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龍喝了碗羊肉湯,身子已經暖和了許多,這第二碗湯便慢慢品嘗起來,邊喝還邊與柳素問道︰「怎麼樣?想好了沒,是繼續趕路還是休息一晚上再走,我看還是休息一晚吧,這幾日我們都沒有好好休息,我怕你身體會受不了。」
柳素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了,等會兒吃完了飯咱就直接上路吧,昨天下雨,已是耽擱了一日了,這兒天氣不定,我怕明兒又要下雨,咱們就又走不了了。」越靠北,這里的路便越不好走,路面坑坑窪窪的,一遇上下雨天,馬車輪子便很容易會陷進坑里去,幾乎算是寸步難行,所以一遇上下雨,她們便會暫時停下,等雨停了後再上路。
李元龍想想也是,便點頭道︰「好吧,我們今日抓緊點趕路,晚上到了漠河之後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白天便可以去找你要找的人了。」
柳素笑笑,低頭喝了口湯,沒再說話。
眾人吃完了飯,便又上路了,此路段道路不太好,十分顛簸,他們一路向西,幾個小時的路程是在追逐落日中完成的,落日的余輝將天邊染成了讓人不可思議的血紅色,看的人莫名的心醉。
天完全擦黑的時候,他們終于抵達了漠河縣城,柳素興奮地從馬車里出來,站在山坡上遠望著這座小城,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激動的情緒。
這麼晚肯定是進不了城了,李元龍便然手下現在這山坡上扎營。看到柳素還站在外面,便走到她身邊問道︰「知道你要找的人住在哪兒嗎?」。
柳素回過神來,才看向李元龍笑著回道︰「大概知道吧,找找就行了。」
李元龍覺得柳素有些反常,便擔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柳素搖了搖頭,低了頭看自己的肚子,「沒有,只是想著馬上能見著我的孩子了,心里有些忐忑。」
李元龍聞言咧嘴一笑道︰「你放心吧。你的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的。到時候我送他一份大禮。」
柳素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又是不言語了。
扎完營後,士兵們便休息了,柳素進了馬車里後。就直接進了空間。先是看了看池水里的蛋寶。此刻他蛋殼的顏色已經非常深了,呈現出一種翡翠的翠綠,上頭還有淡淡的熒光。按阿九的說法,這是隨時準備破殼的跡象,所以柳素才會這麼著急,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玄武,就怕蛋寶先一步破殼而出了。
「阿九,我們已經到漠河了,你找到玄武現在哪兒了嗎?」。
阿九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好,它蔫蔫地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你按我的指引去找,應該就能找到他。」
柳素頓時喜出望外,她想了想,又是討好地與阿九說道︰「阿九,你能不能再幫幫我,讓外面那些人都睡死了,這樣我也好離開。」
阿九抬起毛茸茸的腦袋,狐狸眼有些惱怒地瞪著柳素道︰「你怎麼這麼多事兒!」
柳素只得繼續求道︰「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你就再幫幫我吧!」
阿九從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才惡狠狠地開口道︰「你說的,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想我再幫你,浪費我的靈力!」
柳素連連保證不會有下次,阿九才趕了柳素出去,讓她等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就可以離開了。
柳素立馬出了空間,將該帶的東西都帶在身上,這才將馬車門打開了一些,從縫隙處往外看去,確認外頭已經沒有一點聲音,每個人都睡地死死的了,這才推門下了馬車,她不敢耽誤一點時間,小心地繞過眾人,牽了一匹馬,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間。
可就在柳素離開沒一會兒,睡在帳篷里的李元龍卻是猛的睜開了眼楮,他拿起身邊的帽子戴上,就鑽出了帳篷,騎上自己的馬,就追著柳素離開的方向而去。
柳素並不知身後有人在追趕著她,她一直按著阿九的指引,艱難趕路,玄武這等神獸藏僧處,自然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越是往深山處,便越難行走,到後來,連馬兒都無法行走,柳素只好棄了馬,徒步前行。
柳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帶在身上的糧食快吃完了,她才忍不住與阿九問道︰「我還有多久才能到玄武藏身的地方?」
「快了,已經很接近了。」阿九許是看柳素快堅持不住的模樣,難得的安撫她道。
柳素現在也不過就是靠一絲意志力堅持著,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她就怕自己哪一次跌倒,就累得再也站不起來了……
還好阿九沒有騙她,她又是找尋了一天之後,阿九忽然開口與她說道︰「我感受到了,玄武應該就在這附近。」
柳素幾乎要激動地落下淚來,本是疲憊不堪的身軀似乎瞬間就充滿了力氣,她四處張望著,想找找哪里有隱蔽的山洞,或許玄武此刻就在那洞里沉睡。但她在這附近找尋了許久,卻仍是一無所獲,她頹然地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臉色蒼白難看,她不知道自己還要這樣找多久,這幾日積累下來的怨氣,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出來,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玄武,你若在此,就馬上給我現身!」
柳素的喊聲回蕩在這樹林間,驚起了無數鳥兒,忽然她的腳下猛然間一陣地動山搖,不遠處一個長滿草木的小山丘緩緩地升高,中間露出一條縫來來,一個橢圓形的龜甲慢慢浮出,那龜甲十分猙獰且露出無數利刺,讓人望而生畏。
柳素瞬間就呆住了,只是愣愣的看著那個碩大的烏龜。頭。半晌發不出聲音來。
龐大的頭顱,在這一瞬,從龜殼內緩緩伸出,青黑的膚色,巨大的雙眼,彌漫了褶皺的樣子,上面還沾著不少的泥土,此刻抬起時,竟高高伸出,望著在它眼中微小的如同螻蟻一般的柳素。
原來這足球場大小的小山丘。竟然就是玄武的身體。不知道它已經在此處休息了多少年,那龜背上的樹,最粗的都已經高聳入雲了。
「是你,在叫我……」那玄武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音律。回蕩之時。傳出陣陣歲月之感。在其聲音回旋整個山林,此處的大地,似乎都開始了緩緩的顫抖。
柳素咽了口口水。握緊拳頭,拼命讓自己的身體不要顫抖,只是被這龐然大物盯著看,她就感到一股無法阻擋的威壓撲面而來,身體仿佛要被壓趴在地上一般。
「是我!」柳素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抬頭與那龐然大物對視,毫不畏懼地回道。
「區區凡人,竟然敢對本大帝無禮!」玄武渾厚的聲音中似是含了些慍怒,它只微微一側頭,便對著柳素所在的方向,呼地噴出一口氣來。
柳素猝不及防地被這一口氣,直接吹得飛出了三百多米,撞壞花花草草不少,竟然還撞斷了兩棵胸徑一尺多的大樹。還有本來她身下的那塊大石頭,也被吹得咕嚕嚕亂滾,一旁那些臉盆大小的石頭,直接就被吹得飛了起來。
所幸的是,柳素並不是一般的人類,身上有龍氣護體,扛住了這一吹,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全身上下的骨頭卻跟斷掉一樣的疼,但更讓她驚恐的是,她的肚子竟然一陣陣抽痛起來,**亦是有暖暖的液體流出,她就算沒生過孩子,也看過別人生孩子,大概知道那流出來的液體應該是羊水,她怎麼也沒想到,蛋寶竟然在這個時候等不及要出來了。
就在柳素落地的一瞬間,一個黑影忽然飛快地躥出來,險險將她接住,並牢牢地抱在了懷里。
柳素腦袋有些暈,勉強睜開眼,看向抱著他的人,卻也顧不得驚訝,只能虛弱地開口道︰「你麼會在這里,快走……」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趕我走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怪物?」李元龍緊緊抱著柳素不松手,一張臉黑的像鍋底,驚愕地看了玄武一眼問道。
柳素卻只能苦笑,並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元龍解釋。
方才還牛氣哄哄的玄武,卻是在看到李元龍之後,呆滯了許久,那龐大的身軀忽然抖動起來,片刻之後,巨大的龜身竟是不見了,那里出現了一個趴在地上的男人,那男人穿了一身綠色的甲衣,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生的十分憨厚,一雙綠豆眼,一把大胡子,胡子髒兮兮的,上面還有許多樹枝葉片,身上的衣服也顯得有些破破爛爛的,看著十分寒磣。
那大漢動作遲緩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似乎不怎麼適應雙腳站立,晃晃悠悠地試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站穩了,然後就朝著柳素和李元龍的方向走了兩步,但顯然他對走路這個技能也不是很熟悉,走了兩步之後就不小心摔了一個四腳朝天,在地上掙扎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又站起身來,這回他更加謹慎了,放慢了動作,一步一腳印地朝著兩人走來。
李元龍被方才的奇異景象驚呆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那麼大一只烏龜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而眼前這個連走路都不會走的怪人又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呢?這一切幾乎顛覆了他的三觀,直到那個怪人快走到他們近前,他才醒過神來,抱著柳素連連退後了幾步,戒備地開口道︰「你是誰?別過來!」
那大漢倒也很听話,李元龍讓他別過來,他還真就站住了,眨巴著那對綠豆小眼,對著李元龍說道︰「大哥,您帶著嫂子過來看我啊。」
李元龍听到大漢這話,立洛起了眉頭,十分嫌惡地說道︰「別亂叫,誰是你大哥,我可不認識你。」心中想著,這人不會是腦子有毛病吧,就他那樣子都快跟他爹一樣歲數了,怎麼還管他叫大哥。
大漢听了李元龍的話似是十分委屈,綠豆眼又眨巴了幾下。扁著嘴討好地說道︰「大哥,剛才的事兒是我不對,我不知道那是嫂子,完全是誤傷,誤傷啊!不過我也沒動真格的,就是吹了口氣,您大人有大量,可別怪我,我給你賠罪還不行嗎,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了。您就原諒我吧。」
李元龍越听越糊涂。越發肯定這個男人腦子有問題,不耐煩地開口道︰「你說的什麼我都听不懂,我說了我不認識你的。」
大漢那綠豆眼亦是閃過了一抹疑惑,而後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才一拍腦袋。恍然道︰「哎呦!看我這記性。都忘了這茬了,難怪,難怪。大哥您現在記不得我正常……」
李元龍不想再在這里跟這怪人胡扯了,抱著柳素便想轉身離開,卻不想懷著的人兒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虛弱地在他耳邊說道︰「等一下,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李元龍頓時瞪大了眼楮,看了看那髒兮兮的大漢,又看了看懷中的柳素,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李元龍不清楚這大漢的身份,柳素怎麼會不知道,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觀察,十分肯定這個大漢就是玄武所化,只是讓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這玄武前後態度怎麼轉換的這麼快,而且他好像認識李元龍的樣子,看模樣還對他十分忌憚,可是不應該啊,李元龍就算是皇子,也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凡人,怎麼可能讓真武大帝玄武對他這樣畢恭畢敬的,難道是認錯人了?柳素實在想不通,便也不管了,反正現在情況對她有利,正好利用起來。
柳素搖了搖頭,卻是看向那大漢,微微一笑,開口道︰「這位大哥,不知道我能不能單獨跟您說幾句話。」
「嫂子有什麼事兒,盡管說就是,可別叫我什麼大哥,叫我小武就行了。」自稱小武的大漢呵呵笑了笑,咧嘴笑道。
「把我放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過了這麼久,柳素也已經緩過來了,給了李元龍一個放心的眼神,這般說道。雖然肚子仍是一陣一陣的疼痛,但這等疼痛,她暫時還可以忍受,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快從玄武那里借來玄武甲,不然今日她和蛋寶,都要死在這里了。
李元龍雖還有些擔心,但看柳素堅持,便將她放了下來,卻不忘提醒她道︰「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大聲喊,我就在這里,會馬上過去救你的。」
柳素笑著點點頭,表示記住了,便艱難地走到了小武身邊,抬抬手,笑著說道︰「小武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小武立馬跟著柳素走到了一顆大樹後頭,柳素這才開口與他說道︰「玄武先生,我這次來尋您,是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我的寶寶馬上就要出生了,我需要你的玄武甲,才能讓寶寶平安的來到這個世上,請您幫幫我,把玄武甲借我一用,救救我的寶寶。」
玄武看著臉色慘白的柳素,立馬把身上的那件甲衣月兌了下來,遞給柳素說道︰「嫂子,不就是一件衣服的事兒,你喜歡我送給你就是了,當初大哥救過我的命,我還沒機會報答呢,這點小事兒算不得什麼。」
柳素顯然沒想到這麼容易,也沒想到玄武甲竟然是這樣一件破破爛爛的甲衣,難道神器都是這麼返璞歸真的嗎,她愣愣地接過甲衣,看著那上頭遍布著看不清是什麼的髒污,咬了咬牙,便把那件甲衣穿在了身上,而後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只見那甲衣上綠光一閃,就融進了柳素體內。
柳素又是一愣,抬起頭,用擔憂的眼神詢問著玄武。
「沒事的,沒事的,這玄武甲會按穿著者的心意改變形態的。嫂子不用擔心。」玄武立馬與她解釋道。
柳素這才放下了心來,忽然肚子就是一陣劇烈的抽痛,她再也忍不住,腳一軟便摔倒在地上。
玄武顯然嚇了一跳,立馬彎腰扶住她,沖著李元龍所在的方向喊道︰「大哥,不好了,大嫂摔啦!」
李元龍本就一直掛心著柳素,此刻听玄武這般一叫,立馬飛快地跑向她們,見柳素躺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也是六神無主,立馬蹲下伸來,惡狠狠地沖著玄武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成這樣了!?」
面對李元龍的質問,玄武也是六神無主,只能十分無辜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剛剛好好好說著話呢,忽然就倒下了……」
柳素這時候稍稍緩過來,深吸一口氣,對著李元龍說道︰「我……沒事,我這是……要生了……」
李元龍一听,頓時更著急了,這荒郊野嶺的,怎麼就要生孩子了呢,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攥住玄武的衣領,大聲喊道︰「你不是大夫嗎,快幫她接生!」
「我不是大夫啊,我不懂接生。」玄武眨巴著綠豆眼,十足委屈地辯解道,他那叫一個郁悶哦,他堂堂真武大帝,怎麼就變成大夫了,大夫那種活計,就該是白澤那種軟綿綿的家伙干的啊。
這下李元龍更急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玄武一眼,才放開他,小心地抱著柳素,柔聲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肚子是不是很疼?孩子……孩子要出來了嗎?」。
問出最後一句話,李元龍的臉不知是急的還是臊的,竟是憋得通紅。
柳素從陣痛中緩過勁兒來,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兩個大男人,她可沒想讓兩個男人來觀摩她分娩,便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自己可以的,你們去一邊等著吧,等孩子生下來,我會叫你們的。」
李元龍顯然不願意離開,搖搖頭說道︰「不行,你一個人怎麼行呢,我雖然沒有一件孩子,但我也知道生孩子是很凶險的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胡來!」
柳素無奈,只能板下臉,咬著牙說道︰「你又不是我的夫君,這種時候留在我身邊算怎麼回事,你要是真為我想,就去一邊等著,不就是生個孩子嗎,我還撐得過去,你也知道我身體一向不錯。」
李元龍也是太著急了,完全忘了男女間的避諱,現在柳素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賴著不走,他站起身來,月兌下了身上厚厚的棉衣,鋪在了地上,然後將柳素抱到那棉衣上,才一臉擔憂地說道︰「若是你自己不行,一定要記得叫我,畢竟生死攸關的事,就別顧忌那些有的沒的了。」
柳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李元龍這才一把拽過在一旁發呆的玄武,走到了大樹的另一邊。
玄武拍了拍眉頭緊鎖的李元龍的肩膀,安慰著說道︰「大哥,你放心吧,嫂子不是一般人,肯定會沒事兒的,您就等著當爹吧。」
李元龍莫名其妙地看了玄武一眼,眉頭皺地更緊了,語氣不善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找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你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那里胡說八道的,我不是你的什麼大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要是再敢胡說一句,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玄武悻悻地收回手,仍舊是十分委屈地看了李元龍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嘴上用只有他自己听的到的聲音小聲呢喃道︰「這麼多年了,脾氣還是這麼大,算了,反正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你也都不明白,等衰弱期過了再說吧……」
李元龍沒听清玄武在說些什麼,此刻他也沒興趣再搭理他,只是十分擔憂地望著樹那里,豎起耳朵仔細听那里的動靜,卻只能听到一些細細的申吟聲音,他也只能憑借這些聲音,來判斷柳素現在應該是平安無事的,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般焦灼過,仿佛在樹後將要生孩子的是自己的妻子一樣,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情,但卻是無法抑制對那個女子,和她肚子里寶寶的關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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