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曾消失了幾天,瀾滄上仙對她所為之事不知所以也不介懷。
如今看到她來,只是淡淡地蹙了眉頭,尊稱了句︰「帝後娘娘!」
畢竟在場之人有許多是從九天玄帝處來的仙友。
凝月倒是儀態萬千的步入了大殿,不經思索便施施然站到了沖白上仙的身側,又和殿上的樺城上仙一一點過頭後,才噙著幾絲淒涼悲痛開了口︰「若不是我舊疾發作休養了幾日,也不會讓許長老的死因不清不楚。」
凝月與瀾滄上仙的干系許多人都不知道,再加上瀾滄弟子嘴比較嚴,也不敢私下亂言,倒是一些當日被夏之桀帶到玄武場的弟子有些困惑,心中也隱有不安,再加上此番看到夏之桀帶著昆侖弟子來,一些機敏的早已看出了他的異心,卻無奈不能說出口。
但是夏之桀在瀾滄之時曾廣收弟子,對弟子又是極為ˋ無ˋ錯ˋ小說ˋWwW.WcXiaOShUO.Com體貼,事事俱到,除了授業恩師,倒是像半個親人一般,所以又有許多人暗自埋怨方才瀾滄上仙在大庭廣眾之下給自己師父的難堪。
直到凝月上仙開了口,不管是惴惴不安的還是不滿的弟子都噤了聲,因得凝月在瀾滄待了一段時間,大家也都听到一些風言風語,似乎就是瀾滄上仙很是听凝月上仙的話等等這一類的諱言。
所以此刻,大家都將眼光投在婀娜婷婷的凝月上仙身上,豎著耳朵等著下面的話。
「當日唯有我在場。所以也唯有我看到了許長老到底是被誰所害!」凝月垂著眸子,似乎沉浸在心痛之中。
「到底是誰?」比落全宗還要急性子的就數沖白上仙了,于是他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催促起來。
凝月哀哀地看了他一眼,張口道︰「是一個該死卻未死之人!」
凝月話音一落,瀾滄上仙臉色突然煞白。
她怎麼會知道芷兒還活著?
這是蹦入瀾滄上仙腦海的第一個問題。
她為何要撒謊?
這自然是第二個問題。
未等他想透,凝月的聲音又斷斷續續地傳來︰「那日我在懲戒堂的煉丹房里找一些凝神靜氣的丹藥,忽然听見一陣劇烈的響聲,待我跑出來看時,那妖女正一掌拍向許長老的前胸。我欲上前阻止。卻被她的幫手止住,還受了些輕傷,無奈那時無人在側,竟然連一個幫手都尋不到!」
凝月哀哀的吹了眸子。竟然還應景的滴下一兩滴淚來。
其余人還未听懂。卻又礙于身份不好多問。也唯有沉不住氣的沖白上仙疑道︰「什麼事該死未死之人?普天之下,能夠治住凝月上仙和許長老的人,實屬罕見!」
凝月拂袖嗟嘆一聲。緩緩道︰「一般人自不是我們二人的對手,但是若遇上了大魔頭江沅和那個承受了天落殺都不死的妖王拓凝,就不一樣了!」
凝月聲落,殿內嘩然一片。
大家並不是訝江沅,而是訝那個親手被瀾滄上仙殺死的妖王拓凝!
凝月抬眼,對上瀾滄上仙死水般的目光,心中的痛愈演愈烈︰「想不到那妖女如此命大,上仙,您說呢?」
瀾滄上仙面白如紙,幾年前上萬年都不曾見到他的面色有何不一樣,出了再大的事他也只是淡然的抬抬眼,點點頭,可如今,凝月看見他,面色煞白,嘴唇也在微不可查的顫抖,還有眼神,從冷冽一點點的開始被慌張掩埋。
他是四大上仙之首,也是新晉戰神,他不可以慌張!
于是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潮涌,沉聲道︰「凝月上仙,話不可亂說!」
凝月蹙了蹙眉︰「怎麼,你連我也不信了?」
一時間,瀾滄上仙幾乎就要說出,那日他也在場的事實。
他要說出其實是夏之桀叛變,殺了許卓崖。
可是,以大局著想,他不可以輕易的站出來。
第一,同門叛變牽扯整門的聲譽;第二,夏之桀是九天玄帝欽點的護法,沒有證據就指證他,只會將事情弄得越來越復雜;第三,如若要為許卓崖報仇,就須詳細的籌謀讓夏之桀自投羅網。
所以他思來想去,遲遲不能開口。
此刻推翻凝月之言,只是將瀾滄派推上風口浪尖,可若是不推翻,那麼清芷就又要平白無故的受一番冤屈,他于心不忍。
如同一冷一熱的潮水在肆虐拍打著他如臨大敵的心房。
「在下記得當時是瀾滄上仙親自召來天落殺殺了那妖女,也是我們親眼看見她魂飛魄散的!既是魂飛魄散,又怎會活過來?豈不是天方夜譚?」正在瀾滄上仙躊躇之時,一向持中立態度的袁德道長發了話,上回處死妖王拓凝他正在場,並且看的非常清楚,于是忍不住說上一言。
誰知凝月冷冷地抬眼,目光盡是冷冽,她還未言語,早已等不及看好戲的夏之桀卻說道︰「凝月上仙沒有道理欺騙各位,再說,魂飛魄散又復活也絕不是天方夜譚,袁德道長,你難道忘了開天祖師爺留下來的一樣神物嗎?」。
袁德道長一揚拂塵,猶豫地道︰「莫不是那傳說中的混元道果?」
夏之桀頷首,接下來的話就不用他親自出口,一側的落全宗開始搭了腔︰「若是有人用混元道果救了妖女的性命,那麼她不僅不會死,反倒會功力大增,難尋敵手!」
三個人一席對話下來,殿上中人都開始滿心疑雲,並且早有傳言說混元道果就在瀾滄,而那妖王拓凝又是瀾滄上仙的入室弟子,能夠將魂飛魄散之人救回若只有混元道果的話,那麼唯一知道混元道果下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瀾滄上仙!
眾仙一陣猜度,忍不住紛紛側目投向高高在上的白衣仙者。
瀾滄上仙擰著眉頭不言語,這讓眾仙更加偏向了夏之桀等人的言說之中,直到听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一個穿著瀾滄弟子道袍,眉目清秀的男子突然跪地,高聲呼道︰「請上仙責罰!」
瀾滄上仙一怔,看向殿下,跪伏著的竟然是景礫。
他隱隱不安,低聲喝道︰「回去!」
卻見景礫執著的扣了三首,而後朗聲道︰「上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暗自喜歡上了清芷師妹,所以才不顧一切尋了琉璃盞來救師妹!但師父絕不是師妹所殺!被琉璃盞所救之人沒有精元,沒了功力,連御劍都很難,又怎麼可能打得過師父和凝月上仙?上仙!其中定有隱情,望上仙明察!」
瀾滄上仙蹙眉,心中不安的雪球越滾越大。
今日夏之桀篤定地有備而來。
見他和落全宗之間的一唱一和也極為默契,其目的不言而喻。
而凝月所言……
瀾滄上仙沉眸,他想,凝月一定是被夏之桀他們所利用,那麼,那一日,清芷很有可能真的來過瀾滄山!
瀾滄上仙猛地抬眼,突然喝道︰「本仙念及你師傅暫不追責于你!你且下去,守著你師父的靈柩去吧!」
話音剛落,落全宗一副譏笑的模樣︰「以前就知道瀾滄上仙特別護自己的徒兒,怎麼如今連別人的徒兒也如此維護?偌大的瀾滄山,還有無法度?」
落全宗的話有些重,引得一直溫溫不語的樺城上仙皺著眉頭開了口︰「誰家的狗在吠?吵死了!」
落全宗一愣,氣的臉紅脖子粗。
一些看熱鬧的仙者听飄渺無蹤跡的樺城上仙都開了口,未免來了精神準備看出好戲。
豈料樺城上仙說完話突然飛離座椅,直直地朝凝月上仙出掌而去。
凝月大驚,吃力應付了幾招,憑借她出神入化的幻影,樺城上仙也近不得她的身。
過了幾招,樺城上仙有些懶懶的吃力,于是揚了揚手喊了停︰「許久不見凝月,功夫精進了許多!」
凝月不明所以,只道「過獎」。
而樺城上仙施施然的又回了座椅上,懶懶地朝椅背依靠,輕飄飄地道︰「本仙如此好的身手都無法輕易近得了凝月上仙的身,若是想制服她,還需得過上十幾招,而那個剛剛撿回一條命的小女娃就能在凝月眼皮子底下把許卓崖那老兒殺咯?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樺城懶洋洋地說著話,又轉頭問了問瀾滄上仙︰「許卓崖那老兒司琉經修到第幾重了?」
瀾滄答︰「第八重!」
樺城夸張地張了張口︰「以前就知道許卓崖那老兒不好對付,如今司琉經都修到了第八層,想必放眼天界也沒有幾個是他的對手!除非…」
樺城上仙抬了抬眼皮︰「除非是他意料不到的人偷襲!」
樺城上仙一言立即扭轉眾仙的揣度,又紛紛看向方才引起話題的落全宗。
落全宗啞口無言的四周望了望,心煩的握緊了拳頭垂下了頭去。
一直處于觀望狀態的沖白上仙此時也體察到了幾分陰謀意味,又因凝月是九天玄帝欽點的帝後,若許卓崖的死與她有關,就是與天界有關,所以他萬分怠慢不得,于是啟言向景礫道︰「從你救你口中的師妹開始,往後的事情,再細細的講一遍給眾位仙長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