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淮君,封家世子爺,封大元帥,你可是真人不露相,一身好本領啊!」雲天邊悠閑的坐著,手背虛虛撐起下巴,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能送我幾株算作你給我的見面禮嗎?」
「你我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你還好意思問我要見面禮?」封淮君施施然走上前來,姿態比她更悠閑的坐下,微微一笑直接拒絕了她。愛睍蓴璩
「啊哈,咱們都那麼熟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雲天邊賊心未死,炯炯盯著封淮君,「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
「抱歉,我不敢送,怕慣壞了你。」封淮君唇角含笑,斜斜瞟著她,眼神玩味。
「我就摘幾株,八七六五四三……兩株也行!封淮君,你前面都送了我一整箱了,今日再送我兩株又怎麼地?何況你種植了這麼一大園子……」著實對這園子里的奇花異草愛不釋懷,雲天邊拋卻了冷靜自持改成軟磨硬泡。
「你自己也說了,我已經送了你一整箱。」面對某個不會撒嬌的女子,封家世子爺絲毫不為所動,「雲天邊,你捫心自問,我送你的藥材還少嗎?是不夠用了,還是你的皮又癢了?」
「我貪心。」雲天邊笑得愈發諂媚。
「我小氣。」封淮君拒絕得更直接。
封淮君這家伙軟硬不吃,好話說盡也打動不了他,雲天邊無可奈何,暗自月復誹了一會兒,郁悶的跳過了這話題,「你今日特意派龍駒接我來定國公府,就是為了用你的這些寶貝們饞我麼?」
封淮君種植奇花異草,端木池慎養奇禽異獸,他們都是土豪大財主,一個比一個出手闊綽,唯有她是窮人,見到啥都只有眼紅的份。
封淮君捧起茶碗,語氣輕描淡寫道︰「我明日就要離開金都了,找你來是想跟你道個別。」
「嗄?兩天之後便是萬壽節了,你怎麼選在這時候出門?是不是有什麼急事?」雲天邊聞言一愣,對此頗感意外。
「只是有點事要辦。」封淮君微笑道,「已征得陛下恩準。」
雲天邊哦了一聲,過了會兒又道︰「你此行是為公事還是為私事?」
「私事。」封淮君的目光落在她衣袖下,半遮半露的血紅手鐲上,輕若鴻羽般停留了一剎,在她察覺之前,若無其事的別了開。
雲天邊沉吟道︰「要去多久?」
他們倆只由家長訂過婚約,雙方關系算不上多麼親密,封淮君的私事,她不好過問。
封淮君默然估算了一下,「一去一回大概要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啊。」雲天邊面上神色淡遠如煙,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的茶,嘴角一扯道,「三個月之後,不知我還在不在金都。」
盡管雲府家人都很好,待她也親,可金都終非久居之地。
金都有個厲觀容,讓她難以安眠。
「所以需要道個別。」對于她要離開金都的事,封淮君並沒有感到奇怪。
沉浸在不同的花草氣味之中,雲天邊暫且壓制住心癢難耐,「你什麼時候動身?」
「明日。」
「有酒嗎?」
封淮君定定望著她,「你要喝酒?」
雲天邊一臉正色,理所當然的道︰「明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自然要好好喝一杯。」
封淮君搖頭,「我不喝酒。」
雲天邊一聲嗤笑,「不喝酒?那你特意找我來定國公府跟你道什麼別啊?」
封淮君振振有詞,「我找你,是為道別的,不是飲酒的。」
雲天邊狠狠瞪他,「……」
倆人對峙半晌,是封淮君妥協了,他緩緩舉起茶杯,「以茶代酒。」
「跟你這人相處真沒意思。」雲天邊轉過身去,以後腦勺對著他。
「你的傷還沒好。」
「不影響!」
封淮君注視著她的背影,須臾,眼底浮上一層閃爍笑意,「寧直,取酒來。」
nbsp;侍奉在旁的小廝應了一聲,臨去前,古怪的看了雲天邊一眼。
「你堂堂世家子弟不喝酒,是酒量太差嫌丟人呢?還是酒品太差怕失禮?」雲天邊想模清楚他的酒量,知己知彼方能灌醉他,也唯有灌醉他,她方有機會采花摘草。
封淮君淡定微笑,漫不經心道︰「我怕被居心叵測之人灌醉,丟了這些悉心栽植的花草。」
雲天邊嘴角一抽,轉過身瞪著他道︰「居心叵測之人,你是指我啊?」
「別這樣掩飾你的心虛。」
「我沒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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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直端來了兩壺酒,分別放在倆人跟前,給他們各斟了一杯退開,後頭又有兩個小廝上來,布了一桌精美的下酒菜。
雲天邊自詡海量,信心滿月復,為了能把那些生長的周圍讓她置身其中,時刻撩弄她心肝的奇花異草抱回家,據為己有,雲天邊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小白臉世子灌倒。看他那副抗拒喝酒的樣子,很顯然酒量不怎麼樣嘛。
誰知小白臉世子爺再次出人意表,與雲天邊一杯接一杯的對飲下去,竟然毫不變色,不,不是毫不變色,是越喝眼楮越亮,越喝臉上越如沐春風,越喝越讓雲天邊抓狂。
靠!今兒不搞幾株寶貝藥草回去她就不是雲天邊!
兩壺酒都喝得一滴不剩,寧直又出去跑了一趟,這次他拿回了八壇酒。
雲天邊豁出去了,連形象都不顧,裙擺往後一甩,一腳踩在石凳上,一腳踏在石桌上,粗魯的把酒壇往前一送,「干!」
封淮君優雅的拎著酒壇,微笑與她的酒壇一踫,「干。」
從地上喝到桌上,酒壺喝成了酒壇,封淮君依然自如,雲天邊卻不行了,暈頭轉向辨不清方向,大著舌頭盡說胡話,最後連酒壇子都抓不住,搖搖晃晃從桌上栽了下去。
臉朝下,**朝天,很逍魂的姿勢。
封淮君下意識伸出手去接,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關鍵時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砰——
醉得死豬一般的雲天邊直直摔了下去,已經毀容的臉與大地進行了親密接觸。
寧直驚呼一聲,愣愣望著封淮君,不敢置信的道︰「啊!世子爺怎麼不接著?雲姑娘這一摔,鐵定要破相了!」
等雲天邊結結實實摔了,封淮君才將她抱起來,瞧著她鮮血涔涔的鼻子,他滿意的勾起嘴唇一笑,「臉上有道疤身邊都斷不了狂蜂浪蝶,我離開金都後豈不是要天翻地覆嗎?」
「寧直,打水,拿藥來。」封淮君抱著某只醉豬徑自走進了他的臥室。
他的院子里沒有備客房,別的院子他又懶得踏足,所以,直接將人帶進他的臥室。
寧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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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邊醉了一日一夜醒來後,發現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沒來得及搞清楚身在何處,猛然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胸部很痛,面部更是多處疼痛。
一模,繃帶。
腦袋又被纏滿了繃帶,尤其是鼻子,被纏了厚厚一層。
鼻子有傷,額頭有傷,下巴也有傷,她的兩顆門牙,異常松動,搖搖欲墜……
查看了一下傷勢,雲天邊頓時崩潰!
不過就是跟封淮君喝個酒,她怎麼就傷成這樣了?太慘絕人寰了!
按照傷勢的程度和位置推測,她應該是從高處摔下去的。
封淮君酒量深不可測,她喝得頭昏眼花,封淮君卻始終氣定神閑,她喝高了失態了玩大發了,封淮君怎麼也沒拉著她攔著她?
據說她酒品不怎麼樣,難道當時她野馬月兌韁,封淮君沒能拉得住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雲天邊捶床頓足,悲憤得仰頭大嚎。
寧直听到屋里動靜,立在門外禮貌問道︰「雲姑娘醒了嗎?」
屋中嚎叫忽止,過了一會兒,房門從里面打開,雲天邊穿戴整齊,出現在寧直面前,「封淮君呢?」
寧直不忍直視,微微垂下頭,「世子爺今兒一早就出門了,雲姑娘昨兒醉酒不慎受傷,世子爺為雲姑娘上藥包扎了,現下雲姑娘身子可還有不適?」
「無礙的,只是一些皮外傷,休養幾日就好了。」昨夜醉酒失態,肯定很丟人,雲天邊不想再提,「他已經離開金都了?」
「是的。」寧直點了點頭,打量了她一眼,「雲姑娘這會兒要回雲府嗎?」
「嗯。」
寧直便取了一個包裹,「世子爺吩咐給雲姑娘備的藥。」
院子里花草飄香,石桌處干淨整潔,昨日恣意的一切,恍如一夢。
「寧直,我能拔幾株嗎?」雲天邊頓住腳步,委實心癢難耐。
寧直燦然一笑,「世子爺今早臨走前留下了話,可以讓雲姑娘任意挑選三株。」
雲天邊喜出望外,「真的?任意挑選三株?隨便我挑選哪三株都行?」
封淮君是不是看在她第二次傷成豬頭的份兒上才慈心大發準許她摘花拔草呀?
寧直笑道︰「是的雲姑娘,您隨便挑罷。」
破相的愁苦和無言的郁悶,瞬間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雲天邊欣喜不已,貓腰盯著滿園花草,作了半天的心理斗爭,終于滿懷激動的,挑選了三株她最想要的。
雖然破相破得慘不忍睹,但是卻得到了三株寶貝,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