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的記憶在慢慢蘇醒,千芊對花如月的情意也一點一點現于她腦海.千芊性子直爽大咧,敢愛敢恨,從不遮遮掩掩.對花如月一直都是深情流露,多年未變,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花如月對她卻是不冷不熱,親疏有度.
但他離宮之前卻獨獨找了千芊,將她的安危交托給了她,想來這千芊在他心中也是有一定份量,再不就是……這整個宮主,只有她一人是可以信賴的!
寒玉苦笑一聲,看來這落雪宮果真是狼窩虎穴啊!只怪自己明白的太晚,太過粗心,一步步陷入別人的棋局之中,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連帶著害了莫離,害了香巧,害了花如月……
還好莫離已沒事,依千芊所言他已醒來,只是身體還很虛弱,還需臥榻調養數日.心中那塊懸了很久的大石塊終于可以放下了.
可是香巧,千芊也不知她身在何處,說她尋遍了落雪宮,都未見她的影蹤.
還有月月……那個如花般熱烈溫暖的男子,那個把她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哥哥,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記憶中幾年前的一個畫面突然浮于腦中:
「月哥哥,你會一直守著玉兒嗎?」梅花紛揚中,一個白色的身影隨風而舞,她嬌美的臉上洋溢著明亮的笑容.
「當然!」梅樹之下,雪地之中,一個火紅衣衫的絕美男子席地而坐,盤坐的雙膝之上,一把紅色鳳尾琴在他細長的指尖下傾泄著妙絕的天賴之聲.他漾著笑意的雙眼一直隨她的身影而動.「我會一直守著小玉兒,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日.」
「我不需要你的那日?」起舞的女子停了下來,偏頭望著他.
紅衣男子一笑,便是那滿園盛開的梅花都不及他那絕世容顏,只是那笑容略顯生硬了些.
微垂首,目光落于撫琴的指尖之上,淡淡的聲音隨著突然變得略為低沉的琴音緩緩飄散開來,「你嫁與莫離之後,守你的人當是他了,小玉兒你……何需再由我守護?」
白衣女子璀亮的眸子突然暗淡了些許,紅唇一撅,道:「他是夫婿,你是兄長,他當守我一生,你也需護我一世!」
撫琴的手未停,但那流暢的琴音卻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半晌後,喃喃之語隨琴音飄散開來:「好……」
女子听言又綻笑顏,再度旋身,咯咯的笑聲隨著飄舞的衣裙一圈圈向四周蕩開.
琴聲微止,紅衣之人展手接下一片落英,垂首凝視著,片刻後他揚手,梅瓣隨風飄遠,如雪揚般輕渺的聲音自他微揚的唇中淡淡吐出,「若你讓我守,我便守,一世有何妨,三生又何懼……」
她知道他的承諾一定會做到,所以他會一直守著她,所以,他一定會沒事的.
臉頰之上突然一陣冰涼,抬手一抹,一片潮濕,這淚水是何時劃落的呢……
開門之聲又響起,她抬目望去,一襲淡黃衣衫的美人兒款款而來.
「宮主!」那人眉梢含笑,一進來便向寒玉屈身行禮.
「林掌司!」寒玉雙目微眯,面罩寒霜,並未讓她起身.
林思瑤並不在意,只笑了一下,直身走向桌邊,將桌上花瓶中已枯萎了的花束拿出,換上新鮮的花朵.她撫了撫那朵開得正盛的殷紅如血大如碗口的花朵,道:「這櫻曼蘿的味道宮主可還喜歡?」
寒玉撇了眼那花,淡淡道:「林姐姐費盡心思從宮外弄來如此漂亮的花來妝點我這清心閣,妹妹能不喜歡嗎」
「妹妹喜歡就好.」林思瑤笑笑,接著道:「妹妹身體如何了?你被人送回來之時已是暈厥,一檢查才知你受了內傷,我便讓催長老與你診治,給你服了上好的療傷靈藥,這會兒看妹妹的氣色……應該是好些了!」
「我沒死,還以為林姐姐會失望呢!」寒玉直視她的眼楮,聲音漸冷,「姐姐」二字咬得格外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