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野千里,一路至東。
浩瀚無垠的東海之東,奇峰矗立,雲霧繚繞。
瑞氣騰騰之處,盡是光華四溢。
晦暗了許多時日的天色瞬時放晴。
太陽從海平面一躍而起,將第一束光線投在巨大的日光岩上,然後慢慢地渲染了整座山峰。
東海之東,瀾滄峰頂。
清冷濕潤,寂靜零落的山石沒有花草的襯托總是那麼孤寂。
哪怕天光落在上面,也徒有一副璀璨的模樣。
唯有被少女偷偷種下桂仙花的地方,才有了幾分華麗唯美。
迎著遲了許多時日的天光一同來到的,不僅僅是璀璨光景。
白衣勝雪衣袂飄飄的仙者也自天而降,穩穩落在雲頂大殿前的一方空地之上。
等待已久的許卓崖連忙迎上前去,面露憂色,問道︰「還是沒找到?」
仙者搖搖頭,眉目間盡是失望之色。
許卓崖習慣性地撫弄垂至胸間的胡須,緩緩而道︰「清芷這丫頭,到底跑去了哪里?」
仙者垂了垂眼楮,微微頷了頷首,算是問了好,然後徑直問道來由,聲音低沉且干澀︰「師兄不是說紅杉之事有了線索?皓君處理完後再去一趟人皇宮殿,听昆侖弟子說,曾見到人皇太子與清芷走得比較近……」
許卓崖點點頭,又囑咐道︰「你也不可太過奔波,清芷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仙者笑笑,轉了話題︰「紅杉之事有何線索?」
許卓崖聲音緩緩,道︰「前些日子景礫率天字派弟子下山伏妖,途經北靈大地山海川處,發現川間風流不對,山谷之中全是異象,似乎是有結界所護,于是便上前打探,誰知那山海川間竟然是我們找了萬年的魔宮所在之地,景礫費盡全力也只將結界打開了一條縫隙,最後被及時趕到的江沅和一干妖魔差點打的修為盡失,後不知為何江沅突然撤離,景礫才勉強保住性命,撐著一口氣回到瀾滄…….」
許卓崖說到這里,刻意地頓了頓,他看到仙者的眼光忽地緊了緊,心知是擔憂景礫傷勢,于是補充道︰「好在景礫出山前,老夫將金縷衣給了他,方才護住了心脈,得以保全性命,好生休息調養一陣就無大礙了,只是…….」
許卓崖嘆了口氣,續道︰「只是……除了和景礫一同回山的茂合與儲亮兩人,其余弟子皆喪命于山海川間了!」
仙者眼芒微閃,手指不自覺地收了收,微微蜷成一個拳頭︰「替他們立下衣冠冢!」
許卓崖點點頭,收起悲懷的心情繼續轉回正題︰「不過景礫此番並不是無功而返!他在打斗的過程中曾俘下一名魔頭,巧合之下知曉,原來當年的拓凝妖王,也就是九剎和」
許卓崖頓了頓,胸腔一陣難受,他勉力壓了壓浮動的情緒,盡量平靜地續道︰「九剎和如天的女兒並沒有葬生天山!所以老夫猜想,用黑蓮掌向紅杉下手的,也許就是如天唯一的女兒,也是魔宮極為的妖王拓凝!」
許卓崖話音剛落,仙者眼光募地一沉,胸中升起陣陣奇怪的感覺。
像是一團柔軟的氣流在四處激蕩,拍打。
輕柔的,卻帶著微微的創痛感。
于是他抬手放在胸口之上,欲要減輕一些內里的悶脹感,啟唇道︰「師兄是擔憂那拓凝妖王潛入了我瀾滄之中?」
許卓崖點點頭,沉聲道︰「但此事只是猜測,瀾滄弟子數以萬計,單單在山內的就有近四千人!所以老夫在想,除非有什麼巧妙地法子將她逼出來,否則萬萬不可打草驚蛇!」
仙者默默點頭,一雙眼楮失了焦距盯著雲階旁的一方青石。
那丫頭,最喜歡靠在這青石旁看星星,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皓君!」
許卓崖的聲音很好的打斷了仙者的思緒,仙者也對自己的恍神露出微微歉意。
許卓崖知曉其心系徒弟,也跟著無聲嘆息,娓娓而道︰「清芷這丫頭確實乖的緊!老夫一開始對她還有些成見,但是日積月累的,老夫看出這孩子是個血性之人,事事都為別人著想,那種無所畏懼的沖勁,與皓君你初入瀾滄之時極其相似……」
仙者的心房微顫,兀自地抬了抬眼皮,囔囔道︰「皓君近日確實有些乏了…….」
許卓崖微微一愣,一下也不知道該接何而言,于是道︰「那就歇幾日再去找吧!哪有做師父的不擔心徒兒的!哎,你也要注意著自己的身子!孩子貪玩,不會有大礙的!」
本是一句寬慰的話,卻讓有些疲累的仙者重重的一怔。
仙者的手掌兀自地緊了緊,內里無力抵抗那一陣奇怪的觸感,溫熱濕潤,帶著些許酸澀,然後落在心房之上,化成揪心的疼。
做師父的哪有不擔心徒兒的!
這一句話就像夢魘,讓仙者一下子陷落其中,搖搖欲墜。
他抬眼看了看腳下的瀾滄大地,滿眼盡是身穿白袍的弟子在勤奮練功。
往遠一點,是東海漁民在出海捕魚
再遠一點,是六界新生老死,太陽東升西落,人生逝去輪回
再往遠一點,是蒼生六界,重責于天……
無論看到哪里,都是仙者需要終其漫漫一生去守護的
可無論看到哪里,都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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