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芷在熬夜趕出小說前三萬字之後,美美地睡了一覺,這次,重安讓她完整地見證了前世杜璟桓的那些事情。
有些時候,人一旦入了迷,都會把自己代入進去,聶芷也有同感。這個不算有意義的夢境,讓她的感覺如此真實。
而充斥在夢境里的那個淡定而溫和的聲音,又叫她熱淚滿眼。
「我是杜璟桓,只有一個父親。」
從小時到幼年,的確,陪伴自己的,只有父親。那個毓秀清朗的男人,眉眼如畫,書生氣質,常常用了兩指來掐弄自己的臉頰。他似乎是覺得頗為有趣,然而眼底深處,濃郁的淡然讓自己不知所以。
他沒有問過母親。因為家里各個地方,都擺了母親的照片,笑顏明艷,生動照人。父親看見了,也只會溫和地告訴自己︰「這是你媽媽。雖然我們不住在一起,但是她是生你的母親,以後見到了也要記得喊她聲媽媽。」
他點頭,天真地問︰「那媽媽現在去哪里了?」
父親不說話,沉默讓自己知趣地轉移了話題。自己似乎從小就是這麼一個性子,慢慢而溫吞吞的,應是遺傳自父親的淡然。
他並沒有什麼朋友,唯一可以算的,大概是樊澈和方窈了吧。樊澈是班上的同學,方窈是鄰家的小妹妹,也就這兩人願意接近自己。
背負著天才之名,誰也好受不了。
七歲時,他讀一年級。父親應院長之托,前往法國傳授課業,自己被丟給了院長家。
方院長是個很有趣的人,他也有個風趣的兒子,還有可愛的孫女。那個小孫女就住他家旁邊,名叫方窈。
十方天地,淑女窈窕。
姑娘倒也是那個性子,溫婉安靜,姣好的容貌遺傳自母親,人很聰明。
這個聰明體現在,她從不跟在他身後「哥哥」「哥哥」地叫,安靜地扮演了個鄰家妹妹的角色,叫他突生憐惜。
也許,有個妹妹也不錯?
時光飛逝,方窈和樊澈都長成了大孩子,自己也步步高升跳到高三。期間方窈出國,樊澈因為成績不行,被軍官父親勒令去入伍當兵,終于還是剩下自己一個人。
說是悲傷倒也不盡然,只是一種叫損友和妹妹的習慣已成定局,一時間不適應罷了。
聶芷就是在這時闖入他的視線的。
前幾天,父親難得鳳眸笑意滿滿地趕回家,歡天喜地收拾了兩間房間。自己那時還在住校,偶爾回來的一次便見著這情景。他笑,「我的後媽要來了?」
是打趣,但他不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差不多啦。」父親想了想,有些孩子氣地笑,「曾經有過這個想法,但還是沒實施。」
是麼?他心里酸澀。那媽媽呢?她回來怎麼辦?
不過他自己知道,母親是不會回來了,要不然這十幾年,屋里空蕩蕩的,父親又當爹又做娘是怎麼回事?
他打定主意,短期內不再回家。
那天晚上,他還听見父親掛了個電話,是打給醫院的某個主任,細心叮囑了對方要好好照顧一個病人。
他才不要管呢,父親的事,他自己分明有打算。
在學校時間也快,做題看書,單詞背了一打又一打,直到自己發覺逃避不是辦法,勸著自己是要回來拿東西才回家的。這個理由,平白讓自己好受些。
周末。他拉開門的時候,父親正哼著小曲在正對面的廚房煮粥,濃濃的中藥氣味讓他打了個噴嚏。
他揉著鼻尖過去,懶懶一聲︰「我回來了。」
家里不出意外是掛了女人的衣服,還有一些可愛的玩具,想必是為了那個女人置備的。
「璟桓,把餐桌上那個保溫瓶拿給我。」
他走過去,看到那保溫瓶是淺淺的藍色,心里輕嘆,被稱為後媽的女人生病了吧?
想想也有些不忍,他只能苦笑,母親離開多年,父親再找愛人也無可厚非。
父親笑呵呵接過他遞過來的保溫瓶,問道︰「跟我一起去?」
「不了。」
他飛快拒絕,接收到父親飽含深意的一眼後,一時口拙道︰「我還有試卷沒寫,明天還要回學校。」
父親揮手讓他回去,「不去也好。」
他難以置信,覺得依照父親的性格不可能就這麼容易放過自己。果不其然。
父親下午又來叫了自己一回,自己無法,只能跟著他去。
在路上,他旁敲側擊地問︰「爸爸,那人,怎麼樣?」
父親漫不經心地回他,「你是指身體還是人品?」
他囧,又听見父親說道︰「身體的話,是傷到神經,可能以後都不能行走了。人品也不錯,至少我覺著討喜。」
傷到神經了啊,那麼嚴重,你還要她?
他幾乎要月兌口而出,終于還是忍下。再怎麼不堪的人,畢竟還是父親的人,他不能做評斷。
父親回頭看了看他,鳳眸上揚,唇角攢笑,風華寫意,恣意**。
他又是感概,父親是這麼優秀的人啊。
「璟桓,」父親頓了頓,「等會見人,你要有禮貌,不能說些不好的話。你母親已經是過去時,現在,我希望你能接受這件事。」
他點頭,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等到了病房門口,一向淡定的父親也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敲門。
沒有回應。
路過的**好心說道︰「這個病房的病人出去散步了,你們等下再過來吧。」
他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父親卻高興地很,喃喃念叨︰「能散步了就好,能好就好……」
他無聲嘆氣,一瞥眼望見走來的一對父女。
父親穿著普通的病號服,眉目清俊,杏眸溫和,坐在輪椅上神態安寧。而推著輪椅的女兒微垂著頭,小心而謹慎地在人群里穿行。
自個的父親突然冒出一句︰「回來了。」
他指著那朝著自己和父親而來的父女,玩笑道︰「是他們?」
父親出乎意料地點頭,神色一正,「記得喊叔叔。」
什麼情況?好在自己被別人稱為「面癱」,收斂情緒不在話下。他當即淡然地望著那對父女,心想自己理解錯了?父親只是接待朋友,不是後媽來了?那父親說的話是怎麼回事?
他疑惑看著父親,而父親只是含笑,他無奈,望著那對父女,也不願在作思考。
走近來看,女兒很漂亮,與方窈不同的感覺,清麗,溫和明淨。
父親和那位父親應該是很好的朋友,熟捻的對話讓自己也忍俊不禁。說是前兩年見過自己呢,自己卻沒什麼印象,想來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想歪了吧。
他對叫聶芷的小姑娘印象還好,會點冷幽默,性子還算溫和,然而隱藏在深處的寂寞和悲傷讓她的背影看上去徒生悲涼。
也是,家里這種境況,何況還是個女孩子。
回到家後,父親語重心長地同自己說話,讓自己多照顧那個女孩子。
沒問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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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挖坑了哈,接著還有坑正在挖。
所以大家要堅持看下去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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