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宮。
寢宮里,建了一座小小的佛堂,佛堂前安放著一個靈牌,上書︰天溯國英宗景豐帝楚沐遠愛妃黎氏之靈位。
堂前靜立著一位已至風燭殘年的老人,六十歲,兩鬢已現斑白,身著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微微弓著身子,定定的看著那靈位,眼中哀思無限。
「兒臣參見父皇!」
楚雲赫走至身後,端著托盤,輕輕的跪下,淡漠的開口。
「怎麼是你?」楚沐遠未回頭,卻是語帶不悅的質問道。
聞言,楚雲赫身子未動,低著頭,唇角略微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嗓音依舊淡漠,不慍不火,「兒臣只是踫巧路過,香紙貢品在這里,兒臣不敢打擾父皇,這就告退!」
語罷,徑自站起身,將托盤交到一旁的太監總管路開明手中,然後一轉身,向殿外走去。
「雲赫……楚雲赫……朕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楚沐遠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語氣有些空洞,有些呢喃,又有些壓抑中帶著深深的苦痛……與矛盾。
楚雲赫步子一滯,身子僵硬的挺直,眼眸微閉,薄唇蠕動了幾下,開口,嗓音清冽中帶著故作的風輕雲淡,「父皇可隨意!」
抬腳,邁出宮門。
外面,天色還是那般昏暗,雨下的更大了些,狂風也還是那般的肆虐,楚雲赫單手扶在宮牆上,遙望著天幕,緊抿了雙唇。
九重宮外,醉影笑驚鴻,何必心念……君臨天下!
然,父皇,你越是輕賤于我,越是恨我,越是不可能把這帝位給我,我便越要奪你江山天下!
小栓子撐著傘急步走過來的時候,楚雲赫已經出了走廊,只身置于大雨中,如雕像一般的挺立著,那平靜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雨水不斷的順著發絲留下,全身皆已濕透。
「主子!您怎麼淋雨了?」小栓子驚愕萬分,慌忙將傘舉高撐在楚雲赫頭頂上,滿臉的急切,「主子,先去南苑九公主那里換身衣裳吧,奴才記得九公主日前給主子親手縫制了一件袍子……」
「不必了,出宮回府。」楚雲赫冷聲打斷,然後抬腳向前走去。
「主子!」
小栓子驚喊一聲,忙撐著傘跟了上去,更加焦灼的勸道︰「主子全身濕透,等回了王府再更衣,會生病的!」
「生了病豈不是更好?」楚雲赫步子不急不緩,嗓音平平,听不出來一點溫度,而越是這樣平淡,卻越令人心生寒意。
小栓子握著傘柄的手抖了幾抖,無力的輕喚一聲,「主子……」
「別廢話了!」楚雲赫一向少言,淡淡的說完,便再沒有了言語。
一輛馬車,在雨幕中,緩緩駛出宮門……
回了八王府,果然,沐浴更衣之後,楚雲赫染了風寒,病倒在床,待雨停宣太醫,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太醫診脈開藥,然後匆匆回宮復命。
「啟稟皇上,八王爺風寒嚴重,高燒不退,寒氣已傷及五髒!」
「什麼?怎會如此!」楚沐遠豁然捏緊了手中的茶碗,臉色漸漸發白,停頓了良久,才重重的吐出一句話,「太醫院須全力醫治,若八王爺有何閃失,爾等提著腦袋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