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仙機 第177章 玄機

作者 ︰ 月下箜篌

青色身影隨之顯露出來,簡單樸素的舊袍子洗的有些發白,卻被來人穿出了仙風道骨般的飄逸之感。

那只手掌輕易地拍散了江流兒身周肆虐的狂風,萬物歸于平靜。江流兒瘋狂的眼神在那只溫潤的手掌安撫下,漸漸趨于平靜,柔柔的叫了一聲︰「師兄。」

青色身影「嗯」了一聲,收回手掌轉過身來。

他的臉極長,額頭到下巴的距離比常人長出了三分,額頭寬大,有三道深深的皺紋。一雙眼楮又細又長,鼻子豎直狹長,方唇寬闊。五官單獨分開來看,每一樣都不完美,然而組合在一張長臉上,竟有種古樸的滄桑感,並不給人難看的感受。

安雲前世曾听人說過玄天宗有位太上長老,有古人之相,更有古人之風。她卻沒想到,這人居然就是青驊真人。

青驊真人目光平和,眼神里有種智慧的光芒,視線在安雲身上輕輕一過,便落在她指間的小劍上。

他伸出手,仿佛摘下路邊一朵無人問津的野花,從安雲手里摘走了那枚青冥執法堂執法劍令。

安雲沒有阻止,任由他自然至極的動作,好像她本來就是要將劍令給他一般。

「我記得,青冥的執法劍令,原本是在上湯宮寧向直手里。」他開口,聲音有金石之音。

「是。」安雲言簡意賅。

「可是我沒有在執法劍令上感受到他的氣息。」他閉上眼楮感受了一下,眼皮忽然跳了跳。瞬間睜開眼楮,眼神亮如明月。

「嗯。」安雲依然神色淡淡︰「因為寧首座已經仙逝。」

青驊真人又閉上了眼楮,確認般撫模著執法劍令光滑瑩潤的劍身,好半晌才睜開眼楮,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執法劍令是由天道盟執法堂分發給蒼梧洲,青冥大陸以及臨海州三界分堂首座的執法令。每一枚執法劍令都需要各堂首座印下一絲靈魂印記,執法劍令才會認主。

一旦執掌執法劍令的三界分堂首座出了意外身殞,執法劍令會自動飛回天道盟執法堂本部。沒有誰能夠強行攔截,除非他的修為高過當初煉制執法劍令的那位天道盟盟主。

而那位天道盟盟主,是天道盟第一屆盟主。也是將蒼梧洲。青冥大陸和臨海州三界修道界聯合起來的人,一手開創的天道盟存續至今。他的修為深不可測,據說早已突破了化神期,晉入了傳說中的渡劫期。

不過。執掌執法劍令的分堂首座死後。執法劍令仍然不會飛回總部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但那種情況很少。幾乎沒有發生過。

那就是執法劍令遇到了曾經的主人,也就是以前的分堂首座。

青冥執法堂前一任首座是誰?

這個問題修道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那人的名氣實在太大了。大的連北冥魔族和南疆百萬妖族听後都會心驚膽顫。

他執掌青冥執法劍令之時,青冥十三宗同氣連枝,勢力膨脹到近乎于取代了天道盟的存在。他就像是一個傳說,一個修道界高階修士人人想要忘記,但修道界低階修士卻時時提起的傳說。

他是乾元子。

青驊真人此時的心情何止用震驚來形容,簡直可以說是震撼。

乾元子竟然真的還沒有死!

不僅沒死,他居然出山了,重新踏入了修道界。

他這一出山,修道界還能像今日這般平靜嗎?臨海修道界會不會迎來一場腥風血雨的洗禮?

三百年前那一場卑鄙的陰謀,乾元子到底知曉還是不知曉?

若是知曉,修道界豈會如此平靜?

若是不知,他又為何悄無聲息的出山,一出山寧向直便告身死?

青驊真人腦海里念頭翻涌,許久沒有出聲。

「師兄?」江流兒從小便被青驊真人養大,對他的反應可謂極為熟悉,只一眼,便看出他那了不得的師兄,此時竟然驚呆了。

這個發現幾乎讓他也驚呆了,這世間居然還有讓師兄驚呆的人或者事?他不由朝安雲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斷然是沒有有這樣的本事。那麼,原因便是在師兄手里的執法劍令上了。

一見到那柄散發著青芒的晶瑩小劍,他的眼神又開始泛紅。

「嗯。」青驊真人淡淡出聲,朝他說道︰「不是得,這是青冥執法堂的執法劍令,不一樣。」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麼一句話,但奇怪的是,江流兒听了這句話後,神情奇異的安靜下來。

「你是?」青驊真人看著安雲,溫和問道。

「青翼十三樓安雲,拜見青驊真人。」安雲微微躬身行禮道。

青驊真人神色一愣,訝然道︰「青衣十三樓?恕我孤陋寡聞,從未听過貴宗派。」

安雲解釋道︰「青衣十三樓,前身是快意門,想必青驊真人有些印象吧?」

青驊真人恍然,捋了捋尖長下巴上的一縷山羊胡子,思索著說︰「快意門啊,那個散修創建的門派,竟然還存在嗎?」。

「快意江湖事,逍遙天地人。」安雲輕聲說道︰「散修既然還在,快意門又豈會不存?」

青驊真人輕輕點頭笑道︰「說的也是,散修既然在,快意自長存。有時候我也想加入快意門呢,修道修道,修的可不就是快意行事嗎?可惜老夫深受師門恩典實多,豈能任由獨自逍遙。」

這話安雲不好接,只好選擇沉默。

「師伯此話怎講?難道在玄天宗內,師伯過的不快意?若是如此,師伯請一掌拍死師佷我吧。」

登仙台外,一行人站在七色青欒背上。還沒踏上登仙台,為首的老道便委屈的開口說道。

安雲看了,只見這老頭滿臉褶皺,頭發眉毛胡須全白,身形消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層皮,應該就是玄天宗的掌門清虛道長。

聲音傳來,青驊真人听在耳中,眉頭不自然的深深皺了起來,額頭上那三道深刻的皺紋已然深不見底。

他平和的眼里閃過一絲煩躁無奈,不轉身的喝道︰「胡說八道些什麼?你也是一宗之長。說的卻是什麼話?」

那老道跨出一步。一步便落在青驊真人身後,與江流兒站在一塊兒,只听他滿是自責的嘆道︰「師佷身為玄天宗的掌門,卻讓師伯過的不快意。這豈不是師佷之錯?師佷既然錯了。師伯請立刻拍死我吧。」

說著。那老道竟將白發冉冉的頭顱遞到青驊真人的面前,請求他速速拍死自己。

青驊真人長臉上眉毛胡須一陣抖動,嘴唇哆嗦著。手掌一張一合,像是在極力壓抑著當真將面前這個白發頭顱拍的稀巴爛的想法。

江流兒俊美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身體悄悄地往後挪了幾步,似乎很不願意和這名老頭待在一起。

能讓玄天宗內人見人怕的小祖宗也這麼畏懼,這老頭也算是本事驚人。

「啊!師叔,原來你也在這里。真好,你來客觀公正的評判一下,師佷我這個掌門做的當真這麼失敗嗎?」。那老頭卻不肯放過他,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要他做個評判。

江流兒臉色大變,盯著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枯瘦的手爪,好半晌才澀聲道︰「那個師佷,我剛才在走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沒法評判。」

「沒事,師叔既然不知,那我說給你听。」那老頭一邊將一顆白發蒼蒼的頭顱向青驊真人拱去,還偏著頭朝江流兒,腦袋幾乎旋轉了180°,動作難度極大。

江流兒毫不猶豫的說︰「對不起師佷,我剛才練功出了岔子,耳朵聾了,听不見。」

那老道依舊不肯放棄︰「那也沒關系,師叔看著師伯拍死我就行,以便警告後人,老道就是讓師伯過的不快意的下場,讓他們引以為鑒。」

「對不起,我瞎了。」江流兒雙手捂住眼楮,朝青驊真人叫道︰「師兄,我忽然想起還要大事要辦,我先走了一步。」

話音還未落下,他人已經躍上了金翅大鵬背上,腳下重重一頓,金翅大鵬也不張開翅膀,直接就帶著江流兒跳下了登仙台。

過了一會兒,空中重新浮現金翅大鵬的身影,卻已是三百丈外。

老道隨手將手里那一截從江流兒身上撕下來的衣袖扔掉,哼了一聲看向青驊真人。

青驊真人不等他開口,怫然道︰「閉嘴,堂堂一宗之長,如此作態成何體統?也不怕各派道友看了笑話?清虛,你可還記得快意門?」

說著,他將手里的青冥執法劍令悄悄在他眼前一晃。

那老道一見之下立刻收起了撒潑耍賴的嘴臉,直起身來看向青驊真人,見青驊真人滿臉肅容,他眼神一正,神色也嚴肅起來。

眨眼之間,老道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先前還是一個撒潑耍賴的糟老頭子,瞬間便一副宗師氣派。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在他身上毫無違和的轉換,仿佛剛才只是眾人看花了眼。

登仙台上所有人,包括安雲在內,全都張著嘴,瞪大眼楮,一副瞎了眼的表情。

清虛道長卻神情自然無比,先看了安雲一眼,又問青驊真人︰「師伯何以忽然提起快意門?據我所知,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散修門派,也不知道還存不存在?」

青驊真人下巴朝安雲一抬︰「這位小姑娘,說她來自什麼青衣十三樓,前身便是快意門。」

安雲回過神來,收起驚呆了表情,咳了一聲清清嗓子,朝清虛道長行禮道︰「在下安雲,添為青衣十三樓現任樓主,拜見玄天宗清虛掌門。」

清虛道長略一點頭,語氣溫和不失威嚴道︰「無需客氣。安雲?你就是那個……那個最近攪得臨海州翻雲覆雨的安雲啊。」

攪?翻雲覆雨?

安雲心中不悅,這老道何其無禮,一句話就給自己扣上一頂大帽子。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她呢?沒準兒端木元珊瘟神之位還沒坐穩,就被她給直接篡位了。

關我屁事?

安雲心頭暗罵,面上卻淡淡道︰「清虛掌門言重了,說起來我才是受害者,我區區一名築基修士,攪不起風雨。」

「哈哈,貧道說笑而已,小姑娘無需放在心上。既然來到我玄天宗,便是我玄天宗的貴客。綠綺,還愣著干什麼,還不替我將安小樓主送去摘星殿用些茶水?」清虛道長打了個哈哈,望向站在一旁的綠綺說道。

綠綺連忙應聲而出,朝安雲伸手作請。

安雲不動,視線落在青驊真人手中的小劍上。

青驊真人猶豫了一下,在清虛道長驚訝的注視下,將小劍還給了安雲。

安雲點頭謝過,這才跟著綠綺走了。

「青冥執法劍令……是她的?」清虛道長疑惑的看向青驊真人。

青驊真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一步便跨入了虛空,消失在眾人眼前。

清虛道長還待追上前去,耳邊卻听到青驊真人千里傳音︰「寧向直死了,執法劍令卻不回歸,說明乾元子真的還活著,而且他出山了。這小女娃子帶著執法劍令前來,必有深意,你好自為之吧。」

乾元子沒死!

清虛道長眼中仿佛有雷霆閃電落下,白發和衣衫無風狂舞。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穩定下心神,暗道︰他沒死嗎?居然又出山了?

此人出山,是否為了當年之事?修道界此後怕是再難平靜了。

不過……對臨海州來說未必是好事,但對我玄天宗,卻是再好沒有的事了。也許大事真的可成!

清虛道長眼底閃過一絲狂喜,轉頭一看,卻見自己身後還站在一群修士,正是剛才被他親自接引上登仙台的一眾人等。

這些人,剛才早就被他忘在九霄雲外去了。

他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很快又消失不見,換上一副正容,神色自若的走了過來︰「哈哈哈,琴掌門請勿見怪,青驊師伯一向來去匆匆,神龍見首不見尾,是以剛才沒來得及向琴掌門引見,還望琴掌門恕過啊。不過今日是我青驊師伯千年壽辰,大典之時師伯自會出現向眾位前來的道友道謝,屆時我再向師伯引見琴掌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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