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蘊之想了想,對著跟著一同前來的管家,道︰「既然如此,便吩咐下去,日後廚房里不必出現燕窩雪蛤湯這道湯品了。」
還沒等到管家答是,便見喬旖灩微笑著開口了,先是對著喬蘊之一禮,看到喬蘊之滿意的表情後,才道︰「爹爹此言差矣,鳳姨娘有孕,廚房怎樣都照顧不到面面俱到,今日是燕窩雪蛤湯犯忌。不知明日又怎樣?依女兒之見,不如給姨娘開個小廚房,也好專門為姨娘調養身子。至于這燕窩雪蛤湯,倒挺是滋補之物,撤下實在可惜。既然幾位姨娘吃不得這寒涼之物,不妨日後就讓廚房直接呈到正院來算了,就不必經過給位姨娘的院子了,也算全了這燕窩雪蛤湯的價值。」喬旖灩自然知道這燕窩雪蛤湯是江氏每日早膳必備的湯品,而現下卻要為了前幾區區一個妾侍,要撤下正室院里的湯品,這可不是狠打江氏的耳光嗎?只不過,有她在,鳳姨娘就被想如願了。
喬旖灩此話一出,就讓另外兩位姨娘變了臉色,本來撤下這燕窩雪蛤湯于她們也沒什麼損失,畢竟她們可不是每日能吃到的,而且還可以順便看看正院的好戲。所以老爺這個指令,她們還是樂見其成的。可是,現在喬旖灩這麼一說就不對了,先不說,鳳姨娘一個賤人就敢擁有自己的小廚房了,而且還連帶著自己以後都不能用這道補品了,她自己吃不得關她們什麼事?這賤人,還沒下蛋呢,就開始明目張膽的損害她們的利益了?這日後真要是生了個兒子,不就沒她們什麼事了,夫人倒還好,有個正室的名頭,自己這些同為姨娘的可不就是要被她狠狠踩在腳下了?這下,兩人的心里轉過了無數個念頭,但是,卻都對鳳姨娘開始仇恨起來。須知,這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
喬蘊之是真的覺得這女兒大不同以往了,不過,好在這變化是他高興看到的。于是,也不駁了她的面子,而是高興的道︰「還是灩兒想得周到,對,就給鳳姨娘開個小廚房,日後也好伺候的更精細些。而這燕窩雪蛤湯日後更要做的精細些,每日給夫人呈到正院來。」
「是,老爺。」管家恭敬的應道,心下暗道小姐這招真是高。
鳳姨娘雖不滿沒有成功落下正院的面子,可是卻意外得了擁有小廚房的權利,也不好再多講了。可另外那兩個姨娘可就沒有好顏色看了,至于心里在打什麼主意,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江氏絲毫不意外喬旖灩的作為,只是心下略有不安。灩兒這般外露,怕是會招致禍害啊!
看著喬蘊之開始對鳳姨娘噓寒問暖的表現,喬旖灩高深莫測的笑了,道︰「爹爹,先生曾教過女兒,嫡庶有別,此方位安家之道。」
「可是」眼見小姐的臉色一下子陰了下來,所有下人膽戰心驚,只听見小姐繼續道︰「自我進正院開始,就不見有一個人向女兒行禮,我們喬府是大族,府中諸下人也應該是懂禮儀知利益的。這樣才能不被人笑話。可是令女兒不解的是,這下人做得不好便罷了,這主子竟也是一個調,這可真不知是哪家的規矩了。」
喬蘊之的臉色也陰了,天朝最重嫡庶之分,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做到寵妾滅妻,這也是為什麼他雖不愛江氏卻依舊會給她體面的原因了。而現下,這群妾侍竟然敢給自己的嫡女臉色看,這傳出去,不是等這自己被彈劾嗎?于是,心里也是憤怒無比。
這幾位姨娘一看老爺因為小姐的幾句話臉色就陰了下來,哪里還有不懂的,除鳳姨娘外,其他兩個皆是跪了下來。
「灩兒說的很對,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喬家可不想出現沒禮數、不分尊卑的人,從今天開始,由灩兒掌家,夫人在一旁協助。若是再有不懂事、不知禮儀的奴僕,就都給我滾出去,喬家容不下這樣的人。」喬蘊之說完,三個姨娘臉色都變了,老爺竟說她們是奴僕?這可太傷人心了。鳳姨娘則想得是,本以為可以借這次的事,把正院的權奪過來,就算奪不過來,也可以借機打壓正院那邊的氣勢。熟料,這喬旖灩先是一招先聲奪人給自己立威,接著幾句話說過去,眼皮都不帶眨的,直接把權攬過去了。瞧這樣子還不太樂意呢!可把鳳姨娘氣得半死。
喬蘊之不耐,只是囑咐了府中下人幾句,然後又是安慰了喬旖灩幾句。便帶著鳳姨娘回去了她的院子。其余人現在留在正院里是面面相覷,絲毫不敢大意,就怕夫人小姐此時收拾她們,她們可不是鳳姨娘,現在有肚子中一塊肉可以撐腰。有了老爺的話,小姐收拾起她們來更是容易的很!
喬旖灩看著留下來的眾人心驚膽戰的神色,莫名的笑了,知道怕就還有救,就怕你不怕。這麼想著,頗為淡定的開口︰「我是在不想管家,奈何姨娘有孕,母親又為你們這些人煩累,力不從心。」說到這兒,已經有人撐不住了。
「這樣吧,以後你們三日一請安,無事就不必來正院,多去陪陪鳳姨娘,她此刻正需要人陪呢!今日就先下去吧,至于,我管家新的規章制度,我會派人給你們下達的。」說著,喬旖灩微微笑了一下。
眾人更是不敢放肆,齊聲道︰「奴婢記下了,謝小姐教誨。」
待眾人走後,江氏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嘆了一口氣,道︰「唉,何苦來。何苦趟這一趟渾水呢?」
喬旖灩看著江氏眼中擔憂的神色,堅定的道︰「以前女兒便不管,可是從今以後,誰敢讓我們不痛快,我就十倍的還給她。我知道娘親是擔憂我,可是娘別忘了,只有經歷過風吹雨打的花,才會開得嬌艷。」
江氏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或許她說的對,自己是該放手了,總不可能護她一輩子。今日之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既然如此,娘也就不對灩兒束手束腳了,娘知道,娘的灩兒心里是有大章程的。」江氏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卻讓喬旖灩感到無邊的苦澀。想說什麼卻也無從說起,只得作罷。喬旖灩環視四周一圈,周邊的下人在接觸到她的視線後,無一不低下了頭。
「那女兒就先行退下了。」喬旖灩向江氏微微頷首,便退出了正院。
江氏在女兒走後,神色變得高深莫測。
回到自己的樓閣後,喬旖灩算是松了一口氣,不是對那群人的害怕,而是厭煩了這種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生活,本以為到了這里,能過另外一種生活,可是誰知她終究還是逃不離宿命。
「小姐,您沒事吧?」桃紅在一旁憂心的道。
喬旖灩抬頭,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碧螺春,慢聲道︰「當然沒事,只是有些累。用珍貴的時間來浪費在這些事上,真是浪費。」在前世,她深諳時間就是生命的箴言,而到了這里,女人最大的事竟然就是沒事搞搞宅斗,整整小妾姨娘,爭爭小寵,實在是令人無語。
「浪費?」桃紅實在不解小姐怎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可是大事啊,怎麼到了小姐這里就是浪費了?
喬旖灩一笑,道︰「算了,我說的話你听听便罷,也用不著多想。日後,若是有人敢挑戰咱們院子的權威,也不必畏懼,拿出我們的氣勢來,萬事有我給你們做主。」桃紅等人心下一暖,她們還不知道小姐已經接管府中大小事務的權利,可是對于自家小姐的能力,還是深信不疑的。此刻,因著鳳姨娘一事一直懸著的這顆心可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