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芷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是唐蜜,她打翻的是自己點的芒果露。
但她並不怪唐蜜,因為自己听到這個消息整個人也不好了。
面前封程眼里含著水光,他維持著兩只手向前伸的姿勢,望著聶芷滿滿的是溫柔。
「妹妹,你不相信我?」
聶芷往後縮了下,她咬著牙,渾身都輕微地顫抖起來。
唐蜜也顧不得收拾地上的渣滓了,來到聶芷身邊驚慌地抱住她,把她的腦袋按入自己懷中。
她輕聲安慰她:「別激動,啊,小芷別激動。」
唐蜜見過聶芷唯一一次脾氣失控,征兆就如現在一樣。
封程也驚嚇到了,長腿一蹬,探身看。
「妹妹,你怎麼了?」
唐蜜撥開他要抱聶芷的手,怒視,冷聲道:「別刺激她。」
封程吶吶,站著不動了。
聶芷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唐蜜的懷抱很溫暖,在九月的炎熱和空調的冷氣互相交雜中,唐蜜就如同一彎清泉,柔和的接納她,撫慰她。聶芷恍然覺得自己好像能清醒地思考問題了,她慢慢離開唐蜜的懷抱,微微笑了笑。
「我沒事了,你去忙吧。」
唐蜜終于記起了確切的日子。
九月十號那天,聶芷一個人坐在樓頂曬太陽,發呆。
她找到聶芷的時候她幾乎被曬得月兌了水,嘴唇都干裂了一層皮。就連她一貫的笑臉都冷卻凝滯,好似煞神。可她抱著膝蓋懷念的樣子,又讓唐蜜覺得她其實很溫柔。
唐蜜朝著她走去,腳步輕輕,聶芷卻突然尖叫:「你別。」
語氣淒慘得好像她一聶芷馬上要跳樓一樣。
她帶著笑意,雖然疑惑,卻舉起手退後兩步。
「我不,小芷,你好不好?」
聶芷沒有反應,眼神落在虛無的一處。
良久。她忽而顫抖起來。從輕微到劇烈,從淡定到失控。她滿臉是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
風帶走了她的聲音,唐蜜就那麼沖上去抱住她。用力摁進懷里。至死方休。
那時的情景跟今天有點相似。但聶芷只是被這個消息給沖擊到了。什麼?我爺爺有私生子?還是我女乃女乃有私生子?再不然,就是我太公有私生子?
她並沒有流淚,縱然眼里有水光。她仍是松開唐蜜,沒有用手背去擦。
唐蜜一直看著她,欲言又止。
聶芷又對她笑笑,笑容里藏著樂觀。
她擺擺手,「你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從冰箱里再上一份蛋糕和芒果露,都記我賬上,去吧。」
唐蜜側頭看向封程,惡狠狠來了句:「你再敢欺負她老娘就弄斷你的腳!女乃女乃個爪兒的,小心撓你一臉。」
封程:「……」
唐蜜成功看到封程臉上的憂色,以為是自己的恐嚇起了作用,這才在聶芷的催促下起身去打掃衛生。
當她回到米迦身邊時,她看到聶芷和封程已經坐下來,氣氛看上去還算和諧,她就放心了。
米迦問她:「剛剛你們那里鬧很大動靜,怎麼回事?」
唐蜜低著頭躲避她的視線,小聲敷衍道:「嗯嗯,沒事,繼續工作吧。」
米迦沉默了下,回她道:「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說,一個是我去問,你自己選。」
唐蜜嚇得手里的蛋糕杯沒端穩,差點失手甩出去,但她極快地捏住了杯底的小型托盤,終于穩穩當當地落在手心。
她嗔怒道:「你敢威脅我?」
米迦手里擠著女乃油,極甜極好聞的草莓香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心為之一醉,但米迦依舊表情淡淡。
唐蜜頓時知道自己的憤怒都打在了棉花上,對方根本就沒覺得是在威脅她,人家自然得好像在說今天中午吃了什麼似的。
她做出失敗的動作,攤手道:「你別怪我八卦,我正好走到他們身後,就听見那個男生在說著類似表白的一番話。我就等了下听八卦,沒想到他說自己可能是聶芷的哥哥,我都被嚇到了,小芷那個震驚就更別說了。」
米迦抬眼看她,黑亮的短發下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眸,那細密的長睫稍稍一動,便掩下了她眼里的流光溢彩。
唐蜜莫名一哽,咽了咽口水,瞪著米迦白皙的脖頸發呆。
黑衣雪膚,佳人絕代。
米迦低低地問:「那為什麼你要抱住聶芷?」
唐蜜沒經過思考就道:「聶芷那個時候太激動了,我怕她跳樓。」
米迦低聲笑了,還有絲愉悅的意味。
「唐蜜。」
唐蜜依舊神游:「怎麼?」
「送蛋糕。」
一份裝飾得很好看的女乃油蛋糕遞,唐蜜「哦」了聲,拿托盤接過,送去十三號桌。
來這里的人一般都不是匆匆忙忙而來,有很多人是為了找個好點的環境看書。當然,會享受的人,自然也會買個蛋糕,買杯飲品。
生意並不會很差。唐蜜每天都會提前到達這里,然後做定量的蛋糕和飲品。需要馬上就吃西點的人,就可以用這些提前做好的食品。
要是對方不說她們就會耐心提醒說現場做好一份蛋糕需要四十到五十分鐘左右,等不及的人便會先選擇現有的,耐心的人便會選擇等待。
等待以後才會得到最好的,而最好的一定需要等待。
就比如店里最昂貴的兩款蛋糕從來都是現場做。
當然,也有人打電話提前預約,大學城總是不缺乏富二代之類的人。
而另一邊,封程並沒有告訴聶芷實質性的事情,他一直揪著聶芷剛剛的不適在問聶芷是不是有病。
聶芷:「……」
吐艷,你才有病!她只是在心情超級不好的時候情緒才會潰敗,而這種時候太少,她只在九月十號那天崩潰過。
而那一天,是謝儒一的生日。
她的少年,滿十三歲了。可他們卻不能互相陪伴,她也失去了所有謝儒一的消息。
聶斐和謝江和有合作,但他就是不說,每每問起他都轉移話題,氣的聶芷什麼都不想問了。
封程問她:「你剛剛的情況是家族遺傳病麼?我會不會得這種遺傳病?」
聶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吐出兩個字:「會得。」
封程瞬間就變了苦巴巴的表情,他兩手墊在桌上,有些尖瘦的下巴壓上去。
他哀嚎:「我爸沒有得遺傳病啊,為什麼我會得?」
聶芷露出兩顆陰森森的牙齒,「隔代遺傳。」
封程覺得整個人生都黑暗了,他撲上去抓聶芷的肩膀。
「我我我,你能救我麼?」
聶芷笑了笑,「在那之前,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爸姓聶,你姓封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