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巨響帶著震天動地的效果,很像小時候在身邊炸響的大炮仗。把他們兩人都嚇到了。
喬陽的力道松了,魚小晰從他胸前抬起頭,放眼四顧,望見在離他們十幾步遠的地方的公寓樓正冒著煙,煙中有明顯的火光。
爆炸?是什麼原因?
沒容他們反應過來,緊接著那棟公寓樓又發出一整巨響,這次爆炸的地點離他們又近了一些,他們有幸眼睜睜看著樓房從內向外鼓起一個包,而後磚石就四濺而開,火光跟濃煙緊隨其後。
爆炸的聲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接著路兩邊的房子里就沖出許多人,很多人還穿著睡衣,有的人身上還帶著血跡。剛才還很安靜的小巷瞬間擁擠起來,所有人都在往魚小晰他們來時的方向跑,喬陽二話不說拉著魚小晰就順著人流的方向往外跑。
「出什麼事了?」魚小晰大喊<著問他。
「黑幫械斗!」喬陽大聲回答,緊緊抓著她的手,喊,「抓緊我的手,跟著我,別跑散了!」
魚小晰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眼冒煙的那棟樓,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突然人群前頭的人都停了下來,後面的人沒有剎住腳,一股腦兒沖了上去。魚小晰被人擠得連呼吸都困難,喬陽一把將她拽向自己,奮力擠到人群外圍,將她抵在一棟房子的門口處,用身子護著她。
「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走了?」魚小晰仰頭驚慌地問喬陽。
「可能前面也出事了。」喬陽擰眉望著巷子的那頭,人群正在往回涌。
因為人太多。已經開始出現踩踏,魚小晰縮在喬陽懷里,眼睜睜看著有些人被人群踩在腳底,她嚇得渾身發抖。
「別怕。」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抬頭望著他,發現他在朝他微笑。她的心里莫名就安穩許多。
前方的人已經全部涌了回來,而且有槍聲傳來,人人鬼哭狼嚎大驚失色。魚小晰趕緊抓住喬陽的胳膊,瞪著大眼叫他︰「喬陽!有槍聲!」
她的意思是他們也趕緊走吧,可喬陽搖搖頭。示意她往後面看。越過他的胳膊。魚小晰看到有一群人,有十幾個,他們慢斯條理地往往這邊靠近,跟人群的慌亂截然相反。他們手里都拎著什麼東西。在夜色中反射著攝人的光芒。
「那是什麼人?」魚小晰揪緊了喬陽的衣服。小聲問。
「估計是參與火拼的另一幫人。」喬陽低聲回答。
看著情形是被夾擊了,魚小晰緊張起來。一邊的槍聲越來越緊,一邊是危險的十幾個黑幫成員。她抖著聲音問︰「我們該怎麼辦?」
喬陽把她的臉摁進懷里,依然那句話︰「別怕。」
很快那十幾人也開始開槍,人群瞬間亂了套,人人都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好些人被擠倒在地被人踩得站不起來。魚小晰嚇得渾身發抖,縮在喬陽懷里大氣都不敢喘。
喬陽推了推這房子的大門,發現里面僅用一條鏈鎖拴著,他想了想,便冒險抱著魚小晰站起來,朝大門狠狠地踹了幾腳。
魚小晰不知道他在干什麼,只感覺到他身體在震動,耳邊是人群的嘈雜聲跟槍聲。
門終于被喬陽踹開,他帶著魚小晰閃進屋內,很快把門闔上。
感覺到好像進了什麼地方,魚小晰慢慢張開雙眼,看到他們身處在一間屋子里,光線黯淡,看不清楚屋里的陳設,但是空氣中的霉味跟灰塵味道提醒著這里是一間久無人居住的房子。
屋外槍聲跟呼喊聲依舊,喬陽把插上門閂,帶著魚小晰往房子里面走,他想找個更安全的地方以便藏起來等事件過去。
這間屋子不大,入門是一個客廳,然後有三個房間,一間是廚房,一間是衛生間,剩下的就是臥室。喬陽最終選擇了臥室,摟著魚小晰就跑進去。臥室里只有一張床跟一個櫃子,喬陽掃視屋內之後,伸手拉開衣櫃,接著一支槍就頂在了他的腦門。
「喬陽!」魚小晰尖叫一聲,就要拉著喬陽逃走。拿槍的那只手立刻打開了保險,喬陽听到槍身發出 吧一聲響,便一把將魚小晰推到身後,低聲喝道︰「別亂動!」
魚小晰嚇得要死,她緊緊抱著喬陽的胳膊,看著那個拿槍的人從衣櫃里走出來。從輪廓上辨認這是個外國人,長得很瘦小,比喬陽還矮半個頭。他用槍頂著喬陽的頭,屋外透進來微弱的光,映在他凶惡的眼楮上。
小個子外國人把他們逼到屋子正中,一聲槍響突然傳來,近得好像就發生在身邊。魚小晰心中一凜,立刻轉到喬陽正面用身體擋住他。她呼吸急促地看著這名拿槍的老外,反手抱住喬陽的腰。
因為槍抵在腦門,喬陽不敢妄動,他只能喝道︰「魚小晰,滾到我身後去!」
「我不!」魚小晰尖叫著,雖然渾身都在發抖,可還是擋在喬陽身前不肯走。
「Shutup!」小個子外國人惱了,喊了一聲,拿槍頂著喬陽的額頭逼得他退了一步。
他們僵持了一分鐘,突然從他們進來的房門那里發出一聲巨響。小個子外國人臉上的神情一陣痙攣,隨即撇下他們朝窗戶奔去。可他剛打開窗戶,一顆子彈就從後面穿透了他的腦袋,他就像一根面條一樣趴到窗台,又順勢滑出了屋子。
那聲槍響就在離魚小晰一米的地方,震得她的耳朵幾乎聾了,她尖叫一聲躲進喬陽懷里。
「Chinese?Whoareyou?」
一句標準的英式英語,魚小晰偏偏頭,看到有三個人走近了臥室。兩人拿著槍指著他們,一人站在略靠前的位置,問話的明顯是他。
「Wearetourists。」喬陽冷靜地回答,抱住魚小晰轉過身子,以便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
那人用懷疑的眼光盯著喬陽,繼而繞著他們走了一圈兒,伸手捏住喬陽的下巴左右打量他一番,又把手朝魚小晰伸去。喬陽抱著魚小晰後退一步,頓時拿槍的兩人就逼了上來。魚小晰馬上小聲沖他喊︰「你別動!」
她知道喬陽的性子烈,可槍都指著腦門了,怎麼是耍脾氣的時候?這群人殺人不眨眼的,剛剛把那名小個子外國人殺掉了,現在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肯定不是善類。她現在擔心他的命更甚于擔心自己的命。
可他卻用手在她後腦揉了揉,還是那句話︰「別怕。」
她吸吸鼻子,靠著他的胸口說︰「怎麼會不怕?那是真槍。你別犯渾,他們讓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好嗎?」。
她感覺他的手在自己背上拍了拍,繼而听到他說︰「Sheismywife.」
為首的外國人笑了幾聲,魚小晰扭過頭,警惕地看著他。
突然他伸出手抓住了魚小晰的胳膊,喬陽的手更快,一記手刀劈下來打在他的虎口處,那人立刻吃痛地縮回手,退了兩步站住,目露凶光地瞪著他們兩個。
「Killthem!Fire!」他命令道。
魚小晰尖叫一聲,想要到喬陽身前擋住他,可喬陽反應比她還快,他一個轉身將毫無防備的後背送給兩個槍手,將魚小晰死死摁在懷里。
「喬陽,不要!」魚小晰哭喊一聲,繼而聲音就被槍聲掩埋。
他們到底開了多少槍她不知道,因為在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她就什麼都听不到了。喬陽的身體山一樣向她壓下來,她奮力頂住想止住他的跌倒,可他的身體又順著她的身子向下滑。她趕緊用胳膊穿過他的腋窩,想抱住他不讓他繼續滑。
他太重了,她抱不住,被他壓彎了膝蓋,她跪到地板上,他終于倒在她的肩頭。
魚小晰伸出手在他身上亂模,他的後背,胸口,胳膊,肩頭,一切都是完好的,沒有傷口。她又模到他的臉,一些溫熱的****沾滿了他的左臉。她順著向上模,在他的左邊額頭模到一道很長的傷口,血液正汩汩地往外流。
她用手掌壓住那道傷口,企圖阻止血流出來,可血還是任性地往外涌,甚至順著她的手流到她的胳膊上,又淌到她的腋窩,流進她的衣服里。
她哭著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拍他的臉,求他睜開眼,哪怕是他醒了之後要罵她要打她,要她離開岳爍磊,要她當他的情|人……他要她干什麼她都答應,只求他能活過來。
她真的是他的掃把星。從他認識了她,他就沒一天好日子過。她留,他就身敗名裂。她走,他更痛苦萬分。
她走都走了,他本可以好好地當著奕陽的董事長,坐擁數百億財富,可她為什麼要到奕陽工作?為什麼不立刻離職還要多待一個月?為什麼要到倫敦?為什麼今晚要跟他吵架,把他引到這個地方?
自從到了B市,她走得每一步都是錯的。
如果今天他死了,她也沒法活了。她心里都是他,沒有岳爍磊,沒有孩子,沒有那麼多對不起與虧欠。在這一刻,魚小晰清楚地認識到,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最虧欠的人其實只有一個,就是喬陽。
她抱著他的身體哭得不成樣子,她只怪那幾個人的槍法怎麼那麼濫,為什麼不把她一並射殺掉?
她哭得頭昏眼花,滿心絕望。
一道刺眼的亮光射過來,貌似還有好些人走進來了。魚小晰迷蒙著淚眼,望向那些人,喃喃道︰「殺了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