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芷很快就到站了，她穿越擁擠的人群，在後門下了車，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讓她很高興。
公交車在身後開走，她也提步往一旁有蔭處的地方走，沿著街道走上十分鐘就到了書店。
街上有很多人，書店更是因為開了空調而多了很多人。聶芷推門進去，看到雨霖忙的團團轉。那邊有人點單，這邊又有人要買單。
她默然，都是她的錯，她為什麼要把飲料這一塊給並入書店?還不是為了看書的人能舒適一些。
于是她幫雨霖買單，讓雨霖去泡飲料。雨霖詫異地看她一眼，卻沒說什麼就去了吧台。
買書的人偏年輕，很多都是漫畫和小說，她一個一個條碼刷，然後發現——媽蛋她的書啥時候上市了？
著名是止桑，但卻是霸道總裁愛上我一類的題材，封面還大寫了這麼一句話＋.＋＋:「她這個磨人的小妖，精，讓黎以軒欲罷不能。」
握、了、顆、草！
聶芷抬眼看了看雨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時間她腦海中閃過無數想法——這本書不是她寫的。既然不是她寫的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書店里?誰盜用她的名字干這種缺德事?而且她的新書才出了個開頭啊喂！
她郁卒，但不明真相的群眾不高興了:「你能快點麼？我還想趕回家去看書呢。」
男生！
聶芷笑了笑，把條碼一刷。問他:「你也喜歡止桑?」
對方眼神奇怪，頭往後輕輕昂了昂，似乎是很嫌棄的表情。「別胡說，是我姐听說那個作家出了新書求我來買的，我才不喜歡這種書呢。」
聶芷掬一把辛酸淚，貌似現在很多人都以為這本書是她寫的?那真是完蛋了。
她把所有人的書都處理了之後雨霖那邊還沒有弄完，對方似乎是糾結他杯子里的枸杞沒有上一個人多。她走，好生勸他:「枸杞多少跟味道是沒有關系的，我們使用的主要是藍莓汁，枸杞只是起一些中藥護理作用。您完全可以放心。跟上一杯是一樣的。」
對方就是糾結在枸杞沒有別人多上，聶芷無奈，自己動手泡了杯，這一次她往里面加了一把枸杞。全都飄在水面上。有些滲人。
對方的表情又不對勁了。聶芷的眼神冷淡:「多又多了，少又少了，這位客人。您如果只是來喝飲料的，出門左轉有一家女乃茶店。您如果是來看書的，享受書籍就好，沒必要在吃東西上糾結，況且我們這一杯飲料只賣一塊五，比所有的飲料店便宜，營養價值還高，您到底是哪里不滿意?」
這話委實沖了些，但聶芷不能忍耐這種貪便宜還賣乖的人，明知道便宜沒好貨還到處竄，而且關鍵是她們的好飲料人家還不識貨，白瞎了一個知識分子的身份。
對方也怒了，挑眉哼了聲，不樂意道:「你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就喝你一杯水就唧唧歪歪，我還沒喝呢，你到底想干什麼?」
說的好像他是老板一樣，身上還掛著一張某工作局的證明，趾高氣昂地不像話。
聶芷垂眼，復而抬起頭直逼他的眼楮。
「我們小店供不起您這樣的領導，這兩杯茶就算是我自己的錢，您直接出門左拐，那里一定有適合您口味的，至于這兩杯您也別拿走，您不吃虧，我們也不吃虧。」
對方眼楮一眯，沉聲道:「什麼叫我沒吃虧?就到你這里看會書喝個飲料結果被你罵?媽的這不叫吃虧叫什麼？你們這什麼服務態度啊？我要投訴你們！」
聶芷無所謂，跟這種人講道理沒用，要跟圍觀者講道理。她看著逐漸移過來的眼神，笑了聲。
「您說您吃虧是因為我罵了您，可您听到了一個髒字麼？而且我用的還是尊稱，如此的尊重您看不到就算了，還反過來罵我們。您說我們服務態度不好，可並沒有法律規定要我們對您的服務態度好。我們之所以放低姿態，畢恭畢敬，都是因為我們想把東西賣給你。您不買就算了，還指責我們，這是您作為國家工作人員的義務麼？或者說，權利?」
對方一時無話可說，但氣勢猶在:「你不要落在我手上！」
聶芷一笑，整了整衣服，背脊挺直。
「這話您應該給唐嶼莫說去，我們是九月傳媒直屬的銷售點，而且是委托季氏天齊公司的子公司全部印刷，您要是有這個能耐就給我們安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最好一勞永逸，不然，我將會聘請律師告你的民事責任。」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對方的臉色早在听到她說出兩大背景時就白了臉，等她一說完竟是直接走人。
聶芷其實很煩這種沒事找事鬧矛盾的人，簡直是吃飽了撐的，有時間跟別人理論還不如看看新聞玩玩，或者去吃些東西緩解心情，怎麼很多人還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也罷，有些人活得通透，有些人活得世俗，如果她能有所助益，也是功德一件了。
雨霖一直沉默地看著她，良久才摟住聶芷的脖頸，輕聲道:「小老板，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聶芷拍拍她勾住自己脖子的手，笑了:「我這不是來了麼？最近生意怎麼樣？我這段時間有點忙，就忘了這邊的事情，抱歉。」
雨霖讓她坐在凳子上，把那兩杯枸杞藍莓水拿過來，一人一杯，聶芷偏愛那杯自己泡的，于是跟她換了換。
雨霖小聲道:「最近生意挺好的，賣了很多，我也進了些貨，尤其止桑的新書賣的最好。」
聶芷終于一挑眉，疑惑道:「可我沒寫新書。」
雨霖驚訝，小步跑到書架邊抽了本書下來，遞給聶芷:「你看，這本書的作者不是你麼？」
聶芷搖頭，也沒翻開里面的內容。「不是我。」
雨霖目瞪口呆:「那我庫存還有很多，怎麼辦？」
聶芷聳肩，喝了兩口水，藍莓的味道很濃，絕對不是用藍莓粉泡的。是她用特殊方法提取了藍莓的汁液屯在一起泡茶，加上枸杞還有明目去火的功效。
她淡定道:「那就繼續買唄，別管那麼多。」
雨霖欲言又止，她讓她把這段時間的情況具體說一下。
「對，你不是好幾個月沒來麼？我怕打擾你就沒去找你，然後很多書賣的很好，需要重新進貨了，我就去九月傳媒看了下，結果看到了你的新書，當下就預定了五百本回來賣，現在還剩一百來本。而且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該進什麼書，就按照九月傳媒新推出的書又進了些，銷量很好。就是這樣，我沒想到那本書不是你寫的。」
聶芷眼神有些放空，她又回頭問她:「這本書是九月傳媒出版的?」
雨霖沒有猶豫，點頭。
聶芷在眨眼的瞬間就明白了——她要停止合約，日後不再創作，但唐嶼莫放不下這麼多的利益。反正他需要的只是神秘的止桑這個噱頭，誰來當止桑都無所謂，到時候讀者發現跟她寫的有所不同也可以說止桑最近在轉型。
她無力去吐槽，人家為了利益偷梁換柱都做得出來，直接抹黑她換人也可以，領一份便當的事兒。
但雨霖很不高興，她握拳抱怨:「你們老板真是太壞了，狸貓換太子這種事都做的出來，這不是存心要敗壞你的名聲！」
雨霖的聲音有些大了，有人出聲:「老板，你們能小點聲麼？我都看不了書了。」
聶芷忙把雨霖按住，安撫情緒，喂飲料，一氣呵成。雨霖問她:「你難道不生氣？」
聶芷搖頭:「為什麼要生氣?我還寫兩本書就不寫了，到時候筆名留在那里也是白搭，總有人會用的。而唐嶼莫是個聰明的商人，他知道怎麼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也會找最有寫作天分最能火的人來代替我，這沒什麼不好。」
雨霖知道她一向豁達，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她們靜坐了會，就听見聶芷道:「雨霖，我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會過來了，我要中考，你知道的。」
「嗯，你好好復習，到時候考一個好高中。」
聶芷微笑:「雨霖，我可能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雨霖先是一愣，然後飛快起身，踢倒了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壓著聲音問:「為什麼?」
聶芷只有笑容能展現給她，她道:「雨霖，我給你結清工資，你回你自己家也好，到處去玩也好，跟許侗過一輩子也好，不要回來了。」
雨霖看著她發怔，而後把她拉進玻璃房。
「小老板，你就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好麼？我不想無緣無故地離開。」
聶芷靜了一會兒，忽而笑道:「雨霖，沒發生什麼。我們一家和聶斐都要去上海，以後應該很少回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守著這家書店，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不如關店，然後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雨霖不同意，她握住聶芷一只手指認真而急切道:「我可以跟你去上海，然後你在那里開一家書店，我陪著你，我幫你管理。」
聶芷嘆氣:「許侗會跟你去麼？」
雨霖一時沉默，她的眼神倔強，卻還有濕軟的懇求。
聶芷搖搖頭:「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以後你要是想我了，你就來看我。反正我到哪里你都能找的到，不是嗎？別難過了，你馬上就可以跟許侗雙宿雙飛了，多好，從此再也沒有一個日夜剝削你的老板管你了，哈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