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夢 第一章

作者 ︰ 草小妹

凡夢見到花小蕊之時,她形容枯槁,憔悴不堪,早已沒了當年模樣。

花小蕊累了,真的累了,她累的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那年她七歲,他十歲,他教會了她生平第一首能背的完整以至于後來倒背如流永生難忘的詩。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七歲的花小蕊笑著對十歲的風瀚玥道︰「瀚玥哥哥,我們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風瀚玥微笑著點頭︰「對啊,而且日後我也會娶小蕊的!」

就這一句話,他以為是童言無忌,而她卻視如誓言。

花小蕊,花家的寶貝女兒,至少現在她是花家唯一的女兒。

風瀚玥,風家與花家門當戶對,兩家也算世交。按道理說,這樣姻緣定是天作之合,走到一起也只是時日問題,只是,世間由不得凡人做主,情愛之事說變就變,何況是兒時戲言!

若非另一個女人的出現,花小蕊與風瀚玥也許真會白頭到老,地久天長,他們也不會在愛情中曲折傷痛了。

她十一歲,他十四歲,在此之前的十一年里,兩人在互相的世界里佔著唯一的位置,他們彼此陪伴了彼此十一年。

花小蕊十一歲生日那日,爹、娘帶回來一個與她同歲的小女孩。

「小蕊,這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花千柳,快叫姐姐。」花老爺帶著花千柳走到花小蕊跟前慈祥的笑著道。

花小蕊從小便記得,爹娘對她講過,她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很多年前因為逃避戰亂,才不得已將身為姐姐的花千柳送去別人家養著,後來安頓下來,他們也曾派人去尋過,一直沒有下落,直到十一年後的今日,總算找到了花千柳的下落。

花小蕊低著頭怯生生的道了聲︰「姐~姐~」

花千柳咧嘴微笑,她的笑真如春風拂面,溫暖極了,美麗極了︰「你就是小蕊?真可愛,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她主動上前拉起花小蕊小手。

花小蕊抬頭迎上她溫暖的微笑,她也笑了。那時她想,終于找到姐姐了,真是太好,以後定會與姐姐相處的很好吧。

花千柳對花小蕊是嫉妒的,是厭惡的,也是怨恨的,她把她這麼多年自己受的苦都歸罪于花小蕊,當年如若丟棄的人是花小蕊,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十一歲之前的她,為人端茶遞水,被人毒打過,被人嫌棄過,小小年紀的她就會許多花小蕊不會的東西,她只不過是早出生那麼幾刻罷了為何是姐姐就要被首先考慮犧牲?

「這個喜歡嗎?」。花小蕊帶著花千柳去她房間,拿出自己所有好看的衣服笑著在她身上測量著。

花千柳笑著點頭伸手去撫模以前她夢寐以求都想穿上的好衣服︰「真好看。」

「姐姐若是喜歡那就送你了。」花小蕊一臉慷慨的樣子。

這樣讓花千柳更厭惡,感覺花小蕊故意如此讓她難堪,她想花小蕊現在的這一切本都該是她的,花小蕊有什麼資格炫耀爹娘送她的東西,她卻依舊微笑著問︰「小蕊不喜歡嗎?」。

花小蕊笑著把衣服塞到她胸前︰「我衣服還有很多呢。」

其實這件衣服是花小蕊最喜歡的一件了,可是她想把自己最喜歡,最好的東西都分給姐姐。只是這一切只會加重花千柳內心的仇恨罷了。

花千柳收下那衣服卻從來沒有穿過,一直壓在櫃子的最底下好好的放著,花小蕊會問︰「姐姐不喜歡穿嗎?」。

「我是舍不得,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從小到大都沒人送過我東西,所以想好好保存著。」花千柳笑著道。

花小蕊听到她如此說,心到有些過意不去了︰我不該把自己用過的東西給姐姐的,姐姐受了那麼多苦,以後我要更加照顧她才是。

花小蕊把爹娘對自己的愛全都還給了花千柳,只要是花千柳想要的,她都會毫無保留的送給她,就連花千柳不小心犯錯,她也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她抵罪的人。

風瀚玥從外歸來,听聞花家又多了位小姐,一時好奇便興高采烈的來花家找花小蕊,順便瞧瞧這位與花小蕊一同出生的花千柳長得是不是和小蕊一樣好看。

風瀚玥見過花老爺後便由下人領著去找花小蕊。

路過花園,花千柳正巧坐在不遠處瞧見英氣逼人氣宇軒昂的風瀚玥,見他打扮非凡有些奇怪問身邊的婢女︰「遠處的那位公子似乎不是花家的人?」

婢女笑著回答︰「這是風公子,他定是來找二小姐的。」

「小蕊?」花千柳微微蹙眉。

「嗯,大家都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呢。」婢女並未發現花千柳的異樣,就算有異樣婢女也不會懷疑什麼,因為在眾人眼里,花千柳溫柔善良對二小姐真是好的不像話。

花千柳陰笑著看向走遠的風瀚玥,繼而溫柔微笑︰「這位風公子是~」

于是婢女把風瀚玥以及風家與花家的關系一一對她說個明白。

花小蕊看到風瀚玥來了高興的又蹦又跳,她拉著風瀚玥的胳膊撒著嬌︰「瀚玥哥哥這次有沒有為小蕊帶好玩的東西回來啊?」

風瀚玥揚揚眉故意逗她道︰「當然有帶,不過~不在這里,你可是不知道,我一回來便朝你這兒跑了!」

「在你家里?」花小蕊因為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便高興起來一臉神秘的拉著風瀚玥朝外面走︰「對了,瀚玥哥哥,小蕊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風瀚玥知道花小蕊要帶他去見她那位親姐姐花千柳了,花小蕊的心思他豈會不知道。

只是沒想到第一眼見到花千柳之時,早有心理準備的風瀚玥還是被花千柳給驚艷到了。她雖說長得與花小蕊極為相似,可那種感覺與花小蕊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是真的美,猶如爭艷開放玫瑰,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而花小蕊充其量只是還未開花的花骨朵,可愛卻無法讓人過目難忘。

「姐姐,這是風瀚玥風家公子,平日里我都喚他瀚玥哥哥,你也可以這樣喚他。」花小蕊站在兩人中間分別介紹著兩人,花千柳微微俯身淡淡一笑同時花小蕊指著俯身的花千柳︰「這是我姐姐,是不是很美?」

「的確很美。」風瀚玥差點回不過神來,還是花小蕊拍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花千柳點點頭︰「你就是千柳吧,日後你也可以像小蕊一樣喚我哥哥。」

花千柳點點頭溫柔而不失俏皮的道︰「瀚玥哥哥是剛從外面回來吧,听聞瀚玥哥哥與小蕊很是要好,時常會為小蕊帶些玩意兒回來,不知這次有沒有千柳的呢?」

風瀚玥一下子被問到了︰「這~」

花小蕊忙為風瀚玥打著圓場︰「瀚玥哥哥沒想到姐姐回來了,沒關系,瀚玥哥哥為小蕊帶了,若是姐姐你見了喜歡,小蕊便借給你玩幾日便是。」

「借~給我?」花千柳有些不滿意卻還是一臉玩笑似的捉弄花小蕊。

花小蕊什麼都可以讓,可就是風瀚玥不能讓,就連風瀚玥送她的東西,她自己都不舍得踫一下何況是送人呢。

花小蕊低下頭臉有些發紅,不知是不是心思被姐姐看透,還是因為不想把風瀚玥送給她的東西給花千柳,只是還不等花小蕊說什麼,風瀚玥已經搶先道︰「沒事,不管千柳喜不喜歡,這次帶回來的東西都送你了,反正小蕊已經有很多了。」

花千柳撲哧一笑看看花小蕊等待花小蕊的反應,花小蕊見瀚玥哥哥都這麼說了,自己也不想與姐姐真的爭什麼,于是抬頭之時已經滿面微笑︰「嗯,那就給姐姐了吧。」

花千柳拿到了風瀚玥本來是給花小蕊帶回來而如今送給她的東西,那只是一個紙做的小風車,花小蕊從小養尊處優自是沒有出門見過這些小玩意,可花千柳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了,她以前還自己做來賣過。

拿在手里,她看得出花小蕊很喜歡很想要,可花千柳就是裝作不知道,欲拒還迎的拿在手里把玩。

她故意走到花園的池邊,倚靠在柳樹邊吹涼風,不知為何手一抖故作吃驚沒拿穩,紙風車掉入水里,傳來的卻是花小蕊的一聲緊張呼聲。

「算了,掉了就掉了,別去撈了。」花千柳勸著拿著竹竿在水面上滑動的花小蕊。

花小蕊咧著嘴笑道︰「這可是瀚玥哥哥送你的第一份禮物,我不想你不開心。」

花千柳在心里冷哼︰到底是誰不開心了?

「好吧,讓下人來撈吧,若是你摔下水去就不好了。」花千柳一臉關切。

風車被打撈上來時已經是一團亂紙了。

花小蕊傷心的將它埋在了土里,珍惜若死去的小動物一般,善良的將它們埋葬。

花千柳看到花小蕊如此傷心,心中卻因此快樂十足︰你越是珍惜風瀚玥,我越是要搶你珍惜的東西,花小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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