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沙再次消失殆盡,熱烈的日光重見天日。
眼前的景象顯得有些超乎預期。
沒有任何魔族的人,甚至連一絲一毫妖魔的氣息也都捕捉不到。
唯有已然失了生氣的尹承澤倒在干涸的河床之中,半米開外,全是手舞足蹈,半瘋半癲的昆侖弟子。
「他們已然失明,皆已失聲!」
同來的凝月上仙微嘆而道,卻在眼光接觸河床之中的尹承澤之時,身子怔怔地往後退了退。
她別過頭去,頭上的月藍色寶石朱釵也晃動了起來。
瀾滄上仙立在龜裂的河床之上,白衣勝雪,風姿卓越,面上卻凝神沉重,一雙眸子不知在搜索著什麼來回地轉動。
只听得緩了緩神的凝月上仙喃喃低語到︰「皓君,你大抵是知道我的,從修行之時就見不得血,就連戰九剎之時,也是你幫我的眼縛上白綾的!」
瀾滄上仙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道︰「如今你已貴為九天帝後,此等場景,不見為妙!」
說著,瀾滄上仙微一抬手,一條白綾臨空而生,三兩下便縛在了凝月上仙的眼楮上。
他是嘴硬心軟的,我知道的……
凝月不動聲色地提唇淺笑,手心的溫度略微升高。
余下的昆侖弟子見此場景皆是一片嚎啕大哭,又有弟子將不遠處的一具軀體抬來,瀾滄上仙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此番掌門若不是經受了喪子之痛,也萬萬不會沉不住氣著了江沅的道!」
一個年齡稍長的昆侖弟子帶著哭腔說著,滿目瘡痍之景。
除了非要跟來的凝月上仙,其余各派掌教皆在昆侖守候,恐防妖魔聲東擊西。
所以此處,眾人只能依靠瀾滄上仙。
大漠廣博,天光熾烈。
三月光景,卻無絲毫溫涼之景。
遍布的沙土被風卷著一陣起,一陣落。
瀾滄上仙卻久久地立在原地半晌不言語。
眾人等的皆有些著了急,卻忽然听得瀾滄上仙輕飄飄地問道︰「你們可見過一只通體透白的狐狸?」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昆侖弟子自是連回憶都不敢回憶。
無人知曉方才那一陣大霧掀起之時,江沅是如何出的手,又是如何消失的。
所以當瀾滄上仙問到一只無關緊要的狐狸時,昆侖弟子皆有些懵懂地搖了搖頭,
瀾滄上仙又搜尋了好一陣,才緩緩啟唇道︰「回山!」
這一次江沅的挑釁,來無影,去無蹤。
他的目的似乎就是摧毀落在人皇太子手上的魔宮地圖。
昆侖失了掌教,一時間上下慌亂成泥,更是有些剛剛入門的素衣弟子連夜收拾好細軟逃出了昆侖。
他們都害怕,怕當年倉頡派一夜覆滅的事情發生在昆侖,所以能保命就盡量跑。
人心一散,這昆侖法會自是開不下去了。
眾仙只能推舉瀾滄上仙主持大局,可無奈,瀾滄上仙自回山後就變得心事重重,無論何人議論何事,皆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惹得許多昆侖弟子紛紛起了怨。
最後還是夏之桀自動請纓,帶著瀾滄弟子留在昆侖派,幫昆侖弟子重振山威,頒發掌門令,推舉新掌門。
推舉掌門到掌門接任需要好一陣時日。
其余各派自是接二連三的請了辭,有的是怕自己山派被妖魔盯上,有的也是不想趟這灘混水。
畢竟如今的魔尊江沅,已經是響徹六界的人物了!
不惹為妙!但求自保!
于是四海龍君使者早早地出了昆侖山,接著那些地仙小門諸如嶗山派之類的,也都紛紛打道回府。
天山派楚蔓生也借口護山翌日清晨便回了天山。
最後只剩下瀾滄眾人,和一直不願遲遲離去的凝月上仙。
仙來苑之中,瀾滄上仙若有所思地坐在青玉石桌旁,看著池中一尾緋紅的紅鯉魚怔怔地出神。
凝月上仙踱著蓮花步子,緩緩挪到其身前,斂了斂唇,問道︰「上仙今日心事重重,可是因為那只丟了的狐狸?」
瀾滄上仙猛然抬眼,眼波微動,幾分星芒閃過︰「你見過?」
凝月蹙了蹙眉頭︰「不曾!」
「凝月不知上仙何時開始喜歡養些靈物似乎,那只狐狸對上仙很重要呢」
「嗯!很重要!」
瀾滄上仙又垂下了眼光,就像白晝漸升,黑夜落幕時陡然消失的啟明星。
圓毛雪白的狐狸確實有幾分討人喜歡,看來他真的缺個人陪了!如今不過丟了一只寵物,便魂不守舍的
凝月靜立思慮了片刻,嘆了嘆氣後挑了瀾滄上仙身旁的石凳款款坐了下來。
啟唇道︰「明日我便要回九重天準備婚事了,上仙可答應了凝月,莫要爽約!」
瀾滄上仙心中一緊,卻又瞬間變得無瀾無奇,只是淡淡地抬了眼︰「本仙明日也就要啟程回瀾滄了,還有許多要緊之事,需要本仙去處理!」
凝月道︰「是昆侖之事嗎?不是已有貴派護法代為打理了嗎?」。
「之桀定會將昆侖之事處理妥當,只是江沅越來越狂妄自大,若瀾滄還坐視不理,只怕蒼生遭劫,六界受難!」
凝月微笑︰「只憑瀾滄一派?」
瀾滄上仙聞言回眸,目光炯炯︰「上仙何意?」
凝月淡笑而言︰「不如由九天神君助上仙一臂之力,勝算豈不更大?」
九天神君听起來威武霸氣,卻在近幾千年中慢慢地失了實力。
原本九天玄帝一族是天神後羿,自從神族泯滅,唯有九天一族繼承了神族的衣缽,繁衍生息,只是實質上卻比神族差了很多,他們沒有神之身,卻擁有上神法器,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天帝才會與九天玄帝同分天下,共同稱帝。
在飄渺無盡的仙界和神界之中,瀾滄上仙名號最響,其地位就如同天神在世一般不可逾越。
所以自然,當凝月說出這句話時,瀾滄上仙只覺得她是在挑釁。
于是仙風道骨不能自已的瀾滄上仙拂袖起身,淡漠而言︰「本仙謝過帝後的好意,不過處理江沅,我瀾滄一派便夠了!」
說著,便禮貌的頷頷首,抬腳出了院子。
凝月看著那一襲白袍遠去的身影,心中黯然傷涌。
你還是這麼倔!還是這麼的不可一世!
似乎你只有在對待你那只丟了的小狐狸,才有片刻的妥協和溫暖……
正當昆侖派人心渙散,各門派人人自危紛紛離開之時,燕語落也模黑匆匆離開了昆侖山,在山腳下的玉虛鎮上與那幾個受了傷還未痊愈的彪形大漢們匯合,架了馬車,就朝南都一路狂奔。
他死死地按著衣襟,生怕衣襟被風掀開,被人看見了不該看見的。
直到上了馬車,才長吁一口氣解開了衣襟。
然後露出滿目星芒,低頭軟語道︰「清芷,我們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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