市內四部警察局。
西子坐在審訊室,側臉無力的壓在桌案上,進入警署整整十三個小時,從早上九點半到晚上十點半,滴水未沾。
她被扔在這里無人問津,胃部不斷傳來的饑餓感讓她有種四肢發軟的錯覺。
西子心想她是要被困死在這里了。
審訊室大門打開,女人沒有回頭,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甚至連掀開眼皮都覺得是在消耗體力。
桌上一盞光線強烈的射燈被人打開,西子眼角微眯,下意識抬手去遮。
直覺告訴她,她對面這會正坐著個人。
屋內一股子煙味兒竄入她鼻腔,西子左手掩住氣味,不適的咳嗽兩聲。
「放我出去……」
私自扣人,知法犯法,西子知道跟這群濫用職權的人講法律等同于對牛彈琴。
南煜沉手肘擱在桌上,上半身自她傾過來些距離,「西子,你斗不過我的。」
這抹聲音,像在她頭上狠狠淋下盆冷水,西子瞬間清醒過來,她星眸一抬,果然對上那雙深褐色瞳孔。
女人收緊雙拳,用一種近乎痛恨的眼神瞪視他,「南煜沉,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彈了下煙蒂,鳳眼半斂,「西子,回到我身邊。」
燈光照耀下,男人的暗影被放大無數倍,西子放眼望去,抻在牆面上的影子像是從他身體里展開的惡魔羽翼,讓人有種窒息的壓迫感。
她依然是那句話,「南煜沉,你放過我不好麼?」
「你覺得可能麼?」
「為什麼不可能?」西子聲線微揚,「我沒懷孕。」她取出大腿上手袋里的檢查報告遞給他,「你看,南煜沉,我沒懷上你的孩子。」
男人視線一掃,西子把白紙黑字的單子放在他跟前,南煜沉拿起紙張後吹亮煙頭,用它點燃報告單左下角,西子眼睜睜看著檢查報告在他手里化為灰燼,「西子,別他媽拿這些來壓我,沒用。」
南煜沉只穿了件水藍色襯衫,挽在肘間的袖子露出兩條結實有力的手臂,西子雙手伸直後握住男人胳膊「我知道自己玩不過你,你就不能大發慈悲放過我麼?」
她語氣近帶哀求,「算我求你。」
南煜沉嘴角劃開道冷笑,「你想都別想!」
「為什麼啊?」西子十指用盡力氣陷入他肉里,「南煜沉,如果這就是你報復我的手段,我只能說,你太卑鄙了!」
「卑鄙?」男人眼尾一眯,「我還能做出更卑鄙的事,你信不信?」
她信,她當然相信,西子之前不是沒有見識過。
「你已經砸了我的出租房,燒了我的店,讓房東到處找我逼債,你還想做什麼?」她雙拳叩在桌案上,「南煜沉,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他漫不經心的放下自己的襯衫袖子,「我說過,要想少受苦,跟我回白水市去。」
波瀾不驚的聲音配上如此溫文儒雅的臉,造就的,卻是只比野獸還凶猛可怕的魔鬼!
西子眼見他扣上鎏金扣,「除了這個,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案你。」
「除了這個,什麼條件我都不需要。」
西子無力的闔上一對鳳眼,「你能不能……」她張了張唇,「講點道理好嗎?」
「看來今兒是說不通了。」南煜沉推開椅子站起身,他執起椅背上的黑色外套穿在身上,「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再來這里接你。」男人扣上手工西服兩顆紐扣,邁出去的步子復又折回,「千萬別讓我等太久,我害怕自己耐心不夠多。」
「南煜沉,你別走。」
西子追出去,男人步履如風,她身子撞在關上的門板上,西子握拳不停捶打著玻璃,「南煜沉,你放我出去!南煜沉!放我出去啊!」
眼見男人的腳步越來越遠,西子沿著審訊室大門緩緩滑坐在地上,她實在想不通,南煜沉如此折磨她,逼迫她,誓死都要把她拴在身旁,究竟是為了什麼?
誰能夠給她答案。
得知南煜沉大駕光臨,警察局局長早就從家里驅車趕來,見到本人真容,局長忙遞來根煙,「南總。」
男人伸手推掉,「送點吃的進去,要加一杯白開水,菜里別放太多鹽,她口味吃的淡。」
局長連連應是,「南總放心,我們絕不會怠慢那位小姐,今晚住的地兒都給她整理好了,保證住著舒服。」
男人點點頭,邁開長腿正準備往外走,局長急忙喊住他,「南總,關在另一間屋子的那個女人怎麼辦?」
他說的是被西子送進來的房東。
南煜沉眸色一沉,「找個人查查她的底,但凡有點犯事的地方就給我依法處置!」摑在西子臉上的那巴掌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男人沉著張臉,提腳走入夜色中。
他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只容許他一個人可以欺負。
李綜打開後座車門,南煜沉彎腰坐進去,直到黑色凱迪拉克緩緩駛出好遠,局長還能感覺到他留下的那股涼意。
他吩咐手底下的人,「趕緊準備幾份菜送去1號審訊室,這可是位祖宗,得供著。」
顧芸芯站在白色闌珊門前伸長脖子張望,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被她瞧了無數遍,西子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顧芸芯急得眼淚在眼圈里打轉。
雖然她沒問過,但飾品店那把火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房東昨晚打電話說讓她還錢,有人指使。
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王姍當初曾告訴她,南煜沉身價過億,紐約時報頂級風雲人物,是個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顧芸芯當時嚇得不輕,很快就找借口回了家。
這種男人,萬萬惹不得。
她雙手合十,「老天保佑我女兒平平安安,希望別有人再糾纏上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顧芸芯握著手機,來來回回在原地挪步,這種時間,要找人也不知該去哪里,她心頭總有不好的預感。
顧芸芯先前就給郎駁打過電話,她想或許先生能幫上忙,可這一時半會也不見人回來。
真是要急死人!
臨近十二點,郎駁帶了幾個人闖進警察局,他是龍岩市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權貴里沒誰不認識他。
警察局局長之前就接到過他的詢問電話,兩頭的人都不能得罪,他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只得含糊其詞,沒敢爆出南煜沉的底。
只說西子欠錢不還,滋事生非才被他們扣下來。
郎駁要求見人,小警察還得靠份工資吃飯,領著他走入一間屋子。
西子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房間的燈被人扳開,「首長,你看是不是她?」
西子听見聲音撐起上半身,郎駁穿著身還未來得及月兌下的軍裝,瞅著女人相安無事,他斜倚在牆面上松了口氣。
「我當你夜不歸宿是上哪兒找樂子去了,原來跑到這里來嗨。」
西子翻身套上鞋,「你能帶我回去麼?」
郎駁笑成一副吊兒郎當,「走著。」
在龍岩能有本事從南煜沉手里搶人的,非郎駁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