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扶住臉色白如紙的夕雨,眸光之中閃過一抹心疼,「既然找不到,就先歇歇吧。」
反正這事情也急不來,沒有正宗魔王血統的血,她這是白費功夫。
紫語沒有,只是緊緊咬著下唇,本來嫵媚嬌艷的模樣,這會又多了幾抹清冷,而這種清冷,卻更加的吸引人。
遇到了難題,紫語是最為難受的,不過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輕易的放棄。
夕雨也無計可施,誰能想到還要用上這個呢?要是一早想到了,當年把莫緯的血給保存下來,現在也就用得著了。
「要不用十二少主的血試一試?」紫語想了半天,擰著眉道。
夕雨當即否決,「不行,他們只能算是分支,即使是十二少主的血也並不正宗,到時只怕會弄巧成拙。」那麼後果就會更加不堪設想,本來這事就出不得一點差錯,在這件事上更是模糊不得。
听她這麼一說,紫語更加難受,「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夕雨默了一下,「辦法倒是有的。」
「是什麼?」紫語欣喜若狂。
听她這麼一問,夕雨卻沉默了下來,良久沒有出聲。
紫語急了,催促道,「我就知道還有辦法的是嗎?小雨,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只要能救出莫緯,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也願意。」
是啊,就是因為知道紫語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救出莫緯,所以她才會如此顧忌。因為這個辦法,實在不是一個辦法,它,太過暴力,太過殘酷。
看她一直在沉默,紫語愈加著急,「到底是什麼?告訴我好不好?」她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就要拉她。
蕭寒見狀,一把橫在夕雨面前,冷冷的瞪了紫語一眼。「你冷靜點。給她點時間。」
其實蕭寒心里也猜出了八九分,能讓她這麼為難的,恐怕這事並不好辦。
被蕭寒這麼一斥,紫語清醒了不少。也覺得自己剛才是有點急進了。她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是我著急了,對不起。」
魔王也會道歉。還真是千年難得一見!
不過也從這句道歉中,夕雨听出了紫語的無奈,其實,她又何嘗不是?
搖搖頭,夕雨神色凝重的看著紫語,「辦法是有,但是,這個辦法犧牲太大,為了救莫緯一人,恐怕得要犧牲整個魔域。」
「什麼?!」紫語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犧牲整個魔域?」
「嗯。」夕雨眼神頓了一下,「只有血洗魔域,才能喚醒魔王血脈中沉睡的魔性。」
也就是說,整個魔域都得陪葬了。
這樣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紫語雖然瘋狂,可是,也還不至于瘋狂到這個程度,如果莫緯醒來,看到整個魔域都被她屠光了,這一定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魔域的人民,都是他的家人,家人全死了,他一個人醒來,這又有什麼意義?
遂紫語也只是緊抿了下唇,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供奉大殿。
蕭寒伸出手,細心的幫夕雨拭去嘴角殘留的鮮血,「你不是說很安全?這算是怎麼回事?」
很明顯的責怪,夕雨卻有點樂在其中,「只是小事而已,沒什麼。」不就流點血嘛,根本不算什麼。
蕭寒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那你覺得什麼才是大事?」
夕雨被他捏得很是別扭,企圖扭過臉去,不過又被他緊緊捏著動彈不得,她只好無奈道,「事不關生死,都不算大事。」
「是嗎?」。蕭寒真想狠狠把她的下巴給捏碎,這家伙,這樣的話她都說得出來,難道剛才不是事關生死嗎?
不過最終,蕭寒還是松了手,「以後不許這樣!」
話雖這樣說,但他知道,以後她還是會這樣的,他的命令根本沒用。
難得蕭寒放了手,夕雨從善如流,「好的,一定遵命!」
……
既然還救不了莫緯,蕭寒暫時離開了魔域皇宮,但在臨走前還是不厭其煩的叮囑夕雨,如若動手,一定要等他,不能一個人逞強,當然,夕雨也是滿口答應的。
對于血洗魔域這個問題,紫語還是頗感頭痛,當了這個魔王也當了幾百年,對于魔域的一切她早已無比熟悉,這兒是她親手建立起來的,無論怎麼說,也有著一定的感情,如果讓她把這兒的人全殺了,她還真做不出來。
是夜,高高的魔域皇宮城牆上,夕雨與紫語吊著雙腳坐在城牆邊上,看著遠方忽明忽暗的星火,紫語把手里的靈酒一下子全灌進了嘴里。
這靈酒是夕雨從琉璃寶塔的地下挖出來的,千年靈酒,味香酒濃,本應慢慢細品,可是紫語這都已經灌了好幾壺了。
「你知道嗎?」。紫語搖著手中的酒杯,忽的笑了起來,「這幾百年來,我能活到現在,依賴的就是這一絲信念,呵呵。」
酒多了,話也多了,夕雨知道,紫語現在需要一個宣泄的渠道,所以她只靜靜的听著,並不出聲。
「我還以為,我馬上就能把他救出來了,可是沒想到,要付出的代價竟會這麼大。」紫語邊笑邊說,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滿滿的靈酒。
「呵呵,我有時候想,要是能救出他,犧牲整個魔域又如何?干脆我就把這些人全都殺了,為救魔王而死,他們死得也不算冤!」
對于紫語這個說法,夕雨著實被嚇了一驚,她竟然有這個想法!這個想法只要萌芽了,就絕對可怕!看來,她當初就不應該告訴她啊!
紫語仍然在自言自語,「可是他們死了,魔域也就沒人了,魔域……也是我的心血哪……」
是啊,所以她才會如此顧忌,這些人,也都是她的親人哪,曾和她同生共死的親人,她怎能這麼狠心把這些人全殺了?
抬頭看了一望無垠的天際一眼,夕雨也仰頭把手中的靈酒一飲而盡。
「小雨,小雨……你知道嗎?我好難過,好難過……」紫語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那淚流滿面的樣子,把臉上精致的妝容都給弄花了,「我真的好難過……」
夕雨把她的頭攬到自己懷中,低低的嘆了口氣,她沒有,只是伸出一只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換了誰,這都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我很想他,一想到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麼一個人讓我牽掛著,讓我念著,讓我想著,我就覺得活著還有希望……」紫語倒在夕雨懷里,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語,「我真的想他……」
夕雨拍打著她的背部,輕聲安慰,「我知道,我們會找到辦法的。」
也許是因了夕雨的安慰,過了好半晌,紫語都沒再,就那樣安靜的躺著,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可那模樣,卻分明是睡著了。
夕雨輕嘆了口氣,眼前的紫語像個小孩一般,就這樣躺在她懷里睡著了,哭過、笑過、鬧過,恐怕她也累了吧。
雖然她是魔王,可是,她也有累的時候。
想起這麼多年來,紫語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其實,她很不容易,一個女人坐到魔王這個位置,其中艱難苦楚,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吧。
夕雨從來沒有見過紫語哭,唯一的一次,就是在莫緯死的時候,後來,她都是以一個強者的姿勢出現,堅強而冷漠,孤傲而嫵媚的妖女的姿勢。
再後來,她就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王,統領著整個魔域,若硬要說她是個弱者,又有誰會呢?
可是現在,堂堂的魔王,就這樣躺在她身邊,像個孩子一樣的哭了出來,現在又像個孩子一般的睡著了。
這樣的紫語,才是最真實,最不加修飾的吧。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又有誰敢把自己脆弱的一暴露無遺的展現出來呢?
即使受了委屈,受了傷害,也是藏到角落里,一個人落淚,一個人舌忝自己的傷口。
受傷的時候,不僅要藏起來療傷,還更要擔心,會有人趁火打劫,趁你病著的時候,就要了你的命。
所以,能找到一個人,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笑,還能放心的在他懷里睡著,真的,很不容易。
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又需要多麼多的信任!
說白了,這和戰斗時把後背交給戰友的道理是一樣的。
看著熟睡中的紫語,夕雨把手上僅有的一點靈酒也全都倒進了自己的喉嚨。
有風徐來,吹到人身上涼涼的,很舒服,夕雨也微眯了眼,與紫語挨在一起睡了起來。
天快亮的時候,紫語醒了過來,看到兩個人如此不雅的睡姿,她拍了拍因宿醉而還有點不太清醒的腦袋,「我喝醉的樣子,是不是很丑?」
夕雨也醒了,听到紫語這樣問,不禁啞然失笑,「是挺丑的。」
「挺丑的啊?」紫語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伸出一只手指挑起夕雨的下巴,戲謔道,「我最丑的樣子都被你瞧了去,你得對我負責。」
「放心。」夕雨輕輕的推掉她的手,然後很大方的伸出手模模她的頭,「我不會說出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