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芷雖然在尋找季葉時浪費了很多時間,但天齊公司與中央公園並不遠,坐出租車十分鐘就到了。
季葉扶著聶芷往前走,一米七五的淨身高比聶芷高了一個頭不止,弄得聶芷像是被他夾在懷里。
聶芷一陣窘迫,耳根發紅:「我自己會走。」
季葉松開手,于是啪嗒一聲,聶芷怔楞著坐在地上。
「看吧?跑了那麼久不累才怪!」
季葉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干淨柔和的面容毫不留情地顯出一抹幸災樂禍。
聶芷自然地伸腳,一頓,然後用力。
正踩在季葉的意大利皮鞋上, 光瓦亮的黑色皮鞋上一道灰塵。
季葉:「……」
他做勢要放開手,聶芷趕忙拉住,手臂往他腰上一繞,死都不肯放手,然後嘿嘿笑道:「我錯了,真的,誰讓你摔我來著?可痛了。」
季葉挑眉,動作一凝滯,忽而道:「算了,正事要緊。」
他月兌下外套往聶芷頭上一罩,拉著衣領擋住聶芷受傷的一邊臉,邊往前走還忍不住碎碎念:「你爸也真是的,下這麼重的手,不說你是他女兒,你好歹還是個女孩子啊!太過分了!他平時會打你媽麼?」
聶芷搖頭,微笑:「我爸從來不打的,他很疼我和我媽。這次也是氣昏頭了才會動手,畢竟他認為我會害家人,怎麼可能會輕易饒過我?」
季葉覺著不對勁。問道:「你爸怎麼會那麼聰明一下就猜出來你不是小芷的?就算你隱瞞了他一些事也不至于吧,就一個謝江和而已。」
聶芷側頭看了他一眼,又低著頭往前走了幾步,環著她的手臂的力道很大,幾乎不會讓她滑下去。
她低聲道:「不止是謝江和,我以前做的事他好像也知道些。平常一個小孩再聰明也不會攪和到大人和商業當中去,再加上我這幾年都很晚回來,他的懷疑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
「你不是說你前幾年是在華中醫那里學醫麼?找華中醫給你證明一下啊。」
聶芷苦笑了聲,費力地抬起腳上台階,她渾身的氣力都放在季葉身上。呼吸不免也有些-沉重。
「華中醫出國了。我聯系不上他。何況就是他給我做證明,父親也不一定會信,因為後來我時常去學習古箏和去書店看書。」
季葉嘖嘖嘆了口氣:「真麻煩,你干脆說了吧。我和聶斐來幫你證明。」
聶芷道:「我正是這麼打算的。」
季葉點點頭。在通過門衛後突然醒悟。道:「不對,既然你打算要說,為什麼不早點解釋。之前你明明抗爭了那麼久,都是白抗爭的麼?」
聶芷真心覺得自己走不動路了,她緊繃著神經跑了那麼多路,後面找到季葉精神更是放松下來,小腿一下子就抽起筋了。她咬咬牙,指著一旁的沙發區要求休息。
等到她坐下,疼痛才緩了些,她也就有心思回答季葉剛剛的問題了。
季葉就蹲在她對面,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握住她的手掌。
「我之前不說,是因為我不確定一些事情。比如你和聶斐會如何為我作證,比如父親會不會相信,比如我對于家人的存在意義。但現在我明白了,你和聶斐是我可以完全信任的,我要是如實說,頂多落個被趕出家門的下場,可你們還會好好照顧我家人對不對?」
季葉望著她的眼楮點頭,模樣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聶芷用力反握了他的手,笑道:「那我就不擔心了。你先別管我,去找聶斐吧,解決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季葉起身,白衣黑褲,眉眼清晰,身姿卓然。
他先給聶芷沖了杯橙汁,放在她手邊的桌子上,又低聲囑咐了幾句,這才放心走開。
聶芷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季葉不曾回頭,腰背挺拔的地走入了她看不見的地方。
她輕輕一笑。她至今都記得,她送父親離開時,父親也是不曾回頭,大步向前,干脆利落,卻讓她覺得溫暖。
柳橙汁泡得不算好,可能是因為材質味道就不算好,于是泡的人手藝再精湛也是枉然。
其實這個時候公司應該到了下班時間,或者都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天齊公司里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低垂著頭腳步匆匆。
聶芷握著茶杯無聲笑了,她未來也有可能是這個樣子,在一家公司里忙來忙去,拿份工資,偶然做了個項目就有加薪,但日子終究平常。
不對。
或許在前世她以為的是這樣,但這一世,她絕不會是這麼過活。不說揚名天下,但也應該富甲一方。
對面的沙發坐了個人下來,她披好季葉的外衣,窩在沙發里面不說話。
那人似乎也只是看資料,一打一打的,瀏覽速度卻很快。她注意到他食指的戒指,費勁想了想這是已婚的代表還是單身的代表,想不明白。遂搖了搖頭,又抿了口橙汁。
她正神游天外,對面的人卻從桌面上遞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麻煩幫我到對面咖啡店買一杯咖啡,隨便哪種,剩余的都給你。」
聶芷:「……」
她彎了彎身子去看那人的正臉,卻差點把橙汁給打翻來。
她不知道那個人頭低得那麼下是怎麼看到她的囧狀的,但他確實是笑了聲,好像頭頂上長了個眼楮。
「不願去買就幫我泡一杯橙汁。」
聶芷:「……」
她哪里長得像跑腿的了啊摔!(*。>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