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黎叔再沒出現。黎嬸給了他們兩兜剛剪下來的葡萄,並告訴他們這是難得的品種「美人指」,很甜。魚小晰連連道謝,結果黎嬸又塞給魚小晰一個紅包。魚小晰推月兌著不要,黎嬸慈愛地笑著說︰「這是給孩子的不是給你的,你不拿就是瞧不起我們這對老東西。也沒機會見見他,有空帶孩子來玩兒,就當我們這錢沒白給。」
魚小晰掙不過,只好收了。黎嬸又偷指著站在大門口等她的岳爍磊說︰「小磊這孩子嘴惡心善,姑娘你找著這麼個男人這輩子就有依靠了。回去哄哄他,男人硬起來的時候女人就軟一點兒,柔能克剛啊。」
黎嬸這話鬧得魚小晰臉上微紅,跟岳爍磊的關系她也是有口難辯,也不好跟外人說得太細,權且點點頭就出了小院。
黎嬸送他們到門口,岳爍磊開著車帶著魚小晰回了奕陽。在樓下停好車。熄火後魚小晰推門想下去,發現車門依然鎖著。她轉頭看看岳爍磊,發現他依然是一張臭臉。她吸一口氣,剛想開口,岳爍磊卻說︰「你別說話,讓我想想!」
她知道他這人擅使小性子,只是沒想過五年過去了他都二十有八了,脾氣還像個孩子。所以她便沉默地等著他。
岳爍磊抬手砸了方向盤一下,口里罵罵咧咧了些听不清楚的話,末了終于扭頭瞪著魚小晰。
魚小晰被他眼里閃亮的東西驚到,不自覺後背貼上車門。
「小晰。我吃醋了!」岳爍磊想好後的第一句話如是說。
她啞然。他則繼續。
「如果我要你現在辭職,你會願意嗎?」。可沒容她回答,他自嘲地笑,「我知道你不會願意。你滿心里還都是他,對不對?」
「就算他已經結了三次婚,有了兩個孩子;就算他明確地跟我說過,對你已經沒任何感情;就算我苦苦找了你五年,他什麼都沒做,可是你心里依然放不下他,對不對?你仍然想靠得他近些。對不對?」
岳爍磊滔滔不絕地說著。每一句都切中要點,魚小晰只覺得無路可退,狼狽無比。她咬住嘴唇低下頭。
「你怎麼會這麼沒出息!」岳爍磊憤然吼道,抬手又砸了一下方向盤。
車內出現一段時間的沉默。魚小晰死死摳著自己的手指。她沒法騙自己。當听說工作是留在秘書處的時候。她心里真的偷偷雀躍了。她並沒有想要跟喬陽有何發展,只是想有機會能看到他。今天被岳爍磊猝然解開了傷疤,她覺得難堪。又對岳爍磊懷著歉疚。
「對不起,我……」她斟酌了半天,卻說不下去。
「你什麼你!?你很厲害啊!魚小晰!你讓我也跟你一樣沒出息!我岳爍磊是痴了還是傻了,陪著你們玩了這麼多年,最後你還是忘不了他!他那個混蛋到底有什麼好?!」岳爍磊越說越氣,氣到了極點,他猛地伸手捉住魚小晰的肩膀,拿眼楮死死將她盯著。
岳爍磊向魚小晰靠過去,而魚小晰眼里誠實的露出驚恐的神色。她這個神情讓他心里波濤洶涌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下了。
他看著她的眼光柔和下來,長長地呼出口氣,說︰「算了,五年我都等了,也不差再多等你幾天。不過,魚小晰你記著,我岳爍磊不比喬陽那家伙差,你盡快把招子擦亮點兒,開了天眼好好瞧瞧我!」
然後他傾身過去幫她推開車門,抬手順便在她臉上揩了下,說︰「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給念喬買禮物,下午下班後你別急著走,我開車跟你一起回家。還有,跟阿姨說一聲,今天的晚飯也做份糖醋排骨,我昨天沒撈著吃。」
岳爍磊的情緒自我修復能力強大,魚小晰自嘆弗如。她听了他的一堆敘述,除了給念喬買禮物這條外她倒是都能辦到,本想勸勸他,又覺得目前時機不對,不要再抵觸他的好。就默默下了他的車,快步往奕陽大樓去了。
等魚小晰趕回秘書處,都已經是上班半個小時以後了,初次上班就遲到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瑟琳娜見到她後,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而另外三名同事本來在聊著什麼,她一出現她們便都住了嘴,看她的眼光都很怪異。
魚小晰自覺地到瑟琳娜跟前道歉認錯,瑟琳娜沒有難為她,只讓她快回工作崗位上去。
下午的秘書處非常安靜,喬陽也再也沒有指令傳出來,魚小晰枯坐在位子上查了一下午的單詞,把本子寫了好幾頁紙。快下班的時候孫婷婷跑了上來,她朝魚小晰勾勾手指,魚小晰便跟著她又去了會客室。
「你回去收拾下,咱們一起去趟商場。我要給念喬買禮物。」孫婷婷掩上門直接就這麼說。
又是給念喬買禮物?她家閨女會被這倆人慣壞的。魚小晰直搖頭︰「你快別亂花錢了。岳爍磊他也說要給她買,你就不用了。」
「你這麼一說,我更得買了!我還能讓他給比下去?」孫婷婷小手一揮,接著命令魚小晰︰「快回去收拾東西去。咱們現在就走,順便給你置辦幾件像樣的衣服。」
說著孫婷婷推門打算出去,魚小晰急忙拉住她,小聲說︰「我還沒下班呢,怎麼能走?」
「就說我帶你出去外勤了唄,有我在你怕什麼?」孫婷婷給魚小晰安心。
「那……至少得跟我的上司先報告一下吧,我不想剛上班就被他炒魷魚了……」魚小晰遙指了指總裁室。
「你說喬陽?他下午沒來上班你不知道?下午本來有董事會議的,結果他跟岳爍磊都沒在,我主持的會議。所以才這麼晚上來找你。」孫婷婷正色道。
魚小晰眼神一陣閃爍,孫婷婷看了心里生疑,就問她︰「你跟他……怎麼了嗎?」。
「沒怎麼。那我至少跟瑟琳娜說一聲吧。」魚小晰說著,推門先出去了。
跟瑟琳娜告假不過是形式上的,有孫婷婷在,她不敢不答應。于是魚小晰順利地從奕陽出來,臨行她能感覺眾人異樣的眼光。
她們在商場耗去了不少時間,孫婷婷買起東西來跟得了失心瘋一般,魚小晰也勸不住。等到采購的東西盛滿了購物車,她們才去了女裝部,孫婷婷又給魚小晰買了兩雙鞋子兩件襯衣。那個價錢讓魚小晰心疼得不行。
她在試衣間換衣服的時候接到了岳爍磊的電話,這才想起來他是要她等著的,只好如實說是跟孫婷婷在購物。岳爍磊問她們在哪個商場,結果一說起來他竟然也在,于是岳爍磊就讓她們在原地等著,他來找她們。
魚小晰沒敢跟孫婷婷說岳爍磊要來,只好磨磨唧唧地試衣服。孫婷婷以為她喜歡,當然高興地陪她。結果沒多久岳爍磊就大搖大擺地來了,身後跟著兩個男的,各自推著一輛購物車。魚小晰留意了一下,發現那兩輛車子了滿滿的都是下雪球,只暗想他這是把商場里的都買下來了?!
「你來干嘛?」孫婷婷頗不滿地沖岳爍磊說。
「我來又不是找你。」岳爍磊嗤笑道,直接把目光投向魚小晰,見她正穿著一套粉色的香奈兒套裝,顯得整個人玲瓏可愛,便指著她沖服務員說︰「這套包起來,我要了。」
「多事!」孫婷婷翻了個白眼,心知他是給誰買的,也沒攔著。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那片陳舊的老城區,岳爍磊的手下負責當起了搬運工,那陣仗非常引人注目,鄰居甚至偷偷問魚小晰是不是打算開玩具店,她只能無奈地笑。
都收好了之後,魚小晰看著放了一地的玩具很頭疼,她鄭重地向二位有錢人提出要求︰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以後他們再這樣搞,那不好意思,他們會變成這個家里不受歡迎的人士。岳爍磊跟孫婷婷都口頭答應得很痛快,痛快得讓魚小晰沒法相信他們。
等兩個孩子被沈春華從幼兒園接回來,面對這大堆玩具的反應截然不同。念喬歡呼一聲,跑過去抱著小山一樣的下雪球就不撒手了。念陽冷靜地將屋里的東西環視一遍,直接問︰「媽媽,這樣買東西是不是算作浪費?」
瞄著孫婷婷那張難堪的臉,魚小晰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岳爍磊倒是蹲到念陽跟前,教導他道︰「念陽,浪費是相對而言的。如果你媽媽買了這些玩具,就是浪費。可這是叔叔特意買給你們的,就不算浪費。」
「我覺得沒差別。」念陽的眉心又堆起小丘壑,岳爍磊再次抬手給他撫平了,勾著嘴角笑說︰「因為叔叔的錢多得花不完,有錢,就得任性。」
他這謬論立刻被魚小晰打斷了,她說︰「你別教壞了孩子。」便拉著念陽走到念喬旁邊,催促他們兩個去里屋把作業先寫了。
晚上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孫婷婷帶了紅酒,最後也是她喝得最多,結果有點兒醉了被魚小晰浮到里屋休息去了。岳爍磊當然是吃排骨最多的。為了感謝岳爍磊,沈春華今天買了五斤排骨,不但夠大家敞開了吃,還額外打包了兩份。
飯後魚小晰把黎叔給的葡萄洗了,不愧是難得的「美人指」,眾人吃得心滿意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