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看著上方的淡紫紗帳,心下一驚,常年養成的警覺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而後,清醒之後才發現這是十七畫的房屋,而他,正躺在唯一一張床榻上!
昏迷前的場景驟然闖進腦海中,他記得自己假裝睡著,但是卻不小心著了道被點了穴,心中雖然震驚,但是還不至于恐慌,這樣的穴道對他來說,半個時辰沖開不是難事,然而,壞就壞在那柳樹精竟然將自己隨意放到地上,匆匆掰著自己下吧,喂了一粒藥,然後匆匆而走。
他還未來得及思考柳樹精這麼做的用意,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冰冷襲來,那種冷,似是從體內開始長出冰稜,狠狠從體內扎出來,再之後,意識便月兌離開來。
「你總算醒來了,再不醒來,小十七可要哭鼻子了!!」蓮華推門進來,便看到北辰正坐在床沿邊,神色愣怔,「怎麼?不會這小小的毒就把你毒傻了吧?」
北辰抬眼撇了一眼蓮華,道︰「怎麼回事?」
「你是問毒的事?」蓮華將一碗黑漆漆的藥汁塞進北辰手中,明知故問道。
見北辰只是拿那雙清冷的眸子看著他,蓮華有些無語的拿著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嘴角含笑道︰「好吧,我老實交代。」
「事實其實是這樣的,你被假裝擄走後,我們再次找到你,你已然中毒,小十七不放心,又追了過去,最後成功的打敗了柳樹精,救了以前被抓的公子哥們,幫你找到了解藥,瞧,就是這麼簡單!」說完,蓮華煞有其事的聳了聳肩。
北辰有些不信,畢竟這件事被他說的太過簡單,如若真的這麼容易,也不會耽擱這麼久才抓到,但是,他看蓮華那一貫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才暫時放下這個問題,只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以前那些人都沒死?」
蓮華點頭道︰「是的,據小十七說,那柳樹精本性不壞,只是為了救情郎,才吸食男子元陽,並沒有傷人性命,最後柳樹精被小十七規勸改邪歸正,所以此事到此結束!你吶~就好好準備十日後你的選妃大典好了,養好身體,什麼都不要想!」
北辰听言,抬頭一口氣將藥汁喝光,仿若那苦澀難咽的藥汁在他那里只不過是白開水!
「十七呢?」既然她沒事,怎麼不在這?
「當然是教學啊!你霸佔著她的床呢,不過你也幸好醒了過來,你不知道,小十七這幾天可沒少擔心!」
北辰默然,起身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前廳傳來孩童的朗朗讀書聲,順著身影尋過去,前廳旁一排房屋中的讀書聲更加清晰……
透過打開的雕花木窗,房舍里,一身淡紫衣衫的十七畫,正手握書卷,一字一句教著坐在下方的孩童們熟讀詩書,淡而細的眉,瑩白如玉的膚,一雙黑白分明的明眸中,閃灼著的是名為擔憂的目光,眼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
熟悉的場景,驟然同他腦海中第一次見她之時的場景重合,萬千燈火中,也是這樣一個姿態從容的女子,一身淡紫衣裙,靜靜的立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上,竟如九天玄女下凡,雖只是一瞬,卻成永恆!
他突然發現,那一幕,自己竟然記得如此清晰,或許,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這麼特殊的人,便早已被他記在心中,他慶幸,身邊有這麼一個出色的人兒,而這個出色的人兒,是他的結拜妹妹!
十七畫正在教一首新詩詞,不經意間抬首,便見著那立于老槐樹下的月白身影,忙叫孩童自己朗讀,散步並作兩步跑了出去。
「大哥,你終于醒了!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怎麼站著?趕緊回去,小心著涼!」說著,便要拉著北辰的袖子回後院,感覺到手中的拉力,十七畫有些疑惑的回頭。
北辰靜靜的站在原地,原本清冷的眼神,閃著莫名的光芒,定定的看著十七畫疑惑的神色道︰「為什麼要救我?」
十七畫月兌口便想說,因為你是紫微帝君的轉世啊,我怎麼舍得你死!
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因為你上輩子欠我的啊,沒有還完我的恩情,你怎麼可以死!」
北辰看著十七畫那純淨的臉上掛著的笑意,眼底晦暗不明……
北辰沒有在私塾多呆,只休息了半天,便回宮稟報此事的情況,蓮華同子衿不知跑去了哪里,只剩下十七畫繼續呆在私塾中,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傍晚時分,霞光漫天中,私塾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姑娘,你有事嗎?」十七畫方從私塾中出來,便見著一身白衣的女子靜靜立在私塾門外,容貌極美,有一瞬間,十七畫以為她見到了仙界的仙女。
然而,雖然她下界十八載,那仙界也不過只有十八天而已,仙界的仙女她又大多不認識,所以並未上前。
女子唇紅齒白,然而那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盯著十七畫的感覺,似是被一條毒蛇緊緊盯住,這讓她很是不舒服。
「想要解藥,就跟我來。」女子盯了十七畫許久,突然說了一句,便驟然轉身,身形極快的向城門的方向奔去。
十七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她終于將那解藥二字同北辰聯系起來的時候,腳步已經不由自主的追了出去。
然而,追了一個多時辰,那身影卻突然頓住,十七畫來不及質問,便看到遠方一縷黑煙直沖天際,而那個方向,赫然是上京城!
十七畫瞬間焦慮,心中似是被人一拳狠狠砸了進去,砸空了心底某一片角落……
「啊哈哈~我想要的,誰都別想奪走!」耳邊傳來那女子狂妄的聲音,再轉身,那女子卻早已消失不見,腦海中驟然閃過那陰冷的神色,頓時讓她響起在北疆之時,那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正如同現在一般,似是被一條毒蛇盯上,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