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雲在陣法上的造詣,只需要看上一看周圍的布置,便大致能夠推測陣法運轉的軌跡。玄天宗的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其實就是一座連環陣。
其中,天干與五行組合共計十座陣,五行和地支的組合共計六十座陣法。天干五行十座陣被稱為十大天門,五行地支組合的六十座陣名為六十輪回大道。以天干五行為支柱,以五行地支為偏門,組成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
好龐大的陣法群!
安雲心里連連點頭,玄天宗的護山陣法已經不只是連環陣法了,而是月兌離了連環陣的範疇,堆積成了陣法群了。
不知道是哪位玄天宗的前輩,竟然能布置出如此精妙絕倫的陣法群。單以陣法論,對方在陣法上的造詣已經超過她了。
汪清淵注意到安雲神色變化,悄聲問道:「樓主,可有不妥?」
安雲微微搖頭:「不知道,總感覺會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你們也一些,一旦有變故發生,立刻躲起來,安全第一。」
汪清淵詫異道:「這麼嚴重?今天是青驊真人千年壽辰,賓客雲集,不會有人選擇這個時候鬧事吧?」
安雲心道:如果鬧事的是主人家呢?
但這話卻不能隨便說出口,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而已,事實究竟如何,還要看後續的情況。
那穿著明黃宮衫的女子回過頭,朝幾人說道:「安道友。前方便是此次壽宴的主場地萬謝樓,諸位請隨我來。」
「萬謝樓啊!」龍陽少羽底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神色有些低落。
安雲在他身邊,正好瞧見他落寞的神色,她心里微動,不由問道:「你來過嗎?」。
「萬謝樓是青驊師祖修行之處,是玄天宗九宮十二樓里最高的樓,哪里是那麼容易進的?」龍陽少羽話音一轉:「不過師傅猜的不錯,我的確來過。十歲的時候,清虛掌門帶我前來拜見青驊師祖。我有幸跟隨清虛掌門到過一次萬謝樓。得以見到青驊師祖一眼。」
「哦?」安雲感興趣的問道:「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龍陽少羽臉上飄過一絲恍惚,似回憶般說道:「我只記得看了他一眼,他卻似乎看了我無數年。我看到的就是一雙冷清漠然的眼楮,至于青驊師祖長什麼樣子。我是真的沒有看清。」
安雲說道:「你當時的修為與青驊真人差距太大。看不破他的法相。即使是我。也同樣看不破。你能記住他的眼楮,其實已經證明你的心境很強大。」
龍陽少羽又說道:「不過師傅,我見了青驊師祖一面後。我的修為立刻提升了兩層。原本我只有煉氣期三層,可我迷迷糊糊回來之後,卻突然發現我的修為提升了兩層,真是太神奇了。」
安雲略一思索,笑著說:「一眼萬年。那是元嬰期修士才能施展的大手段,我也不曾見過,只听人說起過。青驊真人對你施展一眼萬年,耗費自身元嬰靈氣甚巨,才讓你從煉氣期三層提升到五層,他一定很是郁悶。」
一眼萬年是何等高階的秘術,青驊真人估計這輩子就只在龍陽少羽身上施展過,結果不過是讓他修為提升了兩層。若是金丹境界提升兩層修為自然是功效卓著,付出的代價也算是收到了合理的回報。若是築基境界,提升兩層修為只能說差強人意,效果勉勉強強。但龍陽少羽只是煉氣期修士,修為只提升了兩層,由此可見,龍陽少羽的修煉資質以及悟性實在差的讓人無話可說。
龍陽少羽沮喪道:「師傅,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修道?其實我一點都不怪玄天宗弟子們對我的態度惡劣,實在是因為我這些年花費了玄天宗太多的代價,結果只換回玄天宗廢物的名號。這也就罷了,還害得玄天宗惹人嘲笑,沒有金剛鑽,亂攬瓷器活。玄天宗本來想要贏的龍首原,結果沒有吃到羊肉,反而惹來一身騷,說到底,都是因為我太無能。我仔細想了很久,換做我是玄天宗的弟子,知道有這麼一個廢物佔盡了師門資源,一切都優先于他。結果這名弟子是個百無一用的廢物,不僅沒有替師門掙回一點名聲,反倒讓師門貽笑大方。這麼一想,原來我真的很可惡呀。」
安雲靜靜的听他說完,她听出自己前世今生唯一的徒弟似乎心情很是低落,大約需要她這個做師傅的安慰一番。
只是該如何安慰呢?安雲不得不承認她前世對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方面經歷的太少,以至于現在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龍陽少羽說自己反省後,發現自己的確很惹人討厭,怨不得玄天宗的人都看不慣他。安雲覺得這話挺有道理,其實仔細想想,她的性格也有很多的缺陷,不近人情可能就是最大的一點。
否則,前世她怎會輕易與老羅,沐英還有別道生畫地絕交,放棄了四人親手創建的快意門?至于後來,她變得更加孤僻,再也不任何人,也導致老羅,沐英,和別道生等人曲折不如意的一生。
她自己也沒討到好,因為不信人,其實卻更容易死心塌地的一個人。只要那個人給予她一些小恩小惠,她便覺得這人和其他人不同,是真心喜歡自己的,懂自己的人。輕易的交出了自己信任。也因為孤僻處事偏激,沒有其他和交際,因此一直看不清葉天成的真面目,完全不知曉他的真正身份。直到……
仔細回憶了一下平日里別道生對待清風明月的態度,安雲有些不自然的伸手拍了拍龍陽少羽的肩膀:「恩大成仇,無論是對施恩者還是受恩者來說都是如此。如果付出的努力換不回一點回報。就會表現的更加明顯。這本是人之常情,你能這麼早就想的明白,心里沒有怨懟之氣,沒有因此變得偏激和仇恨,這很好。」
她說道,神色認真:「比我做的好,這一點我不如你,我也是經歷過很多事情,付出了許多代價後才慢慢明白過來。修道修道,我們修士。修的道到底是什麼呢?什麼才是我們的道?其實說到底。道便是自己覺得應該去堅持的東西,是自己一生認同的,不會輕易動搖的信念。我修道,為求長生。長生是我的道。所以長生是我終極目標。為了長生。我願意放棄其他一切享受。」
「每個人的道都不同,因此追求也不同,行事方法也不同。既然大家都堅持自己的道。何不求同存異,何必道不同便大開殺戒?凡人都知道人情練達即文章,修道界其實也一樣。少羽,為師我細數古往今來有大成就的修士,大多都是些性情豪邁大方之輩。他們一生之中交游滿天下,到處結交,仇敵甚少。因此他們一生中順風順水,到處都有人相助,想不成功也很難。」
不僅龍陽少羽在認真听,清風、汪清淵和馬雲鵬也听的入神,就連為他們帶路的那名女修也忍不住看了安雲好幾眼。實在弄不明白安雲的身份,一行人似乎以她為首,偏偏她年紀又最小。這番話說的老氣橫秋,其他四人卻听的很是認真,她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汪清淵長聲嘆道:「樓主說的話看似簡單,何嘗不是至理名言?我等修道之人往往自認為高人一等,凡間的那些規矩和道理全都不放在眼里。一切都隨心所欲,弱肉強食,對修為高者點頭哈腰,對修為低者不屑一股予取予求。四處結怨八方招災,想要長生,何其難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凡間聖人的話,何嘗又不是我輩修士的金科玉律?」
馬雲鵬哈哈笑道:「什麼聖人之言,汪先生,你又不是不曉得我老馬讀書少,得道失道的俺不懂。不過我卻是曉得一句‘吾日三醒吾身’,這句話我可是一直都記得。」
汪清淵打趣道:「哎喲,老馬沒看出來,還有你能記住的聖人之言啊。那你說說‘吾日三省吾身’是何意思吧?」
馬雲鵬哈哈一笑,大聲道:「汪先生,俺知道你想考校俺。那你听好了,別的俺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還是知道的。」
他清了清嗓門,朗聲念道:「‘吾日三醒吾身’,指的是俺每天要醒三次,早上醒一次,中午醒一次,晚上再醒一次,所以叫做吾日三醒吾身,汪先生,俺說的可對?」
馬雲鵬話音未落,周圍已經笑成一片。
他還勿自未知,撓著頭皮一個勁兒問汪清淵何事如此好笑?
玄天宗帶路的女弟子強忍住笑意,辛苦的站直身子,朝安雲等人說道:「諸位道友,萬謝樓已經到了。萬謝樓本身乃是一座迷宮,諸位請緊隨我身後,以免一不注意身陷迷宮之類。不過各位可以放心,及時真的不陷入迷宮,也不要驚慌,耐心等候片刻,我們一旦發現少了人,自會入迷宮找尋。」
說完,她朝安雲等人看去,見幾人都點頭答應下來,才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安雲等人隨著女弟子的腳步轉過一座巨大的湖心石,頓時被眼前的景色震了一下。只見眼前出現了無數瓊樓玉宇,數不清的亭台樓閣在空中載浮載沉,無數祥瑞吉祥的仙鳥飛禽在空中翩翩起舞。空中霞光萬丈,到處都是身穿明黃色宮衫的嬌翹女弟子引領著眾修士前來。
龍陽少羽痴痴的說道:「原來我上次來的時候不是真正的萬謝樓,這才是真正的萬謝樓啊!」
汪清淵和馬雲鵬也是目不轉楮,許久後,汪清淵長長的嘆息道:「果然不愧是臨海州唯一敢于和听潮閣分庭抗禮的宗門,光這份氣派,恐怕連听潮閣也得甘拜下風。」
那女弟子听到幾人的談話,笑道:「那是自然,我們玄天宗傳承從上古至今,已經有三萬年之久,听潮閣才多久,不過只有區區五千年而已。論門派底蘊,論功法秘訣,論門人資質,听潮閣哪一點能比得上我們?只不過因為听潮閣卑鄙無恥,竟然敢趁上次妖獸入侵臨海州各大仙們支援青冥大陸勢力大損之時,一舉坐大,隨後行事又無比霸道,反倒自以為成了臨海州一霸了。」
間,女修招了招手,一只七彩長羽的大鳥從空中俯沖下來,落在一行人身前,溫順的匐低身子。
汪清淵見了這只七彩異獸,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試探著詢問那名女弟子:「敢問仙子,這可是南疆百萬妖族中的神獸青欒?」
那名女弟子淡淡一笑,極不在意的說道:「先生好眼力,的確是神獸青欒,這只青欒已經是五階妖獸,再有一年半載,大約便能進階了。」
汪清淵色變,神獸青欒,在南疆百萬妖族中也是頂尖的存在,好比人類中的皇族。可他現在看到了什麼?他竟然看到堂堂神獸青欒被當成靈獸圈養起來,充當接送賓客的坐騎一般的存在!
神獸青欒是何等高傲的存在,寧死也不會受此侮辱,玄天宗是怎麼做到的?竟連妖族皇者都能馴服。
「諸位請。」那名女弟子放佛看不到幾人臉上的震驚,笑意淡淡的當先踏上青欒底下的頭顱,走到青欒平坦的背上。
汪清淵等人向安雲看去,見她腳下一頓飛身落在青欒背上,也有樣學樣,紛紛躍身落在青欒背上。
青欒發出一陣清遠嘹亮的長鳴,巨大的翅膀如運般展開,強烈的風自雙翅下生起,帶著安雲一行人拔地而起,直沖九天。
上到空中,安雲等人幾乎全程處于震驚狀態,饒是安雲活了兩世,算的上見多識廣,也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奢侈的大手筆。
層層疊疊的宮樓大廈且不提,單單用來做擺設的奇珍異寶就能讓人頓起貪婪之心。但這並不是讓安雲等人最震驚的原因,讓他們最震撼的是空中地上飛著跑著的妖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