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十分,a市某高速路口。
楚歡從公司的車里下來,坐上墨晉修的阿斯頓one77。
昏暗的光線下,楚歡看不清駕駛座里的男人籠在陰影里的精致五官,許是車廂里空間太過狹小,她關上車門的一刻,覺得車廂里空氣很稀薄。
淡淡煙草味充斥在鼻端時,她心里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緊,似乎這個剛才吸過煙的男人很可怕,他不說話,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用眼角余光冷冷地掃過她。
楚歡悄然打量他冷峻的側臉,連緊抿的薄唇都透著冷漠和不悅,看來這位大少爺的心情很不好!
暗自攥緊了手,楚歡做了一個深呼吸,才重新抬頭看著他,輕聲詢問︰
「墨晉修,那視頻的事……」
墨晉修突然轉過頭,如潭的冷眸犀利地射過來,眸底迸出的冷冽如冰刀直擊她心髒,她心陡然一窒,說到一半的話生生頓住,小嘴半張,望著他的眸子里流露著絲絲怯意。
她知道這個男人很生氣,傳出那樣的視頻,對他絕對是奇恥大辱。
新婚那晚他提的條件突然回蕩在耳畔,她小臉驀地一白,似乎怕他說出難听的話語,不待他吐口,便急切地解釋︰
「那些視頻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墨晉修,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看我的手臂,我可是為了不給你戴綠帽子差點廢了自己的手臂……」
「為了我?楚歡,你編,我听著,你慢慢編!」
墨晉修不屑地冷嗤一聲,深幽的眸子里寫滿了鄙夷,他怎麼會相信她這個滿嘴瞎話的女人,她在意識模糊時喊著舊情/人的名字,那麼親切的叫他阿鋒……
楚歡不安的眨眼,凝著他冷漠嘲諷的眼神,後面的話突然就忘記怎麼編了,咬了咬唇,倔強地抬高下巴,生硬地說︰
「好吧,既然你覺得我說的都是假的,那就當我是背著你勾/引男人,就當我給你戴了綠.帽子,你大娘和你那幾個堂姐不是也和你一樣分分秒秒盼著我離開墨家的嗎,我一會兒就承認那視頻上全是真的,我如你願離婚就是了。」
墨晉修眸色倏地一凜。
「你說什麼?」
他惱怒地一把抓住她胳膊,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正好抓著她受傷的地方,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皺眉掙扎道︰
「你放開我,痛!」
「痛,你還知道痛?」
墨晉修目光凌厲的盯著她,死丫頭,她闖了那麼大的禍之後就想拍拍**一走了之,既坐實了他陽痿不舉的事實,又給他戴一頂終身都取不掉的綠帽子,然後回頭和傅子鋒破鏡重圓?
這等好事,倒真是她想得出來的。
不過,她想這樣月兌身,簡直是白日做夢。
楚歡原本只是一句氣話,可此刻被他這樣捏著傷口,眼神凌厲得似乎要在她身上挫出幾十個洞來,她心頭也驀地惱了。
「我為什麼不知道痛?你捏著我受傷的地方了,墨晉修,你放開我。」
「不想你這只手廢了,就把話給我說清楚。」
某人的怒意鋪天蓋地,如潮水般似要將她淹沒,不僅不放開她的手,反而在她疼痛中加重力度,楚歡低呼一聲,身子因為疼痛而朝前撲去。
「我說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哎喲,墨晉修,你這個混蛋……」
楚歡一惱怒罵人的話又月兌口而出,墨晉修陰沉著臉,深潭似的眸子里噙著冷酷絕決,似乎她不求饒,他真的會廢了她的手臂,哪怕她罵他也沒用。
楚歡痛得直冒冷汗,她幾乎能聞見空氣里有腥甜的味道,那是她傷口滲出的血跡,最後終是妥協在尖銳的疼痛下,她強忍著想要殺了這個男人的怒火,嘴上不得不求饒︰
「我說清楚,你放開我,想我說什麼,我都說。」
墨晉修打鼻孔里哼了一聲,刀子似的冷眸掃過她,大發慈悲的松開她手臂,冷聲警告︰
「楚歡,你休想在闖下這麼大的禍後一走了之,一會兒回到墨宅要是敢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楚歡痛苦地咬著唇,被他捏得傷口出血的那條手臂根本不敢動彈,沒有力氣,也沒有膽量再去惹惱他,小聲地說︰
「想怎麼說都隨你,我不說話總行了吧!」
「……」
墨晉修眉峰不悅地皺了皺,眸子掃過她手臂,發動車子前冷漠地丟下一句︰
「你面前的儲物盒里有止血藥和紗布。」
把她傷口捏出了血再給她提供止血藥,楚歡一陣心悶,這個混蛋是濟世救人的醫生,還是殺人的惡魔?
拉開面前的儲物盒,從里面拿出藥和紗布,除此外,沒有別的物件,這紗布似乎是給她量身定做的,楚歡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心里一度懷疑他是故意準備好了止血藥和紗布。
為的就是把她傷口弄出血。
這個bt的男人!
阿斯頓one77重新上路,如深海之魚穿稜進如墨的夜色里,朝著墨宅的方向駛去,從後視鏡里看著楚歡笨拙包扎傷口的動作,墨晉修心里的怒氣稍稍緩和。
如她猜測,那止血藥和紗布就是為她準備的,但並非為了把傷口給她弄裂,那只是一個意外,是被她氣的,若非她說那些讓他想殺人的話,他也不會一怒之下就往她痛處捏。
一只手包扎很不方便,對于楚歡這個一點護理經驗都沒有的人而言,一只手替自己包扎更是難上加難,她折騰了足足十分鐘,最後額頭上沁滿的香汗,不知是疼的,還是急的,好不容易包扎完,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只胳膊已然僵滯得不敢再動彈了。
耳畔響起一聲譏諷的冷嗤聲,她狠狠抿唇,不想看到那人嘲諷的表情,干脆把頭轉向車窗外,可是該死的動作太粗魯,一個不防,咚的一聲響,額頭撞上了車窗玻璃。
她「 」的一聲悶哼,痛得發白的小臉驀地漲紅,耳畔,再次響起那人譏誚的話語︰
「玻璃撞爛了是要賠的。」
賠是吧?
楚歡磨牙,惱怒地抬手一巴掌拍向車窗玻璃,哪知墨晉修早一秒洞悉了她的心思,伸手按下了身旁的按鈕,她手拍過去時,車窗玻璃剛好降下,阿斯頓正好擦著一輛寶馬而過,她拍出去的巴掌來不及收回,就那樣生生拍在寶馬的玻璃上。
耳朵里鑽進那人嘲諷的笑聲,楚歡心頭的怒火颼颼往上漲,轉頭恨恨地瞪著駕駛座上的罪魁禍首,她敢肯定他是故意的,混蛋!
罵人的話還未出口,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時,她眸子微微一變,眼角余光下意識地瞟向身旁的男人,這一舉動毫無疑問落進墨晉修眼里,他冷眸瞟過她,嘲諷勾唇︰
「不敢當著我的面接電話?」
「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麼不敢!」
楚歡氣憤的反駁,話落,縴縴玉指按下接听鍵,輕聲開口︰
「喂,程大哥。」
「楚楚,你到a市了嗎?」
墨晉修听不見電話里的聲音,只是在楚歡用那柔軟的聲音喊對方‘程大哥’時,那俊美的五官頓時覆上一層薄霜,性/感的薄唇勾出鄙夷的弧度,就只差奪過她手中的手機扔掉了。
「我剛到了。」
楚歡的聲音其實和平常一樣,並沒有特別的溫柔和情緒,只是她和墨晉修相處時多半都處于惱怒狀態,才讓他有種錯覺,覺得她和別的男人說話都特別的溫柔,心里十分不爽。
「楚楚,景怡在任阿姨家里,那樓下都是記者,你現在不能回去,你現在哪里,我去接你。」
「呃……謝謝程大哥,不過不用了,我現在墨晉修的車上。」
身邊那個男人捏著方向盤的手力度在不斷加重,這區別待遇相差太大了,喊姓程的‘哥’,對他連名帶姓,甚至在說他的名字都像是咬牙切齒。
他從後視鏡里冷睨她一眼,腳突然踩下剎車……
「啊……」
楚歡一個不防,身子因突然的停車而猛的一晃,唇邊溢出一聲低呼,听在電話那端的人耳里,便成了擔憂和關心︰
「楚楚,怎麼了?」
「沒,沒什麼,程大哥,我快到家了。」
「那好,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程景淵不是沒听出她話語里那絲異樣和遲疑,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總想多听听她的聲音,哪怕多說一句話亦會覺得溫暖。
敏銳如他,怎麼會猜不出她為什麼突然‘啊’的一聲低呼,那突然的剎車聲在夜色里是那麼清晰的傳入耳膜,他心里僥幸的希望那個男人不是因為在乎楚楚才惱怒。
「和無關緊要的人說那麼多,你可有給你媽媽打電話讓她放心?」
楚歡一掛電話,身旁某人帶著酸意的聲音便冷漠的響起,楚歡抬眸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冷笑道︰
「墨晉修,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墨晉修手里方向盤一偏,車子直直朝路邊的花壇撞去,只差那麼一點點就撞上花壇,突然的急轉彎嚇得楚歡呼吸一窒,尚示發作,耳畔落入某人譏諷的聲音︰
「你以為我是傅子鋒,還是程景淵?」
「你……」
楚歡以手順著胸口,告訴自己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墨晉修見她說不出話來,心里並沒有覺得暢快,反而胸口好似堵了什麼東西,一陣的郁悶。
楚歡沒有給她媽媽打電話,並非不孝順,而是不需要向媽媽解釋什麼,有景怡陪著媽媽,她很放心。
阿斯頓拐入下一個路口後,視線里遠遠映入墨宅的美麗夜景,墨晉修從鏡片里看著楚歡說︰
「一會兒你什麼也不用說。」
「哦!」
楚歡正在心里醞釀一會兒被他們家的人質問時要怎麼解釋,听見他如此叮囑,眨了眨眼,難得的乖巧順從。
兩分鐘後,車子駛進墨宅,阿南早已候在那里,從車庫里停著的那幾輛車便知,此刻,等著他們的人很多。
「大少爺,少女乃女乃,老爺讓我在這里等你們。」
阿南恭敬的說,目光看向楚歡的時候,憨厚的臉上浮起幾許關切,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
墨晉修幾步走過去一把抓住楚歡的手,拉著她上了電瓶車,阿南不敢遲疑,立即上了車,帶著他們朝大宅而去。
這段柏油路夜晚時寂靜而幽美,幽暗燈光與天際點點星子相映,清幽的白蘭花香混著身旁那人的陽剛氣息縈繞著呼吸,手中那掙月兌不掉的霸道和溫暖讓楚歡的心有一瞬間的恍惚。
雖然知道他是做戲給阿南看,但她卻覺得這一刻斂去冷漠和鋒利,流露著淡淡溫柔的墨晉修俊美而迷人,許是手心里那源源不斷的暖意作祟,楚歡心底某處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卻讓她很驚慌的情緒。
墨晉修很滿意她這一刻的柔順和安靜,握在掌心的小手細滑柔女敕,似若無骨,這種感覺很舒服,至少他並不覺得討厭。
「胳膊,還疼嗎?」
寧靜的氣氛突然被打破,心神恍惚的楚歡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抬眸撞進他幽深似潭的溫潤眸子時,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不,不疼了。」
話出口她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被他的美/瑟佑/惑了,口是心非!
念及此,心又猛地一跳,小臉莫名發熱,不敢再看此刻溫潤俊美的男人,慌亂的調開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主宅建築。
「大少爺,少女乃女乃,到了!」
墨晉修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拉著她一起下車,抬步進客廳時,他握著她手的力度似乎緊了緊,並沒再叮囑她什麼,只是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楚歡心跳有些快,不知是緊張即將面臨的局面,還是受身邊這個男人所影響,她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亂亂的,不禁蹙了蹙眉,暗自做著深呼吸,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踏進客廳,頓時一股沉悶的氣息夾著一道道銳利的目光撲面而來。
墨晉修從容淡定,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看向坐在上方的墨老爺子,語帶抱怨地說︰
「爺爺,什麼天大的事,這麼晚了還叫我們回來?」
墨老爺子聞言花白的眉峰頓時擰起,目光在墨晉修與楚歡相握的手上停留了兩秒,煩燥地嘆了口氣︰
「還不是因為視頻的事,晉修,你前些天醫院那些傳聞已經很不好了,現在楚丫頭又傳出這樣的視頻,你是不是該給一個解釋?」
老爺子話里話外幾個意思,幾種暗示,墨晉修滿不在乎的勾起嘴角,深邃的眸子里噙著只有老爺子才看得懂的深意。
醫院那些會言不是爺爺您辛苦散播的嗎?
墨老爺子移開視線,假裝不懂孫子眼神里的質問,把矛頭轉向楚歡,嚴肅地說︰
「楚丫頭,你可記得你和我曾經的約定?」
楚歡臉色微微一變,面對老爺子的質問,她心里有那麼一點點的內疚,不管怎樣說,昨晚那些視頻確實丟了墨家的臉。
事情因她而起。
「爺爺,你和楚歡的約定我可沒興趣,既然你是要我解釋那視頻的事,我爸我媽,大娘和姐姐姐夫們都在這里,我就一次性解釋了,省得見一個人解釋一遍嘴累。」
這才是墨晉修的本性,剛才在電瓶車上那短暫的溫潤如玉都是偽裝的,他其實就是一個狂傲不羈,不可一世的大少爺,高興了給你個好臉色,不爽時候誰的帳都不買。
面對一屋子的長輩,他竟然不曾表現出絲毫的恭謙,言下之意就是本少爺只說一遍,你們听了解釋就別再亂嚼舌根。
「好,你說。」
老爺子並不意外墨晉修對楚歡的維護,他自己的孫子什麼性格怎麼會不清楚,這是他樂于見到的結果,不論他孫子是出于男人的責任和面子維護楚歡,還是對她動了心,這都是一個好的開端。
說明他沒有看錯。
「晉修,楚歡和男人開/房那是真真實實的事,你還替她解釋什麼,難道你願意戴著這綠/帽子被人嘲笑?」
墨烏梅等不及他解釋便開口道,說話間鄙夷地看向楚歡,似乎她親眼見到楚歡勾/引野/男人的整個過程似的。
楚歡小臉微微變色,清弘水眸坦然的看向墨烏梅,感覺墨晉修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二姐,什麼叫真實?你有親眼見到楚歡勾/引男人?我都還沒解釋,你這麼著急和氣憤做什麼?」
墨晉修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帶著一絲狂傲,一絲邪氣,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酷和不近人情。
墨烏梅被問得一滯,臉上浮起一絲惱怒,還想嘲諷兩句,卻被她老公穆承之暗自握住了手,阻止她再說下去。
「晉修,你二姐也是為了你和我們墨家的名譽,雖然我們沒親眼目睹,但那視頻總不會是假的吧,昨天楚歡也確實去了c市……」
「大娘,昨天我也在c市。」
墨晉修嘴角的弧度深了一分,可似潭的深眸里卻是一片冰冷,一句他也在c市便否定了陳氏的話,冷眸掃過其他幾人,他突然抓起楚歡那只受了傷的胳膊,當著眾人的面將她衣袖撩起,露出里面浸著血跡的紗布。
「晉修,這,是怎麼回事?」
明亮的水晶燈光下,那白色紗布上的鮮紅刺人眼目,看得他母親趙芸臉色一變。
客廳里其他人也個個臉上泛起異色,老爺子眼底閃過精光,並不說話。
墨晉修剛才的動作並不溫柔,甚至可以稱得上粗魯,楚歡痛得擰緊了秀眉,本就白希的面頰在那暗紅的鮮血映襯下,越發的蒼白了一分。
「這是楚歡自己割的。」
墨晉修說得淡漠,冷眸凝視著她包著紗布的傷口處,並沒有再進一步揭開紗布,只是平靜地述說︰
「那些視頻確實是真的,但有的部份被人動過手腳,楚歡昨天去c市是因為他們公司藥材的事,不想著了別人的道,被人下/藥,那個男人就是下藥的人找來毀她清白的,她一個弱女子哪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最後為了自己的清白選擇用玻璃割傷了手臂,正巧我也在c市出差,我趕到酒店時便看見那個男人被她用杯子砸傷了眼,並沒有發生你們想像中的那些事情。」
足足一分鐘,客廳里都寂靜無聲。
眾人神色各異的盯著楚歡和墨晉修,不知是震驚,還是懷疑,又或者還有不甘和遺憾,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沒有把楚歡弄出墨家。
陳氏低頭間,一絲陰冷自眼底深處掠過,心頭暗罵楚歡個狐/狸精,不僅蠱惑了老爺子嫁進墨家,現在居然連一向不近的墨晉修都對她維護得很。
片刻的沉寂後,趙芸最先起身,上前拉過楚歡的手,關心地說︰
「楚楚,我們都差點誤會你了,讓媽瞧瞧你的傷口,這是扎了多深,到現在還流血啊,」
話音微頓,趙芸的目光自楚歡手臂上移開,看著墨晉修時責備的蹙了眉︰
「晉修,你可是醫生,怎麼不給楚楚好好處理一下傷口,她一個嬌弱的女孩子,那樣的情況下居然割傷自己來保清白,雖然楚楚不是我的孩子,但想著當時的情形,我都覺得心疼。」
趙芸這番話真誠而關切的話語不僅讓楚歡心里一陣溫暖,還暗諷陳氏,若是你的三個女兒面對這樣的情形能有如此剛烈的性子,能不惜傷害自己而保清白嗎,就算能,你又怎麼能在楚歡這樣的情形下一味的落井下石,還無中生有的恨不能天下大亂。
這客廳里哪一個人是愚蠢的,陳氏和她那些女兒女婿自然也听懂了趙芸的諷刺,最後還是墨烏棲尷尬地出來打圓場︰
「嬸子說得對,晉修,你趕緊給楚楚好好清理,重新包扎一下,現在真相大白了,我們也就放心了,楚楚,這件事是我們誤會你了,不過我們也是為了墨家的名聲和晉修,你別介意。」
「我知道大家都是一番好意,出了那樣的事,大家會誤會也是正常的。」
楚歡面色平靜地看著眾人,話落,她才轉頭看向坐在那里的墨尚術,電話里的時候,墨晉修有說過他爸回來了。
不用問,她當然知道這個和墨晉修五官有著幾分相似,親切溫和的中年男人就是她的公公。
不知為何,看到面色溫和,眉目慈祥的墨尚術,她突然就想起自己離世的爸爸,一股酸澀驀地漫過鼻尖,直逼眼眶。
緊緊地抿了抿唇,她微顯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情不自禁地叫道︰
「爸!」
沒有多余的客套和問候,只是簡簡單單地一個字,卻勝過無數的語言。
墨尚術縱橫商場幾十年,楚歡剛才一瞬間流露出的悲傷情緒他豈能不知,這會兒听見她輕輕柔柔地喊自己一聲‘爸’,沉澱了歲月的眉宇很欣然地舒展開來,溫和地說︰
「今晚你們就不要再回郊區了,在大宅里住一晚,明天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早餐。」
「晉修,你爸說得對,你們今晚不用走了,帶楚丫頭回你的休閑居吧。」
墨尚術一出口,坐在上方沉默的老爺子頓時接過話把這事定了下來,眼神不著痕跡的掃過墨尚術,還是兒子懂他的心。
「但有一點,不許再用你那些可怕的骷髏架什麼的嚇唬楚丫頭,她現在可是病人。」
楚歡怔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墨晉修也把恐怖的骷髏架往這主宅弄嗎?
墨晉修俊眉微微一擰,倒沒拒絕他父親和爺爺的提議,不太耐煩的說︰
「爺爺,那我先帶楚歡回休閑居了。」
****
楚歡一下子從水/性/揚花的女人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楨潔烈女,為保清白不惜自殘,這不僅在墨家才有的轉變,在網絡上,也鋪天蓋地的蔓延開來。
那則視頻也由開始的一分鐘變成了兩分鐘,把楚歡用玻璃杯砸向那個男人眼楮,然後砸碎杯子割破自己手臂,最後酒店的門被剔開,有人闖進來後結束。
看不清闖進來的人面孔,但從那頎長挺拔的身影和震懾人心的強大氣場,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墨晉修。
看到這則視頻時,楚歡再次驚愕地睜大了眼,直覺告訴她,這則視頻肯定是墨晉修上傳的。
她心里再次滋生出些許異樣的情緒,清弘水眸凝著剛才那人替她重新包扎過的傷口,她當時雖然對自己下手,但其實下手並是很重,傷口也不是特別的深,今天本來已經結了痂,若非在車上那人故意捏她的傷口,不會再次出血。
可是,剛才面對大房陳氏和她的女兒女婿,她不可否認,這流血的傷口真的起到了作用,加之墨晉修那誰狂妄冷漠的態度,听完解釋後,居然沒人再說什麼。
qq頭像突然閃動,是景上佳人發來的信息︰
楚楚,墨晉修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楚歡淡淡勾唇,飛快地回了一句︰
他替我向墨家的人做了證,我沒事。
景上佳人發來一個震驚的表情︰他居然替你解釋,楚楚,另外那一段視頻也是他傳上去的嗎?這好像和剛才阻止我刪除視頻的是同一個人……
景上佳人的省略號通常是代表疑問的,她那簡單的腦袋瓜子想不明白如此深奧復雜的問題,如果剛才阻止她刪視頻和現在發視頻的人是同一個人,那他為什麼這樣做。
更讓她疑惑的是,墨晉修不是不喜歡女人,巴不得楚楚趕緊滾出墨家的嗎,為什麼突然又幫她解釋,不讓趁此機會讓她滾了得了。
楚歡心髒微微一縮,盯著那句話發了一會兒呆,在對方發來一個窗口抖動時,她十指才又在鍵盤上靈活的跳躍,打出一句︰
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訴你,告訴我媽媽,我明天再跟她解釋整件事情。
***
墨宅另一幢紅磚瓦漆的閣樓里,墨晉修和他父親墨尚術,以及墨老爺子分別圍坐在一張白玉茶桌旁,空氣里彌漫著淡淡地茶香,不時耳畔有幾聲蟲鳴,輕松的氛圍下,一反剛才在客廳里嚴肅,老爺子臉上笑容燦爛。
「爺爺,我這可是沾著您的光,才能喝上我爸親自采摘的頂級茶葉。」
精致的白玉杯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眉目慵懶,唇邊噙著三分調侃的模樣讓俊美儔的面龐憑添出三分邪肆和不羈,面對氣質成穩的老爸,和修煉成精的爺爺,墨晉修此刻才是真正的大少爺。
狂傲,邪肆,無所畏懼的天之驕子。
「晉修,別說得你老爸我好像成天虐待你似的,要不是你自己不喜歡喝茶,你想喝什麼樣的茶葉能沒有嗎?」
墨尚術不滿的睨兒子一眼,都成家的人了,居然還是沒個正形,剛才見他一副維護楚歡的樣子他還覺得欣慰,以為兒子娶了老婆成熟了,哪知這一轉身,就又打回了原形。
「哈哈,爸,我沒有你那份耐性,也沒有爺爺那份休閑,讓我每天這樣喝茶,那我不得瘋了才怪。」
墨晉修難得的開懷大笑,很久沒有這樣和他爺爺,老爸一起聊天了,平日他和他老爸都忙,特別是他老爸,簡直就是空中飛人一個。
「你這名字算是白起了。」
老爺子笑著說,花白的眉宇間卻有著無法遮掩的得意和驕傲,他對這個孫子的喜歡哪是一點半點,根本就是十個兒子也比不上的。
他的名字中之所以有個修字,就是墨尚術堅持,說他在他母親肚子里的時候太頑皮,一定要讓他修身養性,可這名字決定不了一個人的性格,他墨晉修和修身養性根本不沾邊。
當然,若是他願意,他可以成為最溫潤如玉,最謙謙君子的男人,但他不願意。
三人閑聊了幾句,墨尚術把話題轉到正題上,正了神色,問︰
「晉修,昨晚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老爺子正眯著眼,用心品嘗他兒子親自為他采摘的頂級茶葉,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似乎對昨晚的事毫不關心。
墨晉修劍眉微挑,平靜地說︰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就算我沒有即時趕到,墨家的名譽也不會受損。」
「晉修,楚丫頭現在可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不能再想著把她弄出墨家。」
前一刻還專注于茶水的墨老爺子突然嚴肅地開口,別看他老了,但他最是開明,名聲什麼的他都不在乎,若是在乎,也不會把楚歡那樣一個眼楮流血,人人都害怕的女孩子弄進墨家當孫媳了。
「我又沒那樣說。」
墨晉修語氣有些生硬,不知是被老爺子說穿了心中所想,還是因為自己的初衷有所改變,按他的性子,發生這樣的事,楚歡又傳出那種視頻,他本可以借此把她趕出墨家,什麼名聲,什麼陽痿不舉,他若是在乎,那才怪了!
可是,當楚歡提出大不了如他願和他離婚時,他心里卻很不爽,甚至莫名惱怒,這種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情緒,不知是因為面子,還是因為她轉身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嫉妒。
「別以為你爺爺老眼昏花,我知道你小子恨不得把楚丫頭弄走,要不是承受力強的話,早就和其他女孩子一樣被你嚇跑了。」
老爺子不悅地白他一眼,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楚歡那丫頭不會那麼容易認輸。
墨晉修哼哼一聲,不否認,也不承認,不能怪他把那些女人嚇走,要怪只怪那些女人沒有膽量,做他墨晉修的女人,必須有起碼的膽量。
「晉修,要不,你和楚歡搬回來住吧,咱們家的人都住在一起,你一個人總是住在外面,不太好。」
墨尚術的話引來墨晉修皺眉,他一副不以為然的語氣︰
「我覺得住在外面挺好。」
「以前你自己一個人,我們不管你,任由你自瀟灑自在,現在你都成家了,也該搬回大宅,別忘了,總有一天這個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總要讓楚歡和你三個姐姐她們有所了解才是。」
墨尚術平靜的聲音里透著無形的威嚴,表面看,大房陳氏以及她的女兒囂張刻薄,在墨家為所欲為,但實際上,真正當家,說了算話的人是他墨尚術。
至于趙芸,她對大房的處處隱忍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老公,雖然一直不曾撕破臉,但面對大房的明嘲,她也從來都是暗諷回去的。
說到這個話題,氣氛突然變得凝重。
老爺子歷經滄桑的老臉上也浮起幾許傷感的情緒,說到底,大房的尖銳刻薄和怨恨都緣于墨尚白的早逝,他曾經讓小兒子立過誓,只要她們不是太過份——
就必須包容!
但墨晉修不是墨尚術,他不願意對任何人虛偽,他不喜歡陳氏以及那三個堂姐,更不願整天和一群女人浪費口舌,成年後,他就搬出去一個人住。
這些年,他早習慣了一個人無拘無束的日子,每周不過回大宅一次,連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都很少。
對于那大房心心念念的墨家產業,他更是從不放在心上。
墨晉修擰著眉,削薄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不加猶豫地拒絕︰
「爸,我並不覺得楚歡適合住在這大宅里,她現在每天忙她爸公司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精力去應付其他的事。」
「別說得你多麼心疼自己媳婦似的,晉修,你爸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現在就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一年內讓我抱上重孫,要麼三個月內搬回來。」
「爺爺,生孩子又不是買東西,哪能那麼快?」
「能不能那麼快,你自己清楚。」
墨老爺子瞪他一眼,要不是他讓楚歡服了事後藥,說不定現在已經懷上了。
想到此,墨老爺子心里更加郁悶,把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扔,拿起他的拐杖,起身就走。
「晉修,我也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按你爺爺說的做,要麼,進集團任職!」
墨尚術丟下一句威脅的話,追著老爺子而去!
想得倒美!
墨晉修對著那父子倆的背影撇嘴,說來說去,他們就是想算計他,一個想讓他傳宗接代,一個想讓他管理集團,端起桌上的白玉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清香怡人的茶水,他們走了,他自己慢慢享用。
***
休閑居里
楚歡在趙芸的目光監視下把一碗補湯喝下肚,身旁的桌上,還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是為墨晉修留的。
「楚楚,一會兒一定要讓晉修喝下去啊。」
趙芸見楚歡乖巧地喝完了湯,又微笑著叮囑,晉修難得在家住一晚,她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多給他補補,好早一天抱上大孫子。
「好的,媽,一會兒晉修回來,我一定讓他喝。」
楚歡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把空碗放到一旁的桌上,趙芸視線掃過她重新包扎過的手臂,輕聲嘆了口氣,心疼地說︰
「楚楚,昨晚的事委屈你了,這傷口得多深,才會到今天還在流血啊?」
楚歡听得臉上一熱,眸子閃爍著尷尬,面對這個精明的婆婆,不得不坦白︰
「媽,其實傷口是本來今天已經結痂了,是我剛才不小心踫到,所以又流血的,不是很嚴重。」
雖然從昨晚到今天是流了許多血,但真不是多麼嚴重的傷口,趙芸微笑地看著楚歡,故作恍然地哦了一聲︰
「原本是這樣,不是多嚴重就好,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凡事要多小心,你剛才也看到了,因為你昨晚的事,大房那母女幾人恨不得立即把你趕出墨家。」
楚歡抿了抿唇,歉意地說︰
「媽,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她確實為自己昨晚的大意而內疚,在她看出肖月有問題時,就該多加提防的,都怪她太過粗心,才會著了她的道。
「嗯,難得晉修不在意你差點被欺負的事,晉修說你去c市是為了你爸公司的事?」
楚歡雙手暗自交叉在一起,清弘水眸看著趙芸眼楮︰
「是的,以前我爸在世的時候,我媽一直是個幸福的家庭主婦,從來不曾關心過公司的事,現在我爸走了,她沉浸在失去愛人的痛苦中,做為女兒,我實在不忍心讓她一個人扛起那麼重的擔子,所以我現在有每天去公司。昨天是因為一批藥材出了問題,我才會去c市,後來才知道,那一切應該都是一個局,目的就是引我去,不過媽您放心,以後我會多加注意,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不會讓您和爺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