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華閣
昨夜狂風暴雨,今日竟出奇的轉晴。
清風帶著淡淡的花香,吹過床榻上的床幔,吹過床榻上女子的臉龐,宛若一只手輕輕撫模一般。
再一眨眼,床榻旁,竟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
看著榻上睡得極沉的女子,男人伸出節骨分明的手,緩緩撫上了女子的臉,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
她倔強的眉眼,仿佛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能徹底的安靜下來。
男人薄唇一啟一合,仿佛在說著什麼。
女子眉頭一皺,男人掌心如觸電般快速收回。
驀然,一陣輕風吹過,揚起床幔,吹過臉龐,卻再也沒有男人的身影。
風中,隱約飄過一句呢喃。
「我要走了,等我回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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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巧兒!」急促的叫喚聲,傳遍了整個顏華閣。
半晌,沒有人應她。
葉璇夕一襲素白寢衣,在整個顏華閣里兜了好幾圈,沒有人,一個人影都沒有。
寂靜的有些可怕,一陣不安涌上心頭。
她走回屋內,喝下好幾口茶,卻依舊無法壓抑住內心的不安。
霎時,外面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今日外面真熱鬧。」
「是呀!王爺奉命出征攻打屢屢犯我國邊境的霧落國呢,這歡送儀式怎能不熱鬧?」
「你們說什麼?!」
「王妃?」門外談話的正是巧兒與晚絮兩人,面對突然出現的葉璇夕,皆是怔住。
「巧兒,你說……你說王爺出征?」
「是啊,王妃,你不知道嗎?」
她知道?她怎麼可能會知道?他什麼都沒有說啊!
可是,她自己又何時曾給過他說的機會?
腦海霎時浮現那晚滂沱大雨下,仍立在原地的那個身影,心尖一陣刺痛。
「何時?」她的小臉煥發蒼白,有些嚇壞了巧兒。
支吾了半天,巧兒才緩緩道︰「就……就今日早上,剛剛歡送儀式才結束,大概,現在已經準備整軍出發了吧……」
話音剛落,只聞「砰」的一聲,眼前白色一閃,巧兒晚絮愣在原地。回過神來時,哪里還有葉璇夕的身影?只留地上的茶杯碎片,有些淒慘的散落在地上,任由茶水從杯中流出,卻無能為力將其留住。
他要出征了!
怎麼可以?她還沒有問清楚,他怎麼可以走?
「王妃……」
「王妃……」
她素白寢衣,三千青絲未束起,赤腳跑在道上,過路的下人看到她的樣子,紛紛愣住,半天才反應過來向她行禮,她卻顧不得回應,只是知道要跑到王府門前截住他。
陽光下,她的身影,仿佛一只白色的裳蝶,那般孤寂。
段若痕,別走,再等我一下,再等我一下。
另一邊,七王府門前,段若痕一身戎裝,黑馬相配,一雙眸子深邃如海,緊緊盯著某個方向,像是怕錯過什麼。
莫凌天走到他的身旁,道︰「王爺,大軍已整,就待王爺一聲號令。」
「再等一下,她好像要來了。」男人仍是緊緊盯著,未有任何動作。
莫凌天蹙眉,抿著唇,沉聲道︰「王爺,皇上他……」
沒有!沒有她的身影!
葉璇夕,難道你真真這般決絕?
難道你真的不肯原諒我?
難道我就這麼讓你厭惡嗎?
肩胛上的傷開始隱隱作痛,心中早已鮮血淋灕。
他轉身,掩過眸中的一抹失落,閉眸,啞聲道︰「出發!」
莫凌天領命,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大軍出發!」
「是!」
士氣滔天,眾將士皆高聲應道。
段若痕領馬,走在最前頭。
旗幟飄揚,鐵騎浩浩蕩蕩,大軍鐵骨錚錚,皆是持著視死如歸之心,向著邊境出發,只為保護自國,準確來說,應該是保護國內的某一個角落,那些自己想要愛護的人。
「段若痕!」
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直直刺入他的心田。
「吁——」他緊緊拉住韁繩,心中的一根弦,被忽的緊緊拉起。
他猛地回頭,深如幽潭的雙眸透過一絲驚喜,他好像听到她在叫他!
是她來了嗎?是她嗎?
後方,士軍盔甲,黑壓壓的一片,掩過了那一抹素白。
「王爺?」
見他停下來,莫凌天有些狐疑。
「莫凌天,你有沒有听見有人在叫本王?」
「有……有嗎?」
「沒有嗎?」他呢喃道,眸子依舊望著後方黑壓壓的一片,渴望從早找出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沒有!沒有!
「走吧。」悲涼涌遍他的全身,是他又產生幻覺了吧?
她怎麼可能會知道他今日出征,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會來……呵呵……段若痕,是你痴了……
見他轉身,葉璇夕眸光重重一黯,他沒看見她嗎?
如果沒看見,又怎麼會突然回頭?
難道說,他已經對她徹底失望了嗎?
艷陽下,她的身子顯得那麼孤寂,悲涼,只是怔怔的看著那抹修長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化成一抹黑點,然後慢慢的,徹底從她的眸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