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祁嫣來到祖宅就忙活藥廠的事兒,還真有日子沒見過這賴婆子了。
「老奴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納福!」正想著,賴婆子碎步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給祁嫣施了一禮。
笑不見眼的道︰「老奴等謝少夫人的賞,上下如今都念著少夫人的好呢!」
祁嫣噗嗤兒一笑,只不過月余未見,這賴婆子可是胖了不少,本來一張只能算圓潤的臉胖成了一張大圓臉,如今笑起來是見肉不見眼,反而比之以前多了幾分喜慶,看來在這里過的日子還挺滋潤。
要說這賴婆子可是個貪財的主,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其他的活計都不甚出眾,做派也略顯粗鄙庸俗,尤其這一笑,十足十的諂媚,可是祁嫣還真就不討厭她。
不是沖著她跟著一起出府的情誼,而是覺得這賴婆子雖然有很多缺點,但卻讓她感覺很真實。
「多日未見,想不到賴媽媽也發福了!」祁嫣笑著打趣兒道。
「老奴能跟著少夫人是老奴前世修來的福,跟著有福之人自然也就發福了!」賴婆子諂著笑,說著喜慶話兒,那做派滑稽的讓綠萼都跟著捂著嘴咯咯笑出聲來。
綠萼如此,賴婆子也不惱,也沒有任何不自在,反而也跟著湊趣兒的笑,惹得綠萼更加笑個不住,祁嫣也繃不住暢快的笑了起來。
祁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好久都沒有如此暢快的笑過了,這賴婆子還真是個活寶。
「媽媽可別在意。咱們這般笑可不是笑你。只是許久未見。見了你高興罷了!」祁嫣好不容易忍住笑道。
「哪能呢,就是笑老奴老奴高興還來不及呢,能哄少夫人高興是老奴的福氣!」賴婆子依舊諂著笑著道。
「好,就沖你這句話,再賞你二兩銀子回去打酒喝!」祁嫣笑著道,這賴婆子顛顛兒的跑來無非是想多討些銀子,沖著她跟著一起出府的情誼,多賞她點兒又何妨。
可是祁嫣這次看錯了。話音一落賴婆子就忙道︰「老奴今兒來的確是想向少夫人討個恩典,可卻不是銀子。」
祁嫣微愣,不要銀子,那她想要什麼。
「且說來听听!」祁嫣往旁邊歪了歪,靠在纏枝花的大引枕上,淡笑著道。
「老奴是想問問,藥廠灶上管事一職少夫人心里可有人選?」賴婆子笑著道。
「哦,媽媽是替別人問的,還是自己有心思?」
「不敢瞞少夫人,老奴是為自己來求少夫人的!」
「你在祖宅大廚房干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動了這個心思?」祁嫣淡淡的道,如今藥廠缺人。安排她進去倒也沒什麼,但是有些話還是得問明白。
「實不敢瞞少夫人,這祖宅廚房里本來就不缺人,如今更是多了老奴和柳二家的,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不然也不會把老奴養成這樣。」
「還有就是….!」賴婆子頓了一下又道︰「當著少夫人不說假話,咱們府里的月銀才二兩,听說少夫人那藥廠隨便兒一個管點小事兒的都是三兩五兩,老奴想趁著能動多存著點兒銀子,將來老了出府到了兒子媳婦跟前兒,也不至于受人白眼兒。」
「話說回來,有了銀子腰桿子就硬,到時受人白眼也不怕,弄急了老奴就讓兒子把她休了,再續一個!」
賴婆子不自覺越說越大聲,末了才覺出來,訕訕的笑了笑。
祁嫣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賴婆子有個厲害兒媳她到也听說過,這賴婆子說的也都是心里話。
「好,你回頭跟姚嬤嬤說一聲,只要她準了就行!」祁嫣淡笑著道。
「老奴謝少夫人,謝少夫人,你要是答應了,嬤嬤那里就不會有什麼事兒,老奴這就去跟她說!」賴婆子高興的疊聲道,做著揖退出去找姚嬤嬤說去了。
「這賴婆子可真有意思!」賴婆子出去後,綠萼猶自笑著道。
祁嫣也笑,這賴婆子雖然有些缺點,但也算是貼心人,放在藥廠正好。
送走了賴婆子,祁嫣又想起一事,對著綠萼道︰「你一會兒請姚嬤嬤過來一趟,我有事兒和她商量!」
綠萼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又陪著姚嬤嬤走了進來。
「少夫人找老奴何事?可是為那馬不知臉長的賴婆子?」姚嬤嬤一進屋就道。
祁嫣抬了抬手,示意姚嬤嬤坐下,綠萼跟著奉上茶水。
「嬤嬤認為賴媽媽去藥廠可是有何不妥?」祁嫣隨口問道,賴婆子畢竟是姚嬤嬤的人,姚嬤嬤如果有什麼別的心思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倒也無甚不妥!」姚嬤嬤抿了一口茶說道︰「這老貨的心思我清楚,不過是想多掙兩個,兒子不孝,越老心里越沒底,只得在銀子上找,平日里貪財也是為這個,要說這老東西也可憐,年紀輕輕的守了寡,苦吧苦業的把兒子拉扯大,老了老了反而有家歸不得了!」
「有時候想想真應了那句話了,沒兒沒女活菩薩,多兒多女多冤家!」姚嬤嬤嘴上雖這麼說,心里卻想著,其實誰不想有個兒女,即便不孝人活在世也多個念想兒不是。
祁嫣自然不懂姚嬤嬤的心思,心里只道,原以為古時民風淳樸,卻想不到也有不孝之人。
「賴媽媽雖貪財,為人卻還算仗義,心思也算端正,貪財也貪在明處,沒有那麼多齷齪心思,不然也不會在您跟前兒呆這麼多年,藥廠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她是跟咱們從侯府里一起出來的,也算是個近人,您教了這麼多年,我用著也放心!」祁嫣見姚嬤嬤如此說就是也贊成賴婆子去藥廠,如是道。
「我讓綠萼找嬤嬤來,不為別事,還是為鸞哥拜師的事,這兩日我左思右想,突然想起父親留給我的書籍中有幾本古籍孤本,十分珍貴,想那時季昌是個愛書之人,見他行至也不似一個愛黃白身外之物之人,咱們送東西自然也要投其所好,咱們送古籍也許能打動他也未可知。」祁嫣說完頓了一下接著道。
這是祁嫣想了一天想出來的借口,並不是祁嫣有心隱瞞,實在是不管時季昌是不是那種病,此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少夫人說的自是有理,可是………?」姚嬤嬤為難不舍的道︰「既是十分珍貴之物,又是祁先生留給少夫人的,少夫人讓老奴如何忍心?!」
「雖然珍貴,但也不過是個死物件兒而已。」祁嫣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有道是物盡其用,那幾本書在我這兒也只能壓在箱子底下,無見天日之日,還不如送給懂得之人,父親把東西留給我也並不是想讓我據為己有,他在天有靈,如果知道這些東西能幫住鸞哥,想必也會十分欣慰!」
「此事就這麼定了,明日派小七去送一趟,我再附上書信一封,成不成的也就在此一舉了!」
祁嫣怕姚嬤嬤再說什麼,連忙又說了幾句,就算把此事定了下來。
「既然東西如此珍貴,還是老奴親自跑一趟為妥!」姚嬤嬤見祁嫣態度如此堅決,也就不再說什麼,這是這樣珍貴的東西交給小七她可不放心。
「要不讓常總管跑一趟吧,到那也不用多說什麼,把東西遞進去就回,咱們日前才去過,再去有咄咄逼人之嫌,反而惹人反感。」祁嫣想了想淡淡的道。
姚嬤嬤也點了點頭,還是少夫人想得周到,自己到底是老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各自散去,早早的用過晚飯,眾人都聚在听荷軒的小亭子里乘涼。
如今仲夏已至,屋里愈發悶熱,這小亭子守著水邊兒,借著水汽涼風習習,可是難得的好地方。
眾人都在,祁嫣鄭青梅、薛氏等人坐在亭子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姚嬤嬤于嬤嬤也都在邊兒上陪著,俏月、綠萼帶著鸞哥和火兒在一旁玩。
遠處松濤陣陣,近處水波粼粼,天還未黑,一彎新月已經掛上柳梢,難得的愜意。
「紅綃姐姐回來了!」綠萼眼尖,突然看著月洞門處道。
祁嫣回頭看,一名女子快步走來,行色匆匆風塵僕僕,天色漸暗看不清表情,可不嗎,正是紅綃。
此時紅綃已經走近,祁嫣起身迎了過去,略顯急切的道︰「如何?!」
祁家大藥房重開,不管祁嫣表現的多麼鎮定,心里也難免忐忑。
「恭喜少夫人,今日大藥房重開之事一切順利!」紅綃一邊兒見禮一邊回道︰「福叔和錢郎中知道您必然惦記,那邊一完事兒就讓奴婢回來報信兒,幸虧有俏雲派人快馬加鞭送我,否則奴婢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
祁嫣笑著點了點頭,心里長長的舒了口氣,坐回亭子里淡淡的道︰「詳細說說可還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紅綃知道什麼事兒都瞞不過祁嫣,而且有些事兒也需要據實以告,跟在祁嫣身後進了亭子,站在祁嫣身邊兒道︰「開始倒沒什麼特別的,來往的都是些老街坊,只是後來趙家也來人了,那趙顯明顯是來鬧事的,只是那趙顯剛到,于媽媽就到了,最重要的是還帶了一塊兒端肅貴太妃欽此給少夫人的匾額,無雙妙手,于媽媽帶著貴太妃欽此的匾額往門口一站,那些宵小之輩哪還敢放肆,那趙顯灰溜溜的就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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