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身前的月白身影定定的望著她,如水的眸光一片繾綣,「你要去哪兒?」他的聲音很輕也很脆弱,輕輕地被冰凍在這寒冷空氣中,薄的仿佛一落地便會摔成碎片.
在他出現在身前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逃不掉了,如果是別人,她會用恢復的那一點武功奮力一搏,可是那人是他,他的一句話,他的一個眼神都可以讓她放下一切,讓她坐以待斃.
心中突然涌上莫名的無助之感,這一刻,突覺異常乏累,他那仿佛受傷的聲音讓她無力再邁步,只想陷入到他溫如水,柔如絲的眼波之中.
驀地,花如月受傷之時的樣子自眼前閃過,寒玉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不少.
「我……」她輕啟唇,卻久久未吐下一個字
想要跟他說她要去救花如月的命,但卻一字未說出口.她能說她要回天門嗎?她能說她被逼服下劇毒,若逾期不歸便會喪命嗎?說出來他們會信嗎?此時此景此番境地,她已是百口莫辯,所有的潑到她身上的污水,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當然是要逃!」
劉展翎的話冷不丁傳來,莫離臉色微變,但並不理會,依舊倔強地看著寒玉,似在等她的話,等她否認他的話.
「我要……」良久之後,心底重重嘆了一口氣,避開他的目光,垂首下去,終是吐出了一句:「回天門!」
她望著腳下雪中他的足尖,不敢抬首,怕看他受傷的神情,怕看到他眼中失望痛楚的情緒.
但是她依舊清晰的感覺到他扶她胳膊的手猛地僵了一下,看到他的足尖微退了寸許.
她知道自己的話傷了他,他此刻心里怕不比自己舒服多少.終于沒能忍住心中的酸痛,抬首,目中一片朦朧,張張口,極細的話語輕輕飄出,「你可……還信我?我說我要回天門,不是要躲避五司會審,不是畏罪而逃,而是為救他人之命,也是為救自己之命,以便再回來將所有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以證我清白,你可信我?」
強忍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劃落,心中已是鈍疼無比,只因他臉上那一絲遲疑,只因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動搖!那是十多年來,她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情緒,陌生的讓她驚恐的情緒.
寒玉緊緊地盯著他,似要從他眼底窺探那熟悉的柔和憐愛的眼波,久久地等著他,等他一如往昔般溫柔地喚她一句:「玉兒!」,哪怕別的都不說……
可是終是沒有,流逝的時光帶來漫天的大雪,悄然無聲地冰冷了她的身,一點一點的,從頭到腳,從膚到骨,從血到髓,如此煎熬著……
良久之後,她猛地推開他,後退了幾步,臉上是怎麼也無法掩蓋的悲戚.
莫離被他推得後退了幾步,她本未使太大力,而此時他的身形卻是踉嗆著像是要摔倒,以他的武功,他的定力遠不會如此,可是他身體卻是軟弱無力,搖搖欲墜,只因她的滿目悲痛,滿臉失望.
不知從何時想,她的情緒似乎成了他的情緒,她的喜怒哀樂亦是他的喜怒哀樂,她皺眉,他便心急如焚;她傷心,他是心如刀絞;她若心痛,他便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