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海之濱趕到珠貝殿中,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仙者施施然走到床榻旁,凝著眸子看著榻上少女臉色確實紅潤了好多。
于是將籠在袖間的那一團細沙于掌心碾碎,化成微塵一般的細末,均勻的涂灑在少女面龐上的傷口之上。
而後仙者兀自地等
他只是不希望少女醒過來時有半分的心傷,其實一張皮囊對于他來說都無所謂,因為不管小狐狸變成了什麼樣子,永遠都是他的小狐狸
窗外不知是什麼海鳥撲騰著翅膀,朝地上印上了一大片模糊的影子。
仙者看了看案幾上將要燃盡的燭香,估算著該喂下第三個時辰的玉虛子枝了。
于是斂起寬闊的袖袍,露出小臂,將少女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
第一個時辰,主膚愈。
第二個時辰,主淨里。
第三個時辰,主固體。
也唯有這第三個時辰的玉虛子枝猶為關鍵。
清芷靈力盡毀,神魂將碎,若不是唯剩的一點仙力勉力支撐,早就無力回天。
不過幸好,也就是這最後的一些微薄的靈力,喂養著清芷將碎不碎的神魂,讓她得以撐住。
而那仙力,仙者認得,是自己在昆侖山上暗自渡給她的。
這也算是,此番昆侖法會,做的最為對的一件事!
仙者兀自地安慰了自己一番,又想到,不知道夏之桀將昆侖安排的妥帖了沒有?
上回回瀾滄卻是沒有見到他!
待小狐狸大好,也是需要再去一趟昆侖的!
收回了神思,仙者在燭香燒盡的最後一刻將玉虛子枝的第三片葉片碾碎化為綠色的汁液,分別點入少女的合谷穴、少商穴、神門穴、後溪穴等十八個通命門的大穴。
再由仙者幻出一個封閉的結界,阻擾外界一切乃至于空氣的叨擾,後封了少女的七識之感,待一個時辰各方穴道皆打通淨化,凝魂固本後方能解除。
于是仙者托腮坐在案幾一旁,看著結界內的少女,一幅祥和安靜的模樣。
她頰上的疤好了許多,已經開始結痂,只要疤痕結痂就應當是要好的預兆了。
許是被海風侵蝕,濕氣入面,又遇上欲毒的寒冽,相互輔成,便有些棘手。
不過好就好在,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都有其既定的規律。
像對付海上濕氣,最妙的就是淺海灘的一捧細沙。
細沙能夠很好的吸收海上的潮氣,排解濕毒。
就如同金盞菊與月季種在一起,便能免了蟲害,使月季更加嬌艷欲滴。
所以相生相克並不是不好,卻是恰恰克的巧妙。
最巧妙的,也當是妖仙之間,克得也是恰到好處。
就如同這雪狐乃妖狐靈獸一類,上古神族寂滅,青丘狐類也羽化的差不多,剩下的狐族便尋了妖界來做依靠。
青丘一族本就樂的逍遙快活,厭煩天族一板一眼的教條,尋了妖魔二界投靠也算是投得其所。
不過凡事都有個例外。
就如同清芷一般。
仙者托腮凝望,突然覺得少女眉眼間像極了一位故人,只是這故人是誰,仙者蹙緊了眉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一個時辰,就在仙者努力思索到底是哪位故人中隨便打發了。
剩下的三個時辰也隨著月上芭蕉頭過得相當的快。
仙者偶爾替少女撫平撫平裙角的褶皺,偶爾替她挽一挽散落的長發。
又偶爾取了她頭上的珠釵,將上面普通的淡水珍珠換成了長生派掌教送給自己的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寂靜無聲,蛙鳴鳥叫,平和安詳的海上之夜終于在接近子時的時候綻放出了些許薄弱的光澤。
仙者看著瑩瑩發光的少女,心中竟升騰起幾許激動地凡情。
許久沒有這般激動的神情,遙遙記起,還是在許多年前師父濮陽櫟將龍吟劍賜予自己的時候才略微激動了幾下。
仙者兀自地想著,嘴角卻不自覺地扯出一抹笑。
海上月明星稀,風影綽綽,飛鳥在夜間也嘶鳴而過。
這六個時辰雖都呆在這一方小小的珠貝殿里,但仙者總是覺得甚是有趣。
他盯著少女整齊的發髻和明晃晃的夜明珠釵,心里總是止不住的漫出笑意。
他托著腮半倚在小小的案幾上,白袍及地,卻沾不上絲毫塵埃。
忽然,四散的光芒戛然而止,殿內的珠光顯得有些孤零零。
懸在半空的少女微微睜開了眼,濃密卷翹的睫毛揚了揚,聲音也啞啞的︰「我這是在哪里?」
少女扭動了有些酸脹的脖頸,轉向一側盯著自己一動不動的仙者,有些訝異︰「師,師父,你怎麼在這里?」
此時,仙者早已斂起了笑容,端坐了身體,擺出一副仙風道骨不能自已的架子,雙目微瞪的望著少女。
他道︰「隨我回山去!」
少女一愣,恍惚間似是到了一片樹林里,他也是這樣微慍的看著自己,然後怒喝著讓自己跟他回山。
燭火燈影來回閃動,迷亂了少女的眼楮。
她擰著眉毛揉了揉眼楮,喃喃自語︰「定當又是做夢了!我此番應在大燕皇宮里,師父定不會出現在這里!況且我惹了師父生氣,師父又怎會來接我?」
話罷,少女猛地甩了甩頭︰「最近夢太多,太多!做夢做的頭疼!」
不知是不是海上明月明亮透徹的緊,將月華鋪滿了整個珠貝殿,惹得少女疑惑的又睜開了眼。
她惴惴不安地移了眼光,看向方才師父出現的地方,可此時那里明顯是沒有人的嘛!
少女兀自嗟嘆一聲︰「看來我病的不輕!」
舉著手正預備打一打自己漿糊般的腦袋,卻忽然覺得重心不穩,身體被人大力地擁進了懷里。
少女眨了眨眼楮,這月牙色的衣襟,和滿身的松木香,竟然這樣熟悉
做夢什麼時候做的這般逼真了?
未等少女想明白,頭頂低低傳來一陣聲音︰「以後沒有為師的命令,再不可離開一步!半步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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