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行徐步,沿著長階往下走去。
知道小七記掛母親的想法,索性自己也是要與她說明些事情,猶豫一下,便是開口說了,「你還不知道阿娘,她總是盼著你嫁的好些。」
小七心中本就沒底,被慕曦曦這麼一下,登時面色更是黯淡了。
吞吐了半天,才試探的問道,「小姐,可是夫人她不同意?」
微嘆口氣,慕曦曦在長階上頓住了步子,扭身過來,盯著她看了半天,「阿娘原本是不願的,嫁去錦府,你的日子好不好過,你該是知道的。」
一听這話兒,小七的手微微攥了攥,咬著唇角半天沒有說出話兒來的。
慕曦曦本是上心試探她,只想著若是憑著阿娘在她心中的地位,便是要讓她嫁做錦夜的心思動上一動。
誰知道她那雙明亮的眸子里頭盡是倔強,明顯是若是阿娘不同意,她便是要舍親的架勢呢。
慕曦曦心中微嘆,卻是不知道為何錦夜這小子怎麼把小七的一顆芳心捆的如此牢固。
不敢再逗她,便是坦白說道︰「終究還是阿娘疼你,只問了句,你可是願意,便是沒再多說了。」
松了口氣,小七心中暖做一片。
婚期日進,小姐帶著自己來到出雲庵,小七便是知道這事兒總歸是要請了夫人同意的。
不論是親女還是婢女,都是屬于夫人的。
嫁娶大事兒,當為夫人做主。
好在小姐寬和,如今夫人盤依道門,便是無心多理會這些事兒,該是全憑小姐做主的。
如今的小姐又不是以前的小姐,且小七知道她如今身邊無人,若是她私心些,便能強留自己,但是她沒有,更是為了自己的事兒勞心勞力。
這事兒本也沒什麼難辦的。
只是玉淺公主作為大妻,錦夜納妾,便是關乎著皇家顏面,便是輪不到錦家人做主的。
玉淺公主自幼喪母,卻是深得皇帝寵愛,更是跟在中宮皇後身邊長成的。
單說玉淺下嫁,皇後便是讓她身邊兒打小陪著她的陳老嫗跟著去了錦府,便可知,這玉淺在皇後眼前兒該是多麼的得寵。
如今新婚不過半載,額駙便是要開門納妾,玉淺公主心戀錦夜,便是能被錦夜哄了,但是她身邊兒的陳嫗便是不好打發的。
況且小七身份尷尬,不尊不貴,偏偏是個侍奉丫頭。
話兒傳到中宮耳中,這婚事便是被卡在了那里。
這中宮態度到也是奇怪,不說不許,也不說許,只說了既然那孩子是跟著雲夫人長大的,便是讓雲夫人明兒個入宮一趟才是。
所以今兒個慕曦曦便是想了來出雲庵一遭。
此番得了阿娘應允,便是再知明日中宮之行怕是不會和順,自己也是要去的。
不為別的,只為阿娘那聲輕嘆‘罷了,終究還是她如願的好’。
小七日日跟在慕曦曦身邊,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牽扯的,卻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一想起明日的事兒便是替自己和小姐愁心不已。
慕曦曦見她沒了聲音,便是扭身自顧自的下了階梯。
事兒都到這一步了,前頭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該是要下的。
下了長階,走到了馬車前頭,慕曦曦瞥眼瞧見她的滿眸愁容,便是牽起她的手溫聲寬慰道︰「小七,你只需準備著好好做你的新婦,其余的事兒我自會幫你穩妥。」
小七心暖,忍不住頷首屈身。
嘴邊兒的話兒卻是最終掩了下去,化作眼角的濕潤和滿心的感激。
馬車停到雲府前頭,前來迎門的卻是老太太身邊兒的婆子。
扶了慕曦曦下馬,在她滿眸的不解中恭聲說道︰「老太太說,夫人明日要入宮拜見皇後,有些話兒須帶和夫人交代一二。」
早先和雲逸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便是知道老太太定然也是知曉的。
兩人見了只覺尷尬無話,便是索性連每日的晨請都給省了。
但是慕曦曦卻是敏銳的察覺到,老太太幾乎日日要將小寶要去它的房里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老太太估計是怕自己這個後娘薄待了小寶吧。
如今雲逸不在,主事兒的僅余老太太一人。
慕曦曦不願與她應付,更是不知道如何和她說話兒,便也是事事兒躲著。
但是此刻,這婆子都扶住自己的手臂了,便是不得不去了。
而且明日的事兒,若是能得了老太太的指點,想是也該會輕松些吧。
這般想著,便是擺手讓想跟上來的小七先回了院子。
而自己則是跟著那婆子朝著老太太的院子走了過去。
當下已快十一月了,寒氣眼看著就要打下來了,好在老太太的院中栽種的從也不是嬌女敕名貴的花草,盡是些一年長青的矮松。
倒也是茵茵綠綠一片,不見秋氣的蕭瑟。
正廳已經掛了遮簾擋風,婆子先一步給慕曦曦打了簾子,只頷首說了句‘老太太在里頭等著夫人呢’。
慕曦曦進了廳子,身後的遮簾便是被放了下來,也不見那婆子跟上進來。
再抬眼一看,廳子里頭也是不見一人,慕曦曦四處掃視了一番,隱約听見內堂好似有些動靜。
便是理了理裙擺,輕步走了進去。
繞過八盒落地長屏,一進內堂,便是瞧見了老太太正半倚在靠窗的坐榻上頭眯著眼假寐。
內堂正中的香攏里頭冒著淡淡的檀香,倒是與出雲庵里的味道頗為相似。
進了屋,慕曦曦便是沒敢做聲,就那麼直愣愣的站著。
眼瞧著老太太實在假寐,若是自己沒覺悟的請安問好擾她清夢,便真是沒有眼力見兒了。
香氣繚繞,自己今日本就蹬了一趟出雲庵,腳下酸痛的很。
如今這麼半天,又是被涼在這里站著,更是只覺得小腿兒麻木不忍。
但是卻也不敢多動。
這事兒擺明了是老太太要罰自己的,先是著人喚自己進來,又是假寐罰自己站著,更是早早就打發了下人出了屋子,到底是留了自己的面子。
慕曦曦知道老太太心中憋著氣兒,她不如雲逸,怎麼會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雲府來去自如。
但是礙于利弊,卻又不得不忍著。
如今爆發出來,罰了自己的腿腳,卻也是極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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