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自己如果問了,姚嬤嬤反而為難,如今鄭青梅就住在這里,自己有機會多觀察觀察就是。
祁嫣正想著,紅綃也回來了,紅綃和鄭青梅身邊的大丫鬟藍衣當年同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兒,從小一起長大,情分非比尋常,如今多日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說。
紅綃扶著祁嫣進屋,一邊服侍祁嫣梳洗,一邊兒低嘆了一聲絮絮叨叨的道︰「大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像她這種出嫁後還回到娘家住的,如果父兄不給自己做主撐腰,日子著實難過得緊,最可恨的要數那姜氏,這兩年老夫人留給大姑娘的東西,她可沒少往知春館劃拉,今個家里來客了,借個這個,明兒借個那個,可每次都是有借無還。」
「大姑娘性子棉,耳朵根子也軟,于嬤嬤和藍衣勸她多少回了,她總是說,自己嫡嫡親的嫂子總不會害她,那些東西她留著也是無用,可萬沒想到,這回攆大姑娘出府姜氏上上下下跳噠的最歡,還不是怕她干那些齷齪事讓人知道了,把大姑娘攆出府了,那些東西自然也就不用還了!」
「奴婢適才幫著收拾東西的時候也留意了,大姑娘帶出來的東西可是沒多少,好在三爺如今出息了,否則還真不知道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才好?」
祁嫣听了也是無聲的一嘆,紅綃素來穩重,從不背後說人是非,更何況是主子家的是非,看來那姜氏真的很過分,把素來最能容忍的紅綃都惹得說出如此多的話來。
「你和藍衣走得近。你以後留意著。大姑娘有什麼難處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听荷軒的吃穿用度你回頭跟姚嬤嬤說一聲,都從咱們的小庫房里出。老夫人把你們留給我和大姑娘,就是要咱們互相幫襯著,大姑娘有難處我是萬不能瞅著的!」
祁嫣取過香膏一邊兒細細的勻手,一邊兒淡淡的道。
以己度人,祁嫣知道,以她和鄭青梅這種被家族摒棄的人,在古代大多都過得很淒慘。就是年輕時尚過的去,最後也大多晚景淒涼。
鄭青梅雖然還有鄭威這個哥哥惦記她,可是鄭威還尚未成親,以鄭威如今的官位,他日必將娶一位世家千金,以世家千金的嬌氣能不能容得這個身帶隱疾的小姑暫且不說,就是容得人家也有自己的小日子過,總是隔著一層心。
祁嫣在心里深深的一嘆,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還不夠,還要有能力保護自己。最好還是想辦法和離出侯府,雖然眼下看來此事無疑是難于登天。
可祁嫣相信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自己想做,有朝一日就一定可以辦到。
紛紛紅紫已成塵,布谷聲中夏令新,夾路桑麻行不盡,始知身是太平人。
轉眼初夏已過,各色春花以碾落成塵,遠山之處偶爾傳來兩聲布谷鳥的叫聲,路上時有扛著農具悠然來往侍弄桑麻的農人。
祁嫣打著花傘站在山頂,看著山下一塊兒一塊農田,,綠油油隨著微風搖曳的小苗,三三倆倆在田間鋤地的農人。
心情莫名的美好,這些日子她盡顧著忙活藥廠的事兒,不知不覺忽略了身邊美好的風景,好像人往往都是這樣。
好在藥廠如今已經上了軌道,七日前林七娘把莫雲制作的第一套制藥工具送了過來,彼時福叔和錢世鈞正好回來,李月娘也已經能下地行走自如。
在眾人的一起群策群力下,經過七天的辛苦的模索,不斷的改進,第一條制藥流水線終于制藥成功。
李月娘和紅綃共同管理藥廠,李月娘負責質量技術,人員分配,紅綃掌管賬目庶務,李氏負責保管藥材,成藥。
福叔和錢世鈞也已經在張羅著重開祁家大藥房的事兒,重開祁家大藥房要比開藥廠簡單得多,祁家大藥房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只要有藥有人,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開張。
福叔將重開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五端陽之日,藥房的事兒福叔輕車熟路,祁嫣不想過多的參與,全權交給福叔和錢世鈞。
今日正好是五月初一,太後五十千秋之日,今上下旨,普天同慶,上京城如今恐怕處處皆喜慶熱鬧,連河間鎮上的商家都披紅掛綠,衙門里請來鼓樂班子,鑼鼓聲聲人聲鼎沸,喧囂熱鬧。
唯有這山野之間,如同世外挑源般清淨悠然。
因為只有制藥工具有限,第二批和第三批針對第一批不足的地方又進行了些改進,祁嫣通過液力原理又研究了一種可以噴消毒氣霧類似于現代噴霧器的東西,這些東西若是都做好,恐怕還得七八天。
藥廠一時間用不了這麼多人,正巧現在正是采摘刺五加女敕葉的時候,而李氏恰巧會炒制刺五加茶,這些人正好上山采制刺五加。
本來有李氏和綠萼領著眾人就可以,祁嫣閑來無事也非要跟來,她不但自己跟著來,還把鄭青梅也拉了來。
鄭青梅在侯府里時就深居簡出,無事很少出來走動,平日里總是悶在庵堂里,不是發呆就是落淚,到了祖宅更是如此,于嬤嬤和姚嬤嬤生怕她在憋屈出什麼別的病來,勸她出來走走,可跟她說了,她听見了也仿若沒听見一樣。
于嬤嬤和姚嬤嬤為此事一籌莫展。
今日若不是祁嫣硬拉著她出來,鄭青梅是斷不會跟著出來的。
鄭青梅體力不及祁嫣,祁嫣到了山頂好一會兒,鄭青梅才帶著于嬤嬤和姚嬤嬤等人爬上來,藍衣等人跟在後面。
于嬤嬤身形長相,甚至性格和姚嬤嬤都大不相同,于嬤嬤身形偏瘦,骨架高大,比一般女人都要高一些,性格略顯嚴肅,也許是終日跟著鄭青梅得原因,臉上從未見過笑容。
藍衣和紅綃卻頗為類似,無論是相貌身形,甚至心性,為人處世都相去不遠,想想也不難理解,兩人都是在老夫人身邊長大的,由老夫人親自教導,又都深得老夫人喜愛,有相似之處也不足為奇。
只是紅綃略顯端莊,藍衣略顯秀雅,兩人都算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
祁嫣指著山下對著鄭青梅道︰「妹妹以後沒事咱們多出來走走,看看這山水人情,氣血順了,人的心情也好上一些不是?」
「我這身子好不好的也就那麼回事兒!」鄭青梅看著山下喃喃的道,完全沒有因眼前廣闊的景致而放開心懷。
祁嫣看著她心如死灰一樣的眼,一時也不知該勸些什麼,只是陪著她靜靜的站著。
仲夏晨間風景雖好,但很快太陽就升起來了,鄭青梅身子不好,祁嫣也不敢在山上多加逗留,站了一會兒正準備下山。
只見小七氣喘吁吁的跑上來。
給眾人行了一禮躬身道︰「少夫人,常總管讓您和嬤嬤還有大姑娘趕緊回去,說是府里的大女乃女乃帶著小少爺來了。」
「大嫂和鸞哥來了?」鄭青梅第一個道。
小七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鄭青梅眉頭緊鎖,未見任何驚喜,只見憂愁,難道他們連這對孤兒寡母也容不下嗎?
「怎麼是這會兒到的,那得起多大早趕路啊?」姚嬤嬤也道。
祁嫣鄭青梅等人急忙都往回走,祁嫣也覺得這薛氏母子來得有些蹊蹺,今日可是太後五十千秋之日,薛氏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而且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
眾人回到祖宅,常忠正在門口候著,眾人跟著常忠進了偏廳,只見一名女子坐在條榻上,旁邊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留著雙抓髻,瞪著一雙烏碌碌的大眼楮看著眾人。
正是大房大女乃女乃薛氏和鄭經的遺月復子鸞哥。
「大嫂,你怎麼突然就來了?」鄭青梅上前拉著薛氏道。
薛氏淡淡的一笑,只是那笑容難掩淒楚苦澀,道︰「你來了這些日子,鸞哥一直念叨著想你,我也早就想來看看你,正趕上這兩日太後五十千秋,府里也在張羅著給幾位姑娘和爺們議親,府里如今人客更多,我平日里不善應酬也幫不上什麼忙,再加上我本就是個不祥之人,這樣喜慶的事兒本不該往前湊,正好就帶著鸞哥來看看你。」
姚嬤嬤走過去抱起鸞哥心疼的道︰「這麼早過來,難道五更就起了?」
薛氏點了點頭,她沒有說她昨天就出府到了河間,還在鎮上住了一夜,她本不想過來祖宅,可是又不想回娘家讓父母跟著傷心,如今她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姜氏早就看中了她住的倚翠軒,這回正好以人客眾多住不下為名宣兵奪主逼她們母子遷出倚翠軒。
遷出來容易,再想搬回去恐怕就難了,其實姜氏懷的何種心思,她一清二楚。
可是她又能跟誰說去,大房這邊姜氏尹姨娘蛇鼠一窩,大老爺就是個聾子的耳朵擺設。
侯府里元平侯從不理會這些小事,雲郡主自然是向著姜氏,薛氏也忍不下這口氣。
也曾想撕破臉鬧一場,和姜氏硬踫硬斗上一回,可是她不敢跟姜氏斗,她踫不起,她是賤命一條,說實話也早已經活夠了,可她還有兒子,她放心不下,她死不起也斗不起。
姜氏那些齷齪的手段她不是沒見過,她只能躲。(未完待續……)
PS︰今天臨時有事,晚上才碼出來,可能有些粗糙,回頭再修修,親們將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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