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所醫院住了幾天之後,手術的地方拆了線,醫生一直在給我用幫助神經恢復的藥物,之前的麻木感也略有好轉,只是使不上里,術後醫囑的伸指活動,也略微吃力。
拆線的前一天,一凡來看我了,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他是和路熙一起出現的,兩人進門的時候還在聊著什麼,看上去倒一點也不生分。
見我一臉的驚異,路熙解釋說,他們兩個因為案子的關系,私底下見過幾次,慢慢才熟絡起來的。
相對于路熙的笑臉,一凡卻一直板著一張臉,病房里也就我們三個,蕭颯去上班了,我讓星海重新給我買了一支拐杖,也把幾天沒好好休息的他遣回家去了。
「你怎麼了?」我問一凡。
路熙見狀,將她帶來的水果擱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拿了水果刀坐在一旁削隻果皮。
一凡走近床邊,他目光里滿是憐惜,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然後嘆息了一聲將我攬入懷里。
我局促地看了眼路熙,她垂著眼睫在削隻果,並沒有看我們,可我還是推了推一凡,也不知道他怎麼了,竟也沒放開我。
良久,一凡又嘆息了一聲,他撫模著我的發,動作輕柔。
「你到底怎麼了?」我仰起臉問他。
「那邊的警局昨天聯系龍星海了,他走不開,讓我去了一趟。」一凡梗著聲音說。
原來是知道了媽媽的事。
我哦了一聲,然後濕了眼眶。
「傻瓜,怎麼都不告訴我呢?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一個人扛著呢?」一凡的聲音有著濃濃的鼻音,他輕撫著我的發,用他的方式安慰著我。
「我沒事……」說著。哭聲卻逸出喉嚨。
「傻瓜。」一凡說。
我的眼淚撲簌往下落,媽媽出事以來,我受傷以來,幾乎撐開胸膛的委屈感一涌而上,我招架不住,抱著一凡哭出聲來。
「傻瓜……」一凡說。
我想。有些人你可能注定辜負,可能不再是你的摯愛了,他卻還是那個在全世界背對著你卻依舊不離不棄你的人。或者是一路走來不曾離棄的福分,讓我還能這樣卸下防備靠在他懷里痛哭一場。
一凡告訴我說,肇事的車子已經找到了,只是,車主卻失蹤了。
肇事的車主跟媽媽沒有任何關系,已經排除了蓄意謀殺的可能。
「那邊警局我有熟人,一有消息。我一定會告訴你。」一凡說。
我點頭,說謝謝。
見我和一凡都平復了情緒,路熙將削好的隻果遞給了我,語氣溫吞地對我說︰「林越前些天讓我幫他調查一個叫章星辰的人……」
我看著路熙,示意她說下去。
路熙豁然地笑了笑,然後說︰「這個章星辰似乎跟你關系密切,方便告訴我為什麼嗎?為什麼林越會讓我調查他?」
「那你呢?你調查到什麼了?」我還沒回答,一凡倒先發問了。
路熙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直視著我的眼楮說︰「我通過朋友了解到,他在警局有備案……一次。是十年前,一次是七年前。」
十年前?難道是因為楚茗閔出事?
「路熙!」見路熙打算把警方的記錄說出來,我急忙制止了她。
路熙不解地看著我︰「怎麼了?」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我說著,看了一凡一眼,然後說︰「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為什麼?我以為你也很好奇的。」路熙說。
「這是章星辰的私事。我沒有權利去窺探他的隱私,……除非有一天……」我輕聲咕噥︰「除非有一天,他願意自己告訴我。」
路熙見狀也沒再深究,只是笑了笑說︰「既然你這麼說,好。那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再對任何人提起此事,本來,他人的隱私就不能拿來到處說的……是我欠考慮。」
「謝謝你。」我感激地笑了笑。
「可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林越會讓我調查章星辰?我本來想把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感覺事情會牽涉到你,我才先來問你的。」路熙強調說,「我知道林越對你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我覺得,哪怕是從朋友的立場出發,我也應該先過來問你。」
「其實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就只是他為了挽救林氏想抓到章星辰什麼把柄而已。」我的確想不出為什麼,按他自己的話說,他老早就調查過章星辰,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托路熙調查他?
「不是,他拜托我這件事時,林氏已經解除危機了。」路熙思忖了一會兒,然後又說︰「依林越的性格,指不定就是希望握張底牌在手……小朝,我雖然答應你,十年前的事不說,但是其他的一些情報,我還是會告訴林越,……我拿他沒轍。」
我點點頭,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況且,章星辰一直生活在國外,又能查處些什麼來呢。
一旁的一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你還管他做什麼。」
我沒再說什麼,路熙又坐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病房門打開了,林珂的腦袋探進來,看到我,她撇了撇嘴說︰「你怎麼不干脆在醫院租個病房,住它個三五年的?」
門外響起責備的聲音︰「這是探病該說的話嗎?」。
林珂吐了吐舌頭,然後把房門全部打開了,她身後跟著好幾個人,湯夏奕,茹蓨,還有茹芩和蘇。
我還真沒想到湯夏奕能明目張膽地把茹蓨和林珂湊到一塊兒去,他對茹蓨的心思我也猜了個大概,那天在宴會廳里,他的視線幾乎就沒離開過茹蓨一秒,說他跟茹蓨之間沒有貓膩,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可是,林珂真的神經大條到這也看不出來?
「茹蓨還是穿著氣質的黑色緞質長裙,外套搭在肩上,很有氣場的樣子,她走在林珂旁邊,比林珂高了一個腦袋,看上去,林珂的氣勢一下子弱掉了。
「你的手,還能畫稿子嗎?」。茹蓨開門見山地問我。
「小蓨,你這是什麼話,小朝的手當然不會有問題!」茹芩急忙阻止茹蓨的直白。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對茹蓨說︰「謝謝你來看我,不過我的手,短時間內可能畫不了圖稿了,等我出院,我會遞上我的辭職信。」
「不行,你是爸爸安排給茹蓨的人怎麼能說辭職就辭職呢?我第一個不同意。」茹芩反對說。
「今天既然是來探病的,就不要談工作了!」湯夏奕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後,高舉著手說︰「來的時候可是說好了,每個人都要送陸小朝一句祝福的話,祝願她早日康復,現在可以開始啦!」
「誰想的主意啊?」林珂大叫︰「湯夏奕,你怎麼沒跟我說?是不是你想的這麼肉麻的點子啊?」
湯夏奕拍了林珂的腦袋,咧著嘴笑說︰「是啊,故意沒告訴你的,怎樣?這可是大家握手言和的大好機會!」湯夏奕不正經地笑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支油筆,就著我手上的石膏就開始寫字。
「不怕打針,多吃水果。」湯夏奕寫的。
我翻了一記白眼,「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幼稚?」
湯夏奕伸手揉亂我的發,笑著說︰「寫給小孩子的祝福,你寄望有多老成?」
約莫是湯夏奕的動作太過親昵,林珂走過來拍掉了湯夏奕的手,湯夏奕正想把筆遞給她,她卻別過臉說不用,我正想著她是不是吃上醋了,她卻說︰「我送你一個情報。「然後湊到我耳邊說︰「情竇初開,他寫給你的信,在林越手里。」
見我一臉驚異,林珂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牽強地笑了笑,試圖讓林珂安心。
然後茹蓨和茹芩還有蘇都在我的石膏上寫了字,茹蓨就是簡單一句「早日康復」,茹芩則寫著「為你祈禱」,蘇字跡潦草,我看半天也沒明白寫的是什麼,便也作罷了。
茹蓨跟路熙似乎不大對盤,兩人看對方的眼神都不大友善,我沒記錯的話,我在海音酒店的摔下游泳池之前,就看到過她們倆一左一右地站在林越身邊,想來,這種不友善也只能是因為他了。
林珂走之前,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句對不起,我想她應該是知道了什麼,但我一直都是面帶微笑的,不希望給她造成任何困擾。
只是,她說,章星辰的那封信,在林越的手里。
那麼,不論他是在林氏出事之前或之後從我家拿走的那封信,林越他鐵定會認為,我是因為那封信,才拖累的林氏,背叛的他,他一定會把所有的罪責歸咎到章星辰身上。
想到這里,我不禁一身冷汗,或者林越把章星辰留下來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他對我說的那樣,為了林氏的利益,用我和章星辰的糾葛來控制和森瑞的合作,他把他留下來,或者只是簡單地為了報復。
如果信真的在林越手里,依他極端的性格,他一定會把章星辰當成第二個茹朗來對付,可章星辰不是茹朗,林越對章星辰的報復,可以毫無忌憚。
我被自己的揣測嚇到了,耳旁響起了林越的那句話︰「陸小朝,你不要小看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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