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陳舊干燥的「吱~~呀~~」聲,面前的兩扇木門緩緩開啟。
原本里面應該是一派燈明帳暖的模樣。
瑾瑜也許正在小憩,或是撐著腮望著燭火傻笑,亦或是去了夏護法那里碾墨,不在屋里。
不管推開門看到的是什麼,清芷都屏住了呼吸,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可以用黑蓮掌,讓瑾瑜不至于那麼痛苦的死去
或者我可以只是打暈她,再將她送出山,送回大瑾宮好生休養
對,我不一定非要殺了她!
我可以
正當清芷為自己猛然迸出的兩全之法感到竊喜之時,一個黑影閃過,牆上的黑影遮蓋了微弱的燭火,清芷還未看清到底是誰,就被迅疾無影的掌風帶倒。
就如同流星隕落般,讓人來不及反應,清芷張著口便暈了過去,人事不知。
人影綽綽,燈光昏暗。
那是一片空曠無垠的原野,必須要盡力奔跑。
你若不跑,身後的雍容翠綠的草坪立馬變成了撕裂的懸崖,萬物都開始望下沉。
所以你只有拔腿快跑,才不會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
才不會將自己置身于落石深淵…
跑…跑…
這是一場大夢,耗盡了許多體力和精力,讓清芷睜開眼時都顯得疲累不已。
「芷兒,你醒了!」
猶如暮鼓晨鐘的聲音一般,悠遠帶著晨曦的潮濕鋪面而來。
光芒一點一點的聚集起來,然後周圍的事物開始變得清晰……
遠一點的地方立著一個木書櫃,上面雕了繁復的花紋,像是梵文經文般的花紋,瀾滄上仙說,那木曾是四仙之一的樺城上仙相贈,稀罕的緊。
近一些擺著一個八仙桌,是嶗山掌門袁德道長從凡間帶回來的,因得瀾滄上仙很是喜歡,便留了下來,上面擺著兩柄燭台,悠悠然然的發出微弱的光。
再近一些,便是他了。
處事不驚的面容被一身塵埃不染的袍服襯得愈發的仙姿綽約。
只是他的眉間,微微地聳起小小的山峰,就像雲霧島五里以外的出落峰一樣,退潮時才從海底冒出來,漲潮時又被海水遮的嚴嚴實實。
清芷張了張口,卻覺得嗓子干得難受,「皓君哥哥」四個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里怎麼也出不來。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再想開口,卻突然發現,喉嚨里只能發出一些「咿咿呀呀」的聲音。
清芷驚恐地坐直了身子,兩個手指著喉嚨,一雙眼楮泛起了灼人的淚光。
瀾滄上仙的眉頭又緊了半分,抬起手安撫地揉了揉清芷的頭發,道︰「芷兒,不要怕,為師定會治好你的!」
原來那日清芷來到弟子居後便被人打暈了,並且施了一種至啞的蠱,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清芷忽然記起那日見到的人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樣子。
一定是看見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清芷使勁地捶打著自己的頭,再仰起臉卻是滿臉的淚痕。
瀾滄上仙心疼地蹙著眉頭,也不顧禮儀規矩攬過她瘦小的肩膀,嵌進懷里長吁而言︰「芷兒,都是為師不好,那夜若不讓你先行離去你就不會遭此不測了!」
瀾滄上仙目光融融,一種酸澀的氣味忽地涌上心頭,讓他的思緒又跳回了一千年前。
嗷嗷待哺的小雪狐用自己的體溫不離不棄地溫熱著他的身子…
或是五年前,
清芷出落的亭亭玉立,站在書房門前,說什麼也不願離去,只因為那日自己練功心切,自噬了半分。
又或是五百年前,清芷才褪去狐狸模樣,變成了二八少女,第一件事便是上了雲頂大殿叫自己「皓君哥哥。」
亦或是上次將她從凡界帶回,她睜著眼楮望著我笑,說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話…….
她的聲音,多好听啊……
清芷似乎感應到了瀾滄上仙心潮翻涌,思緒窮窮,于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努力的按捺住自己的悲痛和迷茫,抬起臉,用盡力氣裂開了一個笑,先是搖了搖頭,再抬起手指凌空寫到︰「清芷無恙,師父莫要擔心。」
這是清芷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稱自己為師父,瀾滄上仙想過很多種收徒的境況,卻萬萬沒有想過是在這般情境之下。
于是心頭的酸楚更加盛了一分。
「瑾瑜的開天奇蓮也被盜了,這樣一來,暫時就找不出殺害的紅杉的凶手,只怕瀾滄山一時半會兒安定不下來了!」
瀾滄上仙嘆息一聲,娓娓而道︰「那賊人險些也傷了你的性命,幸虧夏護法到的及時,卻發現開天奇蓮已經不見,而芷兒你也暈了過去……」
清芷腦袋里「嗡」的一陣,只覺陣陣痛覺席卷而來,閉上眼楮又暈了過去。
瀾滄上仙手臂一緊,看著清芷痛苦的神情心里悵然。
看來不可避免的,終是要來了……
「傳掌門令!天字輩的弟子由各自師傅帶領入凡界降妖!我瀾滄數千年不理六界之事,看來如今,置身事外只怕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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