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樣,有沒有想起什麼來?」看到我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陸小朝連忙迎了上來,詢問我就診的情況。
我搖了搖頭,陸小朝露出略微失望的目光,隨即她又搖搖頭,安慰我說︰「沒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沒事的!」
「我是沒事啊,你看上去像是有事。」我狀似無謂地笑了笑,听到我這樣說,陸小朝一陣擺手,矢口否認。
離開了醫院,陸小朝支支吾吾地說有點事要去辦,讓我自己先回去,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我故意沒同意,提出送她一程,她立刻否決了我的提議︰「不用,我是去見我一個朋友,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男的?」我吃味地問。
她笑得牽強,點了頭又搖頭說︰「不是,不是一個人,有男的有女的,我回來再跟你講。」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好。」陸小朝強壯鎮定地沖我擺擺手,嘴角的笑意還算明朗。
也不知道那丫頭要背著我干什麼蠢事,我一個不留神,方向盤打錯,就跟著她搭的計程車去了。
陸小朝在一家還算偏僻的咖啡館下了車,我遠遠看到她站在咖啡門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推開咖啡屋的門,走了進去。
我正準備下車,路熙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什麼事?」我心不在焉地接了電話,心思全系在那個背著我不知道做什麼壞事的丫頭身上。
「怎麼打你電話一直不接呢?」手機里傳來路熙焦急的聲音。
「我剛剛在心理醫生那里,手機調成震動了。」什麼情況,陸小朝這個正牌女友都沒計較過的事情,她做什麼計較那麼多。
「小朝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啊。」她在密會神秘人士,哪里顧得著我。
「天哪。你趕緊去找她吧,我怕她會出什麼事。」路熙焦急地說。
「什麼意思?出什麼事?你知道什麼?」我急忙問,邊說著,邊開了車門下車。
「陸小朝告訴我說,當初在小木屋的時候,綁架她的其中一個男人。約了她見面,雖然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但是小朝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以身犯險,從那個男人嘴里套出茹芩犯罪的證據來,我怕她出事……」
路熙的話剛落,我便掛了電話,朝咖啡屋沖去。
我打開門沖進咖啡屋時,明明不大的一個小咖啡屋。卻已經不見了陸小朝的蹤影。
「先生你好,有什麼需要為你服務?」站在吧台里的服務生熱情地說。
「剛剛進來的那個女孩子,你有沒有看見她?」我邊四顧張望,邊向那個服務生打听。沒待她開口,我便發現了咖啡屋的另一個出口。于是又問︰「那扇門通到哪兒?」
服務生略顯訝異地看著我,等她緩過神來,她告訴我說,那邊通向附近的一座山。附近的人平常都會在那邊爬山做運動,山上還有個公園。里面有很多健身器材。
「只通到山上嗎?」。
「是,走十幾分鐘就能到山腳下。」
我的車子在咖啡廳的前門,要開到後門,得繞一個大圈,我來不及想什麼,直接從咖啡屋的後門沖了出去。
今天是星期六。沿途還能遇到很多來運動的人,大部分都是三口之家一起來的,其樂融融的感覺,我來不及欣賞沿途的風景,沒多久。就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的風還很大,山上的樹幾乎都落光了葉子,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在天空中寂寞伸展著,往山上去,路的兩旁還有許多未融化盡的積雪,上山的路都是修過的石板路,還算好走,只是略有些濕滑,我一路往上跑,並沒有看到陸小朝的蹤影。
到了半山腰,還是沒看到陸小朝,我越發有些焦心了。
雖說現在山上人多,陸小朝不一定會遇到什麼不測,可哪怕是那個萬一,光是想象,都讓我心驚肉跳。
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從山上下來,我連忙攔住他問道︰「請問你在山上有沒有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女孩?」
那男人被我問的有些莫名其妙,然後有些好笑地說︰「一個拄拐杖的人會到這里來爬山,不要命啦?」
這一句,戳中了我的痛點。
是啊,她拄著拐杖,若困在積雪未化的山里,那真的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那請問,上山的路就這一條嗎?」。我不死心地追問。
那個中年男人思忖了片刻後說︰「好走的路就這條了。」
說完,他就下山了。
山里的溫度真的很低,這樣站著不動,都能感覺自己的體溫在慢慢變冷。
「陸小朝!」我對著山里大喊了起來。
沿著登山道一直走到了山頂,也去了那個服務生說的公園,我還是沒看到陸小朝,于是我原路折回,找人問了另一條上山的路後,再次上了山。
這次的路更加難走,我明明也能想象得到,陸小朝根本不可能從這條路爬上山去,可又怕自己這種理所當然的以為,會錯過我找到陸小朝的機會。
于是,我還是硬著頭皮往上爬。
山路很難走,也很滑,也不知道我到底摔了多少次,只知道,當我再次上到山頂時,自己全身的力氣幾乎都用盡了,身上好幾處都摔傷了,手也破了,可就是四處不見陸小朝的蹤影。
等我下山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前後三個多小時,都沒能找到陸小朝。
我折回咖啡店,那個服務員看到我時嚇了一跳,我也知道自己的樣子狼狽不堪,可是,這都不算什麼,最泄氣的,最可怕的,是我又把陸小朝給弄丟了。
上次在A城醫院時,如果我沒有丟下她一個人,也許她就不會被茹芩弄走,後面那些可怕的事也就不會發生在陸小朝身上,也不知道事實不是因為摔得那幾跤,我覺得自己的氣力都被抽走了。
「您沒事吧?」那個服務生走上前扶了我一把。
我擺擺手,擋開了她的手,出了門,往車子走去。
上了車,手機還在座位上躺著,我正想著要打陸小朝的電話,卻發現手機里十幾通未接來電,都是陸小朝的。
我連忙撥了過去。
「章星辰,你在哪?」手機里傳來陸小朝的聲音。
「陸小朝!」我大吼出聲,然後心像是要蹦出來了似的,我問她︰「你去哪了?」
「我才要問你,你去哪了?家里也沒見你人,打你電話也不接,你怎麼回事啊?」手機里傳來陸小朝不滿的聲音。
原來她沒事,她在家。
我松了口氣,感覺自己滿血復活了。
我踩了油門,車子朝家的方向駛去。
我沒拿開密碼鎖,按了門鈴。
沒一會兒,陸小朝就開了門,是陸小朝,如假包換的陸小朝。
看到我,陸小朝倒抽了一口氣,然後驚詫地問︰「你去哪兒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我打量了自己一遍,全身上下亂糟糟的,衣服褲子上還沾了泥巴,頭發估計也亂七八糟的,陸小朝伸出手來,檢視了我臉上的傷,然後一路往下,又發現了我手上的傷,她的眉頭越絞越緊,然後拉著我進了屋子。
「你到底去哪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這些傷是怎麼回事?你跟人打架了嗎?」。陸小朝喋喋不休地說著,伸手替我月兌了外套。
「我去找你了。」我直言不諱地說,「我看到你進了咖啡廳,追進去卻沒看到你人,服務生說咖啡廳後門出去通到山上。」
「你跟蹤我?」陸小朝皺著眉頭問,沒等我認錯,她又問︰「所以你到山上去找我了?」
「嗯。」我點點頭。
也看不出她是什麼情緒,只是拽著我往浴室走。
我在浴室門口站著,看到她手忙腳亂地在里頭給我放熱水,霧氣氤氳著整間浴室,她在里面忙碌的身影,在我眼里好看極了,她雖然行動有些慢甚至有些吃力,但是每一個細節她都沒有忽略,她試了水溫,拿厚毛巾把浴缸邊緣一頭墊著,又把洗發精和沐浴液準備好。
轉過身來她說︰「我去你房間給你拿衣服,你先洗個熱水澡。」
見她破天荒的溫柔,我咧嘴笑了笑問︰「等下你進來嗎?」。
她瞪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從我身邊擦身而過,去了我房間。
我歡天喜地地月兌下了髒衣服,鑽進她親手給我放的熱水里。
周遭都是霧氣騰騰的,一陣暖意從皮膚一直滲進血液里,一直到心里,我感覺,方才的一切都值得了,寒冷啊,疼痛啊,著急擔憂啊,甚至生氣,這些都變得微不足道。
我想,可能這世界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對付的人了,陸小朝只要給我一點點的陽光,我的世界就會一直放晴。我想,我可能無法解釋自己心里的這種喜悅,我只知道——
身邊有個人了,那個人,還是陸小朝。
沒多久,陸小朝拿著給我換的睡袍出現在了浴室門口,她把浴袍放在門口的置物櫃上,正要轉身走,我叫住了她︰「你陪我待會兒。」
陸小朝站在門口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了句︰「暴露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