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自從清芷討來了一句算不得諾言的諾言,就安心了許多。
一連幾日弟子居罕見的下了小雨,怡人的氣候伴著溫潤的雨珠讓清芷想起了人皇宮殿那撲面而來毫不吝嗇的春天,心中有些戚戚。
往後估計再也見不到燕語落了。
他雖然有些煩,有些笨,但很有趣。
對自己也甚是關懷。
只是不知道江沅到底要將人皇怎麼樣,將梨花安排在那里,還將白沐子也留在那里
清芷想到這里,不免就有些擔憂。
如果有機會再見江沅,一定要讓他離燕語落遠一點。
哎,現在的江沅已不是從前的江沅,他又怎麼可能听我的話呢?
清芷坐在銅鏡前,借著燭光看著自己的面容。
傷口確實好了許多。
邊緣開始結痂,黑色的毒氣也散的少了些,應當很快就會愈合了吧?
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呢?
清芷有些在意地扶上面頰,微微嘆了口氣。
她看著鏡中的容顏,有些憋屈,自言道︰「拓凝啊拓凝,你的氣焰哪里去了?怎得混成了這幅模樣?」
房間空空蕩蕩的,瑾瑜遲遲沒有回來,想也不用想,定是留在玄武堂給她師父年碾墨去了。
清芷心情被雨水攪得很煩,如同被雨水打濕了的靴子。走到哪里都是拖泥帶水的。
許久不曾變回拓凝的樣子,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擺出一幅大槿宮公主的姿態
清芷低頭看了看一身素衫,短短數月,竟然將我堅定了一千年的信念改變了這麼多
是為什麼呢?
「 」
急促的敲門聲一下子把清芷給澆了個激靈。
她忙起身甩了甩腦袋,讓那些凌亂的思緒暫時離自己遠一些,然後小跑幾步,將門打開。
來人卻是清芷不識的一名女弟子。
她朝清芷頷了頷首,抱拳說道︰「三仙喚師姐去一趟懲戒堂!」
懲戒堂?
天邊扯過一道凌厲的閃電,將晦暗的天空拉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清芷愣了愣,靜靜地點了頭︰「知道了。謝過師妹。」
難道紅杉醒了麼?
清芷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出了門去。經過這些時日的靜養,再加上瀾滄上仙渡給她的一些靈力,清芷終于可以御劍飛行。
只是御劍不穩,左搖右晃。看起來甚是危險。
但她在意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在想。若紅杉指證,應該怎樣應對
清芷心中抓著那一句討來的諾言,心中如千帆過浪。
大不了承一個謀害同門的罪名。反正他許諾我不會將我趕出山門
反正他們不知道妖王拓凝到底何許人也,不知道拓凝長何模樣,也就不能信口開河。
清芷下定決心,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認,只說成是討厭紅杉所以起的害人之心
若是他們糾纏起黑蓮掌來,那麼就一口咬定是下山跟他人所學
總之,他們只有一個紅杉並不能代表什麼!
清芷定了定搖擺的劍身,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劃開重重薄霧浮雲,朝矗立的東峰飛去。
「當~當~當~」
鐘聲響徹瀾滄仙山。
驚起飛鴻遍野,擾得山精急撤。
清芷回首看了看遠處山腳,一層厚厚的濃霧襲來,夾帶著滿目的妖彌氣息。
「清芷參見瀾滄山上仙!見過許長老,見過夏護法!參見帝後娘娘!」
清芷恭敬地俯身下去,一一行禮。
凝月似是很不喜歡這個稱呼,卻又礙于眾人在場不好發作,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再移向別處。
「你身子未好,先起來罷!」
能百般為她著想,也只有瀾滄上仙了,可當清芷抬頭對上其眼光之時,卻發現,方才那一聲溫潤的囑咐聲,卻是來自夏之桀。
清芷有些愣,自己竟然將他與瀾滄上仙的聲音弄混了。
更甚者,他竟然當著眾人面前關護我
清芷不解,但也不能駁了夏之桀的面子,于是微微頷首道︰「謝過護法關心!」
夏之桀溫溫一笑,此時的白衣仙者才緩緩轉過身來,軟軟地看了一眼清芷,開口道︰「此番喚你前來,是有事要問你」
清芷俯首,答道︰「清芷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瀾滄上仙滿意地點了點頭,繼而將眼光投向一向主事的許卓崖,開口道︰「就由師兄問吧!」
許卓崖一撫胡須,沉聲道︰「清芷,老夫問你,你們與紅杉可有仇怨?」
清芷不知他口中的「你們」指的誰,也就自動當成自己一人,于是抬了抬眼,認真道︰「仇怨算不上,但她總是處處針對我,是有些不愉快。」
許卓崖點點頭︰「上回瑾瑜與紅杉在弟子居滋事,你可在現場?」
清芷一听,怎得又扯到了瑾瑜的身上,遂下意識的看向夏之桀,只見夏之桀一臉淡漠的盯著不知名的地方,清芷心下一沉,只好如實答道︰「清芷當日不在。」
許卓崖眼光一沉,繼續問道︰「你可見過瑾瑜所說的開天奇蓮?」
清芷蹙眉,搖頭︰「從未曾見過,那開天奇蓮不是丟了嗎?」。
許卓崖不答,轉而看向夏之桀,道︰「夏護法以為?」
夏之桀靜靜地轉過身去,張了張口︰「若是說瑾瑜乃妖王拓凝,也不是不可能,上回見她能將炎火之術修到第二層,著實令人驚嘆!如若僅憑其根骨資質,是斷不可能修成的!」
清芷訝異地瞪大眼楮,不禁有些惱怒夏之桀,也顧不上尊卑,便開口質問︰「夏護法這樣說自己的徒兒,是說自己平日識人有誤嘛?」
夏之桀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妖魔尖細若真的出在我座下弟子之中,之桀領罰也是應當的」
他頓了頓,又續道︰「雖然紅杉遲遲還未蘇醒,但近日我們卻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話罷,夏之桀緩緩掏出一個荷包,道︰「這便是在紅杉身上發現的,偶然機會下知曉,原屬瑾瑜,所以我們傳你來問問」
清芷連連搖頭︰「不可能的!瑾瑜根本不可能是妖王拓凝!」
「那誰是?」久久不語的瀾滄上仙忽然蹙了眉頭,陰著臉問道。
開口三個字如同山谷中穿堂而過的風聲,空曠且響亮。
過了一會兒,他慍色上臉,朝清芷喝道︰「不確定的事不要亂說!多一言便成災!」
瀾滄上仙一語看似是尋常訓斥徒弟的話語,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對于一向擅長察言觀色的凝月,卻有些不同。
她略有所思的打量著瀾滄上仙,又看了看堂下抿著唇的清芷,忽然啟唇道︰「可否讓我看看紅杉?」
許卓崖眼光一轉︰「凝月上仙意欲何為?」
凝月凝眉思索︰「想必紅杉早就應該醒來,只是被有心人推遲了蘇醒的時間」
「你是說?」
「我是說,我興許能讓紅杉蘇醒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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