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張信問得認真，聶芷便反問回去︰「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張信哈哈笑了二聲，年輕蓬勃的臉上朝氣十足。
「我找你是想讓你給張預這小子講講學習經驗，他不是上了初一麼，成績怎麼都跟不上，我教也沒用，所以想讓你幫幫看下。」
聶芷無奈攤手，「老師你教都沒用我不也沒辦法？要不你試試找下他為什麼成績跟不上來的原因？」
張信看著她笑得更無奈，「找過了，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似乎就是剛進入初中，一下不知道怎麼學習了。」
「那行，周六我出來一趟，到時候你和張預應該在家吧？」
張信笑眯了眼，忙答道︰「在的在的。」
「那到時候我去拜訪你們家，看看我能解決一下問題不。」
「啊呀，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真是個愛助人為樂的好學生啊。」
聶芷看著他，慢慢道︰「你不就是想我說這句話麼？老師，有沒有說過你很月復黑？」
張信抬抬眼鏡，「月復黑？我才不黑。既然說定了到時你兩點就要過來哦，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聶芷︰「……」
她沒有跟他約好時間吧？居然還那麼早？摔(╯‵□′)╯ ┴–┴！
「我回教室了，老師再見。」
「小芷再見。」
聶芷進了教室，頭也沒回。自然沒看到張信眼里閃過的亮光，說不上狡詐，卻另有目的。
而讓聶芷沒想到的是，夏世安居然會是第一個跟她道喜的人——「我听說這種省級的比賽要是獲了獎會很吃香，你能得到這個機會很厲害，恭喜你！」
聶芷汗顏，他才厲害好不好？才十歲就參加全國性的數學競賽，簡直是新生代的天才啊！她這個偽天才得趕緊找地兒埋了自己去，不然到時候臉丟大了可就完蛋了。
謝儒一鮮少離開他的座位，一向是安靜地做個美男子鑽研難題。聶芷一看他前邊的人離開座位了。匆匆結束和夏世安的對話走。敲敲他的桌面，謝儒一迷茫地抬起頭來。
「你的英語很好對麼？」
謝儒一不明所以，卻因為對象是聶芷而信任地點頭。
聶芷對著他笑，笑容里卻少了三分他常見的俏皮。謝儒一抿了抿唇。低聲嘟囔一句。
她沒管這些。她想的是既可以通過這件事情跟謝儒一恢復關系又可以讓他到比賽時幫自己審稿，真的是再好不過了。她卻不知道謝儒一有顆玲瓏剔透心，一眼就能看出來她這幾分情感里哪分是真哪分是假。一時間他的心又冷了三分。
之前聶芷看似婉轉的拒絕讓他心里結了個小疙瘩，他不敢再那樣靠近她，卻在她靠近自己時感受到了冰天雪地的寒意，她分明沒有那麼真心相對了。
聶芷笑得燦爛，就連自己都感覺到了笑容的僵硬，更別提表情漸漸冷淡下來的謝儒一了。
她翼翼地問︰「你生氣了？」
謝儒一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輕輕出聲︰「你想讓我做什麼？」
聶芷一看謝儒一這模樣也知道他不高興了，當下便收了情緒認真道︰「你還在生我那天的氣對麼？我若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會信，但我說我是故意的我自己都不信，你我都明白的事情為什麼要弄得這麼別扭呢？別生氣了，我的確把你當最好的，我也熱愛我與你一起度過的時光，你就別讓我難受了好麼？」
她說這話是十成十誠心的，卻讓謝儒一更加難受。
最好的？他所希望的明明不是最好的，他想要照顧這個女生一輩子，可人家卻把他當成弟弟來寵愛呵護。
他開了口，嗓音發澀，「我沒有生氣。是不是要我幫你審稿？」
聶芷撲哧一笑，並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忍俊不禁，她聲音歡快，眼神明亮，連揮著手的小動作都帶著喜悅的氣息。
「你看你看，還敢說你沒有生氣？嗓子都這麼干澀了，剛剛一定很難過對不對？對不起，是我沒有說清楚，我是千古罪人吶~」
謝儒一抿唇笑了笑，晶瑩剔透的瞳仁終于淺淡下來，再不像剛才那樣黑沉。
「我的父母在家對話經常用英語，我幼時也在國外呆過一段時間，現在也不曾懈怠學習英語。你放心，我會讓你的比賽進行順利的。」
聶芷伸出小手指道︰「拉鉤，建立盟約。」
「什麼盟約？」
他往往是先答應了聶芷才會問問題，這次也不例外。
聶芷的小手指緊緊纏住他的，她笑道︰「我得獎，你也得榮耀。」
謝儒一笑起來，慢慢地散發出來的笑聲讓聶芷舒了心。正如謝儒一了解她一樣，她也了解謝儒一，這少年一貫隱忍，這次卻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淡漠，只有一個原因。
人待他誠七分，他便誠十分。如果謝儒一覺得她心不誠了，那麼他也會收回他的友好與信任，如此的機敏啊，所以圈才那麼小。
她暗自吸口氣，看來季葉委托她的事情得壓下來了，她不想為了這件事失去謝儒一這個。
只是沒想到，一個中午就峰回路轉，聶芷徹底見證了什麼叫船到橋頭自然直。
謝儒一帶來一個消息︰「小芷，你這個周六有空麼？我爸爸回來了，他想見見你。」
聶芷立刻想起來自己跟張信約好了，但卻在下一秒全部拋到腦後︰「有空的，我時間多的有賣。」
謝儒一塞過來一個水果，點了點頭道︰「周六我去接你。」
聶芷捧著隻果咬了咬。酸中帶著甜的果汁攪在嘴里感覺很不錯，她「唔」了聲道︰「很好吃的隻果，你在哪里買的？」
謝儒一沒回到座位上，他坐在聶芷的座位，而聶芷坐在她同桌的座位上。
「我媽媽從國外寄回來的。」
聶芷︰「……」
謝儒一看著她，「我家還有很多，你喜歡吃的話等會回家我拿下來都給你。」
聶芷︰「……」
「是挺好吃的，但是不用麻煩了，我家也還有很多隻果呢。」
謝儒一點頭，垂眸看桌面。那里攤開著聶芷的報名表。
「四月十六。你馬上要過生日了麼？」
聶芷抓抓頭，含著隻果小聲道︰「好像是吧。」
謝儒一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她，眼里流動的水色讓聶芷心一顫，她慌張地把隻果吞下去。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想起來我都不知道你每年什麼時候過生日。」
聶芷聳肩道︰「其實過生日對我來說無所謂的。頂多就是要多吃一碗面和一個雞蛋，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謝儒一道︰「我過生日沒有面和雞蛋的，我爸爸媽媽從來不幫我過生日。」
聶芷目瞪口呆。「不會吧？」
謝儒一瞧著她淡淡地笑了，安靜的神色里有一絲的迷茫，而後他回過神來，望定聶芷︰「這一次我幫你過生日好不好？」
聶芷瞪了瞪眼楮，不可思議︰「你幫我過？」
謝儒一道︰「我向你保證，我會幫你過一個很好的生日。你想做什麼我都帶你去，你想玩什麼我陪你，你想吃什麼我也買給你，你陪我這一次好不好？」
她看著謝儒一，少年頭發細碎，在穿堂風里輕輕揚起又落下，柔軟得好像聶芷的心情。他真的就跟聶蒙一樣，輕易就讓自己覺得被依賴的感覺這樣美妙。
然後聶芷點了點頭，謝儒一眨眼便輕笑起來。
「真好。」
聶芷在上課之前就把申請表都填好了，她塞到書包里層，撐住了雙頰等著上課。
是兩節語文課和一節歷史課，都是她感興趣的，倒也不算無聊。不過下了課她還得老實去辦公室被輔導奧數，她還覺得奇怪了，這都開了兩年的小灶班主任怎麼還不給她通過呢？真是心塞，每每听到別人夸班主任有一個好學生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一點，可似懂非懂的她也很苦惱。
謝儒一還在教室等她，她透過門的縫隙卻看到張信坐在座位里，班主任一手指點一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伴隨的還有這句話︰「你傻啊，這道題我以前不是講過麼？怎麼就不會做呢？」
張信很委屈︰「老師，距離您教我都多少年了，我早忘記了。」
班主任哼了哼道︰「還不如你師妹呢，她腦袋瓜兒比你靈光多了。」
張信貧道︰「小芷是麼？怎麼可能？雖然是我把她交給您來帶，但她哪有我聰明？」
「淨胡說，沒寫完這道題不準回去！」
「老師你又來這招，你是不是也用的這招欺負小芷的？」
班主任怒了︰「還能不能好好做數學題了？！」
聶芷在門外沉默，她好像又懂一點班主任為什麼唯獨對她那麼嚴格了。
敲門，問好，報到，一氣呵成。班主任道︰「進來，小芷。」
聶芷昂首挺胸地走進去，假裝偶遇張信，「老師，你怎麼也在這里？你頭上的紅痕是怎麼回事？」
張信咳了咳，眼神飄向班主任，「沒事，你剛剛到的麼？」
聶芷點頭，「我來找老師學習的。」
「哦哦，那你先坐那邊，等我解完這道題就把座位讓給你。」
聶芷清楚地听到班主任笑了聲，不知道是什麼意味，反正她挺毛骨悚然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