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娘和俏雲俏月三人清一色箭袖短衫,頭發綁成馬尾高高束在腦後,只不過林七娘一身火紅,俏雲俏月卻是一身青色。
祁嫣看三人的俠女裝扮頗有些艷羨,自己怎麼就沒想到也做幾套這樣的衣服,這樣出來行動的時候行動會方便很多。
看著前面一身火紅的林七娘,祁嫣想起如果林七娘和馮大膽真是夫妻,這馮大膽去世不過月余,這林七娘怎麼也算新寡,可是這兩日見她衣著艷麗,神色毫無哀戚之色,不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另有隱情。
此時林七娘停下來等她,祁嫣依然按著原有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向上走,林七娘也不急,等到祁嫣走到近前了才笑著道︰「想不到你一個養尊處優的侯府少夫人卻深諳攀登之道。」
祁嫣也笑,「深諳此道不敢當,被你們甩出這麼遠才是真的。」
林七娘眉眼皆彎,眯著眼向上看了看道︰「你跟我們怎麼能一樣,我們生在山里,長在山里,走山路和走平地對我們完全沒有區別,我家鄉的山要比這大得多,高得多,也要美得多。」
林七娘雙眼晶亮,滿是對家鄉的喜愛和思念。
「你的家鄉在哪里!?」祁嫣隨口問道,每個人對家鄉都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前世到處是污染和霧霾,自己偶爾也還是很懷念的。
「嶺南!」林七娘笑著道,繼續向前走。
祁嫣腳步微頓了下,祁嫣看過幾本本朝的地域志。嶺南位于大楚西南。毗鄰南疆。是白夷族的聚集地,白夷族並不屬于大楚,確切的說她不屬于任何國度,是一個獨立而古老的部落,只是不知道這林七娘是不是白夷族。
祁嫣和林七娘一前一後不緊不慢的走著,火兒搖著尾巴跟在身後,紅綃一直守在祁嫣身邊,三個丫頭那著祁嫣畫的簡圖識別藥材。偶爾看著大的還會挖兩顆。
這一次比上一次走的遠了一些,沿著山梁又往上走了有兩三里路,前面居然出現了一條一米多寬的小路,雖然荒草淒淒,但還算平坦,兩邊兒也有深淺不一的車轍,可以看得出經常有人行走。
「想不到這山里還有條路,只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祁嫣隨口笑道。
「這條路奴婢知道。」紅綃指著小路的右面道︰「那面是小石莊,再往前是大石莊,這兩個莊子大多都是菜農。果農,經常都要到鎮上去賣菜。從這座山翻過去要比走官道節省不少路程,走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這條小路。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祁嫣和林七娘看著紅綃。
紅綃淡淡的一笑,「奴婢這些也都是听老夫人說的,老夫人住在祖宅的時候也經常出來走走,老夫人對這方圓幾十里可是如數家珍。」
紅綃說完看了看太陽,對著祁嫣道︰「少夫人,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吧,要不就要錯過飯時了!」
祁嫣點了點頭,招呼著另外三個丫頭往回走,綠萼、俏雲俏月走過來,奇怪的咦了一聲,「咦,火兒呢?!」
三人這才發現火兒不見了,祁嫣和林七娘以為火兒跟著三個丫頭去了,三個丫頭以為火兒一直跟著她們,所以都沒注意。
俏雲擺擺手,「沒事兒,大家不用擔心,火兒不會走遠,就是走遠了也能找回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和俏月分頭去找,一邊找一邊兒喊著火兒的名字。
沒喊幾句火兒就從小路的一側跑了回來,眾人笑著迎過去,俏雲不悅的嬌斥,「火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听話了,怎麼可以隨便亂跑………….!?」
未等說完,綠萼啊的發出一聲尖叫,眾人同時看到火兒嘴里叼著一個東西,卻是半截人的手臂。
眾人都愣住了,綠萼嚇得捂著臉躲在紅綃身後,紅綃也嚇得臉色發白,但沒有綠萼反應那麼激烈。
林七娘和俏雲俏月倒是沒有多大反應,表情很鎮定。
火兒把那只手臂放下,坐在地上搖著尾巴,有些無辜的看著眾人。
「怎麼回事!?」林七娘看向祁嫣。
「會不會是火兒把誰家剛入土的死人挖出來了吧!」紅綃咽了口口水顫聲道。
「不會,火兒平時很乖的,不會做這種事!」俏雲第一個反駁。
祁嫣也搖了搖頭,「這事兒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咱們去看看。」
俏雲上前拍了拍火兒的頭,「走,火兒,帶我們去看看。」
火兒嗚了一聲,又叼起那半截手臂在前面帶路,俏雲跟在它身後,祁嫣、林七娘走在中間,紅綃和綠萼走在最後面。
穿過小路又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前面有一座山岩,山岩前面是一塊不大的空地,因為土質的關系,沒有樹木,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荒草,遠處可見幾盤毒蛇在那曬鱗,也許是因為火兒剛來過的關系,附近並沒有。
一塊明顯有踩踏痕跡的荒草旁露出一塊兒蘆席,咧開的蘆席隱約可見血肉模糊的肢體。
「誰家這麼缺德,家里死人了買不起棺材,用蘆席卷著也要埋深點兒,這要是一個人走到這豈不是要嚇死人!」
綠萼站得遠遠的唾道,她剛才嚇得不輕,語氣自然不善。
祁嫣又向前走了兩步,紅綃綠萼想攔也知道攔不住,想跟著上前卻又沒有那份膽量,倒是林七娘、俏雲俏月也跟著上前走了兩步。
祁嫣在蘆席跟前停下,但是並沒有打開蘆席,又看了看四周,才慢慢退了回來。
「還是報官吧!」祁嫣沉聲道,雖然沒有打開蘆席,但祁嫣已經看到蘆席內肢體殘破不全,這附近還是京郊,沒听說過有大的野獸,而且遭過野獸撕扯的尸體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再者,按常理說,誰家的人故去了,就算買不起棺材,也要選個向陽的山坡挖抗深埋,起個墳冢,斷不會這樣草草埋置。
從現場來看,顯然是倉促為之,而且選址很巧妙,山岩前雖然空曠,沒有樹木遮擋,但也沒有野菜山貨,而且此時正值春末夏初,因氣候地理原因,經常會有毒蛇集聚曬鱗,所以沒有人會無故走近。
如果不是火兒,如果不是昨夜下的那場驟雨沖走了一些沙土,恐怕沒有人會發現這堆殘肢。
「讓俏月去吧,她的腿快,不過依我看去也是白去,那些廢物能查出什麼來!」林七娘冷嗤。
祁嫣看了一眼林七娘,林七娘似乎對官府沒有什麼好感,從馮大膽一案中祁嫣就已經感覺到了,不過說實話,那個賀延還真是廢物的典範。
紅綃見此不自在的干咳了聲,搖了搖頭道︰「奴婢也覺得此事還是報官的好,不管是怎麼回事兒,此時都應該有官府來處理。」
俏月看著祁嫣,祁嫣點了點頭,「快去快回。」
俏月應了一聲,轉身奔山下而去,腳下輕靈,如履平地,轉瞬已經消失不見,祁嫣暗暗咂舌,恐怕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吧。
幾人也不能守在尸體旁,更何況昨天剛下過雨,幾條不大不小花花綠綠的小蛇躺在不遠處曬鱗。
眾人來到道下,找了一片松林,松林內都是厚厚的松葉,平坦寬闊,只有零星的幾棵雜草,細弱鮮女敕,不必擔心有小蛇隱匿其中。
祁嫣找了一個干爽的地方墊上方巾席地而坐,昨夜雖然剛下過雨,但松樹樹高冠大,松樹的落葉也不吸水,地上並不算潮濕。
林七娘也在祁嫣對面坐下,俏雲坐在另一棵樹下,火兒趴在她旁邊,愜意的閉上眼楮,耳朵一動一動的,似乎很滿意這個環境。
紅綃打開包袱拿出些干糧和水分給大家,這是給綠萼準備的,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兒,午飯之前是趕不回去了,只有拿這些東西先墊墊。
綠萼和俏雲坐在一起,一直蔫蔫兒的不說話,看來還一直沒從驚嚇中緩過來。
「這樣的場面你居然不害怕,你為什麼不害怕?!」林七娘看著祁嫣,眸底有著深深的探尋。
祁嫣淡笑,「你不是也不害怕嗎?!」
這林七娘和自己一樣,時時刻刻探尋著自己,自己為什麼不害怕,前世驗尸出現場的的時候,什麼恐怖的場面沒見過,自然不害怕,可是這些祁嫣無論如何是不會對林七娘說的。
林七娘沒有說話,自己的鎮定和祁嫣的是不同的,自己是因為經過多年的風風雨雨保持的處變不驚的定力,但那鎮定也只是表面,心里還是有所波動。
但祁嫣不同,她可以從祁嫣的眼神里看出來,她的情緒沒有受任何影響,仿佛這樣血腥的場面她早已見過千百次,早已像見到花草樹木一樣習以為常。
祁嫣不再說話,含笑合眸靠在樹干上,听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聞著松樹特有的氣息似乎昏昏欲睡。
實際上祁嫣真的睡著了,昨夜本就沒睡好,這一覺睡得極沉,似乎回到了童年和姥姥一起住的小鎮,回到了童年經常去玩耍的那片松林,因為這份氣息如此熟悉。
祁嫣是被一聲馬的嘶鳴聲驚醒的,睜開眼楮那一瞬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其他人都已經站起來了,連火兒都站起來了,直愣著尖尖的耳朵,警惕的听著四周的動靜。(未完待續……)
PS︰命案,小案子,過渡的鋪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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