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他,他笑著指了指那只靠得非常近的小鹿,它正在專心地吃糖。
魚小晰心里了然,就很慢地蹲了下來。
喬陽從兜里掏出第三把糖塊,魚小晰就很驚起他是不是把一盒子方糖都揣進了兜里。
他拉過她的手,把糖放到她的手心。魚小晰看看糖,又看看他,以為他是要她把糖扔出去。可喬陽搖搖頭,執著她的手,朝小鹿慢慢伸過去。
它會過來吃嗎?魚小晰眼里泛著驚喜跟不確定,她眨巴著眼楮望著喬陽,喬陽卻笑著朝她頷首。她覺得心里踏實了些,就回過頭用心地盯著那只膽大又貪吃的小鹿。
小鹿在吃完了地上的糖塊後,果然注意到魚小晰手里的。它的耳朵動了動,大眼楮開始打量魚小晰,最後終于受不了糖的**惑,慢慢地伸嘴到魚小晰手里吃糖。魚小晰手心被小鹿粗糙的舌頭舌忝到,很癢,她抿著嘴憋著笑,怕嚇跑了小鹿。
她的另一只手被喬陽抓了起來,他引導著她的手放到小鹿的頭上。小鹿似乎是降低了警戒,竟然沒有躲,依然專心吃糖。
手心是小鹿頭頂極其細軟的鹿毛,手背是他溫暖干燥的手心,魚小晰從來沒有過這麼愉悅的感受,她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猛然間一只成年的母鹿從側旁沖了過來。魚小晰沒有反應過來,喬陽一把將她抱進懷里,用身子護住她。
魚小晰感覺喬陽被什麼東西撞了下。接著就有泥沙被揚灑到身上,她的臉從他腋下露出來,結果被揚了滿臉的泥,弄得她急忙閉眼屏息。而後她听得幾聲鹿鳴跟重擊地面的聲音,睜開眼看到母鹿驅趕著小鹿跑回了灌木叢,鹿群受驚後全都抬起了腦袋,瞬間都跑得無影無蹤。
喬陽壓著她沒動,魚小晰先把臉上的泥沙抹了去,又問他︰「你沒事兒吧?」
「被它踢了一下。」喬陽沉聲回答。
魚小晰頓時有些擔心,問︰「踢到哪里了?」
「後背。」喬陽一動不動地說。
「嚴重嗎?」。
「有點。」
「我……我幫你看一下?」
「不用。」
「那怎麼行?你不是說很嚴重?」
「讓我休息一下再說。」
魚小晰便不動了。很老實地在他身下充當人肉床墊。
地上有落葉跟小草。很松軟,她像是躺在天然的床墊上。太陽已經爬到中天,透過茂密的樹冠灑下星星點點光。沒有其他噪音,鳥叫跟蟲鳴清晰可聞。風吹過來。她臉旁有一株深藍色的矢車菊搖曳生姿。
如此安靜愜意的環境。讓她萌生了一種永遠待在這里不要回去的期望。
喬陽動了動。魚小晰趕緊問他︰「感覺怎麼樣?」
「還好。」他低聲回答,然後翻身從她身上下來,站了起來。又彎腰把她也拉起來。
魚小晰彎腰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到喬陽衣服上也有不少土,就提醒了他。喬陽直接把衣服月兌了下來,在空中抖了抖。他里面穿了一件暗藍色T恤,緊身的款式,她覺得他明顯瘦削了,心里便有些疼。
喬陽把衣服重新穿好,朝魚小晰伸出手,說︰「走吧。」
魚小晰看著他擎在半空的大手,把手背到身後,沒動。
喬陽深深看了她一眼,扭頭慢慢往一個方向走去。魚小晰就拔腳跟著他。
他們一路無話,走平坦的地方時維持著一前一後,如果有溝壑小河擋路的時候,喬陽才會拉她一把,並沒有過界的動作。魚小晰心里安慰,卻又有些失落。
一路坎坷地穿行,出了樹林後便是一片地勢起伏的青草地,是自然生長的那種,草地上錯落著一些野花,在遠處山丘上有一棟小別墅。
魚小晰看這里非常陌生,並不是他們來時公園的入口。
「這是哪里?」她問喬陽。
喬陽不答,只是朝那棟房子走去。她也只能跟著。
這段路非常遠,魚小晰走得腳疼。走到頂上的時候,她發現在小丘這邊的山腳下竟然有一個湖,湖里游著一些白色的生物,她腦子里反應出來一個詞——天鵝。她站在丘頂,感受著溫柔的風拂過身體,看得有些痴。
「過來!」喬陽的聲音傳來,她扭頭見他站在別墅的院門口。那棟小別墅的院子是用木柵欄圍起來的,柵欄涂成白色。
依然走了過去,來到他身邊。喬陽先走進院子里,魚小晰在後面跟著。
推開房門,他們走到屋內。
這是一棟純木制的鄉間小別墅,只有一層,里面空空蕩蕩,沒有家具跟裝飾物,只有窗戶上掛著淺綠色的窗簾。
喬陽走到窗前,把窗戶推開,立刻又微風吹了進來,帶著原野的清新味道。他轉過身,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問她︰「覺得這里怎麼樣?」
魚小晰點點頭,小聲說︰「很好。」
喬陽凝眸看著她,緩緩說︰「這是我前天買下的房子。距離市區50公里,有一條路可以出去,開車需要半小時。山腳下有一個人工湖,我叫人在湖里養了天鵝。房子里原來的東西都搬走了,所以現在是空的。」
魚小晰「哦」了一聲,低下頭,看到原木的地板上有木質自身的花紋。
「這房子的房頂會漏雨,一周後會有人來修。修好了後才能進行內部裝潢。我沒想好裝成什麼風格,你覺得呢?」喬陽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屋里回蕩,魚小晰背著手,走到另一邊的窗前,望著窗外的盈盈綠草,小聲回答︰「這個問題該問你的太太吧?」
喬陽沒有接話。
魚小晰推開窗戶,听到風里天鵝的鳴叫聲,這個方向可以看到那個湖,她看到有人在喂天鵝。
喬陽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她听見他說︰「小晰,我們不要打啞謎了,你懂我的意思。」
懂了又能怎樣?魚小晰暗暗嘆一口氣。他領著她去看野生的鹿,又買下了有湖的房子,養了天鵝,他私自把六年前的承諾都完成了……可他又何必一廂情願地做這麼多?
「喬陽,我結過婚的。」她平淡地陳述著之前他在意的事,他卻從後面環抱住她。
「沒關系。」他壓低聲音回答。
「我有孩子了。」她又說。
「無所謂。」他回答。
「我……愛岳爍磊。」她細若蚊蠅地說。
「我不在乎。」他的手臂在收緊。
她掙了下,他緊緊抱著她。
魚小晰覺得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她吸了好幾口氣,才哽咽地說︰「喬陽,你瘋了嗎?」。
「不是瘋了,是後悔了。」他把頭埋在她肩上,嘶啞地說。
魚小晰再也說不出話,只能拼命搖頭。
他們離開那棟小別墅的時候,已經過午。喬陽開著車,魚小晰坐在後排。誰都不說話,只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他們回到朗廷酒店,孫婷婷在酒店外面直轉悠。喬陽把車停好,魚小晰從車上下來,這位姐姐就直沖著他們跑了過來。
「你去哪里了?怎麼沒跟著大家一起?」劈頭蓋臉的孫婷婷就吼。
「瑟琳娜的腳傷了,我陪著她,就沒跟著大部隊。」魚小晰解釋著。她心里盼著喬陽趕緊把車開走,別讓孫婷婷見到他。可事與願違,喬陽也下了車。
孫婷婷這才注意到開車的人竟然是喬陽。她臉上閃過一絲慍怒,拉著魚小晰就要往酒店里面走。魚小晰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喬陽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孫婷婷惡狠狠地剜了喬陽一眼,拽著魚小晰就回了酒店。
直到回了房間,孫婷婷才松開手,關上房門就吼上了︰「你給我解釋解釋,你怎麼會跟他在一塊兒?!你不是說瑟琳娜受傷了嗎?魚小晰,別讓我覺得看錯了你!你很清楚他的身份,他是有家室的人,心腸又冷又毒,你都已經答應了岳爍磊,怎麼還跟他掰扯不清?不就是岳爍磊沒來嗎?你不至于一沒人看著就紅杏出牆吧?!」
魚小晰被孫婷婷一通暴吼,抿著嘴唇站在那里不說話。孫婷婷更氣了,用手指戳著她的肩喝問︰「說!你們去哪兒了?干什麼了?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就在這時,屋里的電話響起來。孫婷婷怒氣沖沖地看著魚小晰,也不去接。電話響了好久,魚小晰走過去把電話拿起來。她听了一會兒,轉頭面帶哀求的神色對孫婷婷說︰「他說英文,我听不懂。」
「閃開!」孫婷婷推了魚小晰一把,奪過了電話。
趁著孫婷婷听電話的功夫,魚小晰急忙躲進了衛生間,她把門給鎖上了。
果然沒一會兒孫婷婷就來敲門,魚小晰只得說︰「婷婷,讓我安靜會兒吧。一會兒我都告訴你。」
外面的孫婷婷沒了聲音。
魚小晰雙手撐在洗手台上,苦惱地嘆氣。
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把臉,又在鏡子前站了好久,她才從屋里出來。
彼時孫婷婷坐在床頭,凌厲的視線立刻射過來,魚小晰低著頭走到她旁邊,坐下。捏著毛巾,小聲說︰「他……要我回他身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