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月了,冷睿銘帶著一身的血漬回到了端王府,慕容若水忙讓人請來了前頭的老太醫,又交代了人熬了參湯備著,這才坐在了床邊,問起了冷睿銘這些日子的遭遇。
冷睿銘也沒有隱瞞,將這些日子的事情,簡單的和慕容若水說了一遍,只是刻意的忽略掉了其中生死一線的危險,更加著重突出了君浩博的蠢笨和無能。
慕容若水只覺得心里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結果了丫鬟手里頭的濕帕子,小心的擦拭著冷睿銘身上的血跡,這才那血跡大多數都是其他人的,只有月復部多了一個足有一寸長的傷口。
老太醫來得很快,為冷睿銘細心的檢查了一遍後,長出了口氣,替冷睿銘開了一張滋養身子的方子,便離開了瓏煙閣。
雖然老太醫說冷睿銘的身子沒什麼大礙,但是慕容若水還是嚴格的控制起了冷睿銘()的日常起居,交代了丫鬟婆子隨身伺候,日日盯著冷睿銘吃藥。
天氣越來越熱了,慕容若水又不讓在房間里放冰,連坊做出來的機械風扇也不讓冷睿銘吹,可是把冷睿銘憋壞了,成日好像坐在了蒸籠里頭,每每想要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慕容若水總是一臉哀怨的看著冷睿銘,弄得冷睿銘好像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只好成天忍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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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八月,天氣終于涼快了些。雖然白天還是曬得人難受,但是早晚卻已經有了涼風,總算是讓冷睿銘這個在房間里憋了兩三個月的人長出了口氣,連帶著臉上也有了笑容,只是慕容若水還是說他的身子沒有養好,不允許他出門讓他有些不爽罷了。
這天,老太醫的話解放了被迫禁足的冷睿銘,交代冷睿銘平日多走動走動,這樣也有利于身子的修養。
送走了老太醫,冷睿銘討好的看了看慕容若水。輕聲說道︰「娘子。您瞧太醫都說了,咱們總是要執行的吧!」
「要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的,但是你可不能再像上次似的了。」慕容若水有些好笑的故意板起了臉頰,柔聲說道。
冷睿銘連連點頭。麻利的招呼了小丫鬟取了外袍。自顧自的穿戴整齊。便催促著慕容若水。
慕容若水無奈的搖了搖頭,扶著冷睿銘走出了房門,忽然出現的刺眼陽光。讓慕容若水和冷睿銘齊齊眯了眯眼楮,好笑的互望了一眼,往花園里頭走去。
花園里的花開得奼紫嫣紅,粉蝶穿梭,嚶嚶鳥鳴,便如一幅最為美麗的畫卷一般。
冷睿銘隨手摘了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簪在了慕容若水的鬢邊,笑著揉了揉慕容若水的發頂,輕聲說道︰「你這些日子看著憔悴了不少,也是該好好出來轉轉了。」
「京城里頭不安穩,我這心里頭也不安寧!」慕容若水眉頭再次蹙起,沉聲說道。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咱們好好賞賞這美景!」冷睿銘笑著挽住了慕容若水的胳膊,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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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道有些尖利的烏鴉的叫聲,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慕容若水和冷睿銘。
慕容若水從枕頭下模出了一枚龍眼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拔步床的一方小天地,也讓慕容若水看到了冷睿銘臉上的緊張。
「你這是怎麼了?」慕容若水有些擔心的模了模冷睿銘的腦門,輕聲問道。
冷睿銘微微搖頭,拉下了慕容若水的小手,「我沒事,只是被這聲音有些驚到了!」
慕容若水感覺到了冷睿銘手心里頭的汗漬,只覺得有些好笑,「你這個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小了!」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心里頭有些發慌,怕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阿!」不等冷睿銘的話說完,外頭就傳來了幾聲足以響徹整個京都城的鐘聲,兩人先是一愣,隨即就馬上掀開了床幔,看著外頭還黑著的天,靜靜的數著遠處傳來的鐘聲。
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鐘聲又響了六次,加上之前慕容若水在床上听見的三聲,那便是九次,這是只有皇帝駕崩才會出現的喪鐘,難道……
慕容若水心里頭一慌,雙腿有些發軟的倒在了冷睿銘的懷里,抓著冷睿銘的肩膀,語氣很是驚慌的問道︰「這是真的麼?」
「怕是真的了,不管是真是假,總之就會了!」冷睿銘安撫的揉了揉慕容若水的後背,輕聲說道。
慕容若水怎麼能安穩呢,那可是一國之君,國喪到來,新皇不明,大宋朝的未來該怎麼辦呢!
一夜無眠,慕容若水和冷睿銘是眼巴巴的看著太陽從地平線上爬出來的,或者說她們是期待著不會出現他們猜測的那件事情,可是世事無常,還不到辰時,外頭就已經來了宮里頭報喪的小太監。
慕容若水和冷睿銘換上了一身素白色滾了墨色邊的正裝走出了房門,看到了一個有些緊張的小太監,小太監磕磕巴巴的將皇上的死訊報了出來。
「小公公,你先稍候,本宮這就隨著公公進宮!」慕容若水沉默了片刻,才沉聲說道。
小公公客氣的點了點頭,接過了玉清送上前的荷包,便退到了旁邊去。
慕容若水很快就吩咐人準備好了馬車和要帶去的東西,另外還讓人守好府門,這才隨著小公公往宮里頭去了。
宮門上都掛上了雪白色的紗幔,那些原本穿著青藍色的宮女和太監也都在外頭罩上了孝衣,面色悲切的守在左右,讓原本奢華精致的皇宮看起來如活死人墓一般,讓慕容若水和冷睿銘情不自禁的攥緊了對方。
君子曜的棺槨停在了乾清宮的偏殿里,由五皇子和二皇子守著,幾個月兌去了釵環的宮妃穿著素服跪在靈堂中,一張張的燒著刻了銅錢的粗紙,左右還有些穿著黃衣的老和尚誦經念佛,超度君子曜的亡靈。
慕容若水和冷睿銘一同走進了殿門,看著眼前大大的雕飛龍、日、月、星辰的金絲楠木棺槨,恭敬的連連叩首,接過了太監手里頭的香燭,重新放在了君子曜靈位前的香爐里。
人,如飛蛾般脆弱,即便是皇上,也並不能更改天道循環,即便擁有再大的權勢,老天爺也能輕易收走。
慕容若水看著那些如花兒一般的美艷宮妃,看著她們那一張張梨花帶淚的嬌容,不由的感嘆了一聲,這些人或是被家族利用送進了宮里,或是因為貪慕虛榮,但是卻只能獨守深宮了,如果能在宮里頭安然過世還好,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迫與皇帝同葬呢。
「若水,還記得當初我對你的請求麼!」皇後看著慕容若水,很是認真的說道。
慕容若水微微頷首,示意皇後繼續說下去。
「五皇子之前就是被皇上請進宮里頭的,外頭的人都當他是繼承者,可是他卻並不是個善良的人,怕是容不下我這個母後皇太後的,到時候就要拜托你照顧我的兩個女兒了!」皇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
「不會,您是皇後,您生養了兩位公主,並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想必他不會混到那個樣子的!」慕容若水很喜歡這個有些隨和,又有些堅持的,不忍心皇後如此傷心,忙勸說道。
皇後無聲的搖了搖頭,便要往旁邊走去。
慕容若水忙拉了拉皇後娘娘的袖子,堅定不移的說道︰「我知道了,皇後,如果真的出現這樣子的事情,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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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四十九天,天氣越來越涼了,慕容若水和冷睿銘都瘦了好大一圈,連一年一度的中秋節,也是在宮里頭度過的,過得別提有多麼痛苦了,成日跪在蒲團上,一天也吃不到一口熱乎的吃喝,也虧得兩個人身子都是好的,不然早就熬不住了。
起碼前兩天,便已經有三四個老臣吃不消倒了下去。
照例說,皇上歸天,百官和命婦都要進宮祭拜,但是並不需要成日成日的憋在宮里頭,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五皇子有意折騰大家伙兒,居然讓人整天整天的跪著祭拜皇上,而那些文臣身子骨本就柔弱,再加上在宮里頭成日成日的跪著,那完全就是要整死他們的節奏阿,其中幾位重頭的老臣,那就直接倒了。
這天,天色陰陰的,慕容若水和冷睿銘再次照常來到了宮里頭,今個兒是為皇上送行的日子,可是原本欽天監測今日是個好日子,但是頭上那陰沉的天氣,那完全就是失誤了吧。
不過慕容若水心里頭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那就是也許皇上真是天子,老天爺也替皇上的命運覺得可憐吧。
鳴鞭,擊鼓,奏樂……
一行穿著孝衣的侍衛扛著那足以壓死人的棺槨,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宮門,一步步的走到了早前就已經修好的皇陵,按照規矩,之後就是下葬了,可是這個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 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