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擂台下方的眾人看了看地上那條十來米長的血痕以及倒地不起的劉晶,再看看擂台上那沐浴在烈火之中的黎琪,一時間神色頗為精彩。
二者開戰前,沒人會認為黎琪這個區區外門弟子能獲勝,更有不少落英宗的女弟子暗暗祈禱黎琪不要被打得太傷,然而此刻被「打得太傷」的不是黎琪,卻是那位被眾人所看好的劉晶,眼看著那條甚是刺眼的血痕,許多人都不禁暗自咽了一口唾沫,「這小子真的是落英宗的外門弟子?也太狠了吧!」
這般寂靜持續了足足半盞茶時間,終于,一聲飽含痛苦之意的咳嗽之聲打破了平靜,眾人扭頭看去,只見劉晶已然醒轉,正身體微顫,欲要爬身而起,奈何周身各處的骨頭被黎琪的一拳之勁給震了個粉碎,劉晶只感覺到渾身軟趴趴的,半分也動彈不得。
「快去看看劉晶師兄!」不知何人吼了一嗓子,旋即一眾傀儡門弟子一擁而上,將劉晶團團圍住。
擂台上,黎琪瞟了一眼擂台下的劉晶,周身各處的火焰緩緩消散,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暗道,「我這一拳好像打得有點重了。」
黎琪微微一嘆,對于將劉晶打成這般重傷頗感愧疚,他此次出手只是想替落英宗解圍,好讓自己還了凌星佐的人情,本想只需將劉晶打敗就好,怎料出手時卻如此不知輕重,將劉晶周身各處的骨頭震了個粉碎。
他神色愧疚地看了一眼那被一眾傀儡門弟子圍住的劉晶,正欲下去為其看看傷勢。驀地一道身影刷地憑空而現。擋在了身前。
黎琪一怔。抬眼看去,只見擋在身前的乃是一名男子。來者身著灰黑色道袍,打扮和一眾傀儡門弟子一般,只是他的一身道袍甚是髒亂,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鳥巢,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名男子,恐怕「邋遢」這個詞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邋遢男子右手抓著一個葫蘆瓶,陣陣酒香自瓶中飄出。男子臉上滿是醉意,他仰頭灌了一口酒,旋即抬眼看向黎琪,道,「小子,你挺強的嘛,將劉晶那小子都打殘廢了。」
「是在下出手不知輕重,這才傷了貴派弟子。」黎琪歉然道,「這位爺台,不知能否讓一讓。也好讓在下去看看劉晶兄弟的傷勢。」
「有啥好看的,劉晶這小子技不如人。被打殘廢了是他活該。」邋遢男子搖了搖頭,旋即抬眼看向黎琪,一抹火熱涌上其眼眸,他舌忝了舌忝嘴唇,道,「小子,和我打一場吧,我好久沒有打架了,渾身不自在啊。」
看著邋遢男子眼中那抹火熱之色,黎琪眉頭微皺,暗道,「看來這家伙是一個好戰分子,和他打一場也無妨,只是倘若再不知輕重將他打成重傷,那可當真是將傀儡門徹底得罪了。」黎琪初來京都,並不想多豎強敵,他搖了搖頭,道,「我不想打了,爺台你還是讓我去看看劉晶兄弟的傷勢吧。」
「不打?」邋遢男子兩條濃眉倒豎而起,他瞪著黎琪,怒道,「小子,你是看不起我周顛嗎?竟如此不屑于和我相戰?」
「原來他叫周顛。」黎琪暗道,「看他的樣子倒也當真有點瘋瘋癲癲的,叫周顛確實名副其實。」
那名為周顛的男子眼見黎琪在暗自思忖,還道他在猶豫要不要和自己打,當下趕忙道,「好兄弟,你就和我打一場吧,只要你打贏我,我就不追究你打傷劉晶那小子。」說罷,他又想了想,改口道,「不不不,不用你打贏我,只要你能讓我打個痛快就行,打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哈哈哈哈!」說罷,他縱聲大笑,旋即再度腦袋一仰,咕嚕咕嚕地灌起酒來。
看到這周顛如此狂熱地想和自己打一場,黎琪不禁啞然失笑,暗道,「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嗜戰如命之人,為了能痛痛快快地打一架,連師弟被人打殘廢這樣的大事都拋之腦後了。」
周顛灌了一口酒,臉上醉意更濃了,他抬眼看向黎琪,‘呃地一聲打了個酒嗝,旋即道,「怎麼樣好兄弟,趕緊和我打一場吧。」
「還是不打了。」黎琪搖了搖頭,道,「爺台如果真的想打,便找凌兄吧,」說罷,他指了指擂台下方的凌星佐,道,「凌兄乃二品棋士,實力可比我這個八品大棋師強多了。」
擂台下方,凌星佐眼見黎琪指著自己叫周顛前來挑戰,不禁嘴角一陣抽搐,心中更是暗暗叫苦。
黎琪不知道這周顛為何人,凌星佐卻不陌生,這周顛乃傀儡門內的一大怪人,生來便有兩大嗜好,一是嗜酒,二便是嗜戰,當初他酒癮犯了,又適逢宗門內的美酒都被他喝光了,周顛便屁顛屁顛地跑到了同為十大勢力之一的黃泉閣內偷酒喝,還和那位守護酒窖的黃泉閣長老打了一場,雖然後來被打斷了好幾根肋骨,卻依舊傻笑著走出了黃泉閣,邊走邊大叫痛快,還叫嚷著等傷好了再來和那位長老打過。此刻黎琪竟是讓自己和這位嗜戰如命的瘋子打架,這不是將自己往火坑里推嗎?想到待會要和這瘋子打一場,無論輸贏,估計都得傷筋動骨,凌星佐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周顛瞟了一眼凌星佐,不屑道,「區區凌星佐還不陪和我交手。」說罷,他眼皮微抬,雖說臉上醉意甚濃,他的雙眸卻泛著精光,「好兄弟,雖然你看起來只有八品大棋師,但我有一種感覺,你比在場所有人都強,甚至比我還要強大得多。」
黎琪心中一凜,暗道,「這家伙的直覺當真敏銳!」周顛的猜想並沒有錯,雖說黎琪表面上的實力也就八品大棋師的境界,但他的實際戰力早已達到駭人听聞的地步。且不說那可以媲美棋將的饕餮分身,光是黎琪自身,憑借著玉虛大圓滿的神魂以及運用得爐火純青的‘勢,外加‘劍氣縱橫這一境界的劍道之威,黎琪已具備和任何棋將境界以下棋者較量的資格。
盡管實力驚人,黎琪卻不敢真正露出自己的底牌,畢竟京都內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只有留著底牌,方才有可能在這片強者如林的地方走下去。
且黎琪此行乃是為了與師尊洪伯相見,洪伯之所以落難,實乃和蜮蟒殿難以月兌離干系,對于蜮蟒殿這個神秘的組織,黎琪向來頗為忌憚,如洪伯這般臻至棋將境界的強者依舊難逃這個組織的毒手,自己如今也就能在棋士境界稱霸,又如何能和這個巨無霸相抗衡?故而黎琪自進京都以來都一直表現得很低調,不願暴露自己的真正底牌。畢竟當日囡護法死在棋王遺跡之時自己也在場,實在是難逃干系,倘若表現得太過高調引起了蜮蟒殿的注意,那便當真是插翅難飛了。
雖然驚詫于周顛的直覺,黎琪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周顛大哥說笑了,在下區區八品大棋師,如何能是凌兄以及眾位女俠的對手?周顛大哥想打,還是另覓高手吧。」
「不打?」周顛兩條濃眉倒豎而起,顯然已失去了耐心,他仰頭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口酒,旋即手掌一翻,將酒葫蘆收了起來,他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道,「不打也得打!」說罷,也不待黎琪回答,身形化作一條直線射向黎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