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宴席本是不該辦大的,就是尋常人家納妾也只是家中近親的人擺上幾桌聚上一聚便可。
何況錦夜這樣的身份,天子貴婿,一朝額駙,納妾的事兒不論明的暗的都是該低調著來的。
但是錦夜對小七有心,小七為他如此,他早心中替小七不願。
當年許諾,本是要她一襲正紅,娶做正妻的,如今已然違諾,錦夜實在不忍再讓她冷冷清清。
雖然有錦老爺子在旁提醒,但是錦夜性子本就是個難勸沖動的人,到底還是非破了例。
慕曦曦作為小七舊主,今日也算的有喜,應景的著了一襲絳紫團簇雲紋銀絲華服。
靜坐在喜廳側首的位置上頭,身後跟著的抱著寶兒的葉茹。
上馬車前頭,猶豫再三,還是把寶兒抱上了,心頭里的一念之執,卻也說不清些許理由。
由著是納妾,所以並無須拜天地拜父母,但是卻是要拜正妻的。
來此至今,慕曦曦還是頭一回見到玉淺公主。
她到底是年歲小些,娥眉鳳眸,瓊鼻凝脂,身姿嬌小卻也不失豐腴,略略看來,不論是神貌還是眉眼都是一股嬌貴的氣質。
之前又听說公主玉淺縱然驕縱些,但是到底是個善心,沒有過多的沾染到皇宮的黑暗面兒。
慕曦曦偷眼打量,卻不巧與玉淺公主對了個正著。
微微頷首示禮,玉淺回以淺淺一笑。
慕曦曦微訝,今兒日好似她看起來心情不錯,隨即又看她一雙眸子盡數落在錦夜身上,便是略略明白些。
眸子一轉,卻也看到她身後站著的一襲鴉青的老嫗,約莫是四十多歲,身姿高挑,面色淡然沉靜,一語不出的立在玉淺身後右側手的地方。
心頭一想,約莫便是傳說中的陪嫁,陳嫗了。
好在這是錦府,縱然這陳嫗心事兒多,也是也要請了玉淺和錦夜的同意才是,錦夜又護著小七,想必便是受不住委屈的。
身前兒不遠處跪下去的動靜打斷了慕曦曦的思慮,引得她收了散神兒,專注的來看。
小七眸色溫溫,正跪在玉淺身前兒,身子微微前傾,雙手間一盞石青色茶盞抬到了與頭齊平的位置。
玉淺比小七還要小些,但是卻是禮教重得多,先是說了一陣兒的福話,又是嚴色交代囑咐了幾句,才抬手端了那盞茶,在唇角抿了一口,便是由著身後的陳嫗接了過去。
慕曦曦看得微微有些發愣,她到底與這個時代的女子思想是不同的。
這個時代的女子大抵是從出生的時候,見這世間男子皆是有妻有妾,便是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這個規矩。
心中早有鋪墊,以此若是見到夫君納妾,便是也覺得天經地義,無什麼不妥。
自然,畢竟仍舊是人心,見著夫君與別的女子悱惻,心中終究會有些不快。
但是自己的思想卻是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一人一心,縱然無力于這個時代,但是內心卻是死死堅守自己的底線。
但這底線也是只對自己約束的,不在于小七和玉淺,甚至是雲逸。
哪怕是往後的小寶,自己雖然可能會給他稍稍的灌輸些這樣的觀念,但是他仍舊是這個時代的人,自己絕對不會強求。
思緒一轉之間,大禮已成。
本該禮畢入房的時候,小七卻是掙月兌了被錦夜牽著的手,在眾人的愕然之中,緩步到自己的面前。
正正跪下,朝著自己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卻也只是一跪,直到起身離去的時候都是一言未發,但是,慕曦曦卻是瞧見了,瞧見了那雙明亮的眸子里的倔強之色。
不禁微微搖頭,心中輕嘆︰慕府的人難道都是沾染了慕明義的倔性了嗎?
阿娘是一個,小七一個,再加上雲逸和錦夜都是受了阿爹的影響,不經意之間總是表現出一樣的倔性。
禮畢,余下的人自然是要到後廳的宴席上頭吃食一番了。
微微一想,玉淺的步子卻是已經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容多想,先是頷首見禮︰「妾身拜見公主殿下,殿下萬福。」
玉淺公主柔柔一笑,已經身為人婦的女子卻是仍舊是保持著閨中少女的情懷,嗓子嬌柔︰「雲夫人快些起來吧。」
「誒。」應了一聲,緩緩起身。
四目相對,慕曦曦便是瞧出來了,玉淺大抵是有話兒與自己說的。
果不其然,她朝著自己身側的葉茹懷中瞧了一眼,然後試探性的問了句︰「雲夫人可願陪本公主走走?」
心中本也打算與玉淺說些話兒,畢竟有些話兒自己來當中間人更是好些。
正巧她主動相約,倒是省去了自己苦想如何和她搭話了。
順從的點了點頭,慕曦曦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跟著玉淺公主的身後朝著外廳走去。
那陳嫗沒跟上,倒是讓慕曦曦忍不住微訝,隨即又想到這樣也是好的,最起碼表明這玉淺公主還是有主見的主兒。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外院兒里頭的喧囂,沿著青石小道一路朝著深處走去。
如今已經十一月中旬,夜間的天兒本就寒冷,這人影稀疏的林間小道當中更是冷的狠些。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慕曦曦察覺到前頭的步子緩了下來。
知道她有意讓自己跟上去,慕曦曦便也順從的湊了上去。
剛稍稍與她齊行些,便是听到她嬌柔的開了口,許是由著冷的緣故,她微微垂著頭,連帶著聲音也是被壓低了不少。
「父皇母後疼愛,年歲一到,便是日日想本公主嫁個如意郎君,這宮里宮外本公主看盡了,各色各類的男子里頭,文文武武錦夜都算不得最好的。」
女子壓在最心底的心事兒就這麼與算得上生疏的自己說了,慕曦曦心中明白她的用意,自然安安靜靜的用心听著。
步子越走越緩,最後在一方紅木亭子前頭停了下來,玉淺眸色散散,不知道落在何處,聲音輕柔的讓慕曦曦不得不摒神兒去細听。
「本公主初見錦夜的時候,他只是父皇的一個親衛,放在那一眾親衛里頭也是不算顯眼,那日父皇又催婚事,且言語說的激進了些,本公主性子也是不好,脾氣上頭,便是管顧不得,竟然是幼稚的以死相威脅。」
說到這兒,她猛然的頓了下來,她不說,慕曦曦也約莫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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