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艾他們在畫展里逛來逛去,人很多,有不少游客還用照片把自己喜歡的畫記錄下來,林墨然突然「咦」的一聲,「小艾,這不是你麼?」
夏香艾跑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誒,喬熙真的畫完了,還說等畫展結束要送給她的。林墨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夏香艾給林墨然講她和喬熙的相遇和這幅畫的來歷,張楓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看著畫里夏香艾,長發飄飄的樣子,踮起腳尖摘樹上一片心形的楓葉,那片葉子林墨然見過,緋紅楓葉,映著時光里堅硬而脆弱的紋理,夾在那本夏香艾最喜歡的《詩經》里,只是現在不知道它的樣子,是否依舊緋紅,或者早已變成粉末碎落一地。那片楓葉是時間的見證,五年,他們都不再是那個會搖頭晃腦念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少年,時間已容不得任何一個人的停留,也容不得幼稚。
林墨然沒想到夏香艾和喬熙之間居然有這麼一段故事,張楓一臉壞笑的問︰「那小艾,你喜歡過林墨然的哥哥喬熙麼?」
夏香艾想也沒想的說道︰「人家那麼有才華,當然有很多女孩會喜歡啊,哪像你們兩個,大男人的,整天無所事事的。」
林墨然只是「哦」了一聲,張楓就不服了,和夏香艾爭辯起來,這倆人真是,一點沒變,一見面就斗嘴,只是張楓的兜里再也掏不出一塊快香醇的德芙巧克力。
夏香艾的話讓林墨然很受傷,他的確比不上喬熙。也沒喬熙厲害。林墨然的自私心作祟,他後悔帶夏香艾來這場畫展,看到喬熙,看到他們的一段逝去的美麗曾經,在他們的面前,林墨然不得不自卑。
最後畫展結束的時候,喬熙說要請他們吃飯,幾個人開心的坐著喬熙的車去酒店玩,喬熙看出林墨然的不開心,問林墨然怎麼了。
林墨然強擰出一絲笑容。「沒。沒什麼,只是有點暈車。」
喬熙掏出車里的暈車藥,暈車的話,貼上會好一點。
林墨然把藥攥在手里。轉頭望向窗外。
餐桌上。夏香艾和張楓聊得起勁。夏香艾聊到黃雨琦和徐蕊,夏香艾說,你不知道黃雨琦。還是老樣子,居然大學里追了幾個男朋友,先是那個「兵哥哥」,然後又是一個眼鏡男,張楓說黃雨琦真不像個女生。
說到徐蕊,倒是很久都沒她的訊息了,她高中的時候就不太愛和別人說話,除了覃超,她和覃超的話是最多的。
大一那年,徐蕊和覃超一次通話中,覃超說好久都沒見過你了,還蠻想你的。就是因為這一句話,黃雨琦做了坐了六個多小時的車,那天車上人很多,徐蕊就在車上硬生生的站了六個多小時,看著書,努力不讓自己因為疲憊而睡著,她這麼做,就單單的為了見覃超一面。
最後見到覃超已經是下午,覃超跑到校門外去接的徐蕊,帶他去街邊小店吃東西。徐蕊看著覃超說不出話來,覃超卻說了不少,說徐蕊好久沒見,變漂亮了,說的時候,徐蕊還蠻開心的。覃超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徐蕊說沒有。覃超問她為什麼不找一個,是找不到麼,還說要把他幾個哥們介紹給她。覃超說著,卻沒注意到徐蕊心里微小的變化。不是沒人追徐蕊嗎,只是徐蕊心里已經有了一個人。
我們的心很小,真的很小,小得除了你,再容不下別的人。
大家都知道徐蕊喜歡覃超,覃超心里也明白,他曾經也試著去喜歡她一次,可是他失敗了,因為放不下,也忘不了。
實在難以想象當時徐蕊心里的傷感。
後來分別的時候,徐蕊想她再不把自己心里的愛說出來的話,或許再也沒有機會。
徐蕊望著覃超的眼楮,想從他有意無意閃躲的目光中找出些什麼,她說︰「超,我喜歡你,一直一直喜歡著,我不知道未來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
覃超一愣,他知道徐蕊喜歡他,但是他沒想到徐蕊會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他更不知道徐蕊說這句話的時候,付出了多麼大的勇氣。
覃超沉默了良久,一臉歉意的說︰「徐蕊,難道我們現在這樣不好麼?」
徐蕊早已預想到覃超的拒絕,沒想當那句話真的說出口的時候,心還是小小的刺痛了一下。
徐蕊深吸一口氣,「好吧,我懂了。」
強忍住即將滑落的淚水。覃超實在不想看到徐蕊這個樣子,忍不住心軟了。覃超站在原地,他害怕自己會壓抑不住自己沖上去,讓兩人再受到更多的痛苦,這本來就是一場錯誤的開始,結局就讓它隨著時間的這張放映過一次就不會倒帶的膠片揮手結束吧。
車即將要發動,徐蕊對覃超揮揮手,「走啦,不等你啦。」
覃超也微笑著揮揮手,徐蕊說︰「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再嘗一口那年夏天未化的冰淇淋。」
車帶走了徐蕊,唯留下滿地的灰塵,和惡臭的尾氣,覃超站在風里呆呆的站了很久。在徐蕊走的那一刻,覃超的回憶把他所有的情感揉作一團,分不清楚是笑還是淚。
那年夏天,是一個關于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故事,故事里的男孩拿著兩個冰淇淋走到女孩的面前,女孩因為害羞,不好意思在他的面前吃掉,最後只能默默地看著它融化在手心里。
這個故事除了男女主角,沒人知道。
飯吃到一半,楊紫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當著林墨然他們的面。嗔怪喬熙為什麼不接她電話,害她好一頓找。要不是看見喬熙的車,還不知道他現在會在哪兒呢?
喬熙看著楊紫,滿臉的歉意,小聲的說︰「我手機沒帶,這不陪著弟弟和他朋友玩會兒嘛。」示意楊紫旁邊有人,意思是要楊紫給他一點面子。
張楓他們看著兩人的模樣覺得好笑。林墨然笑了笑說︰「嫂子,你放心,哥今天就陪我們玩了一會兒,我可以保證他沒干別的。」林墨然誤以為喬熙已經結婚。哪知道楊紫給喬熙玩的那個游戲。除非喬熙能夠堅持一年多對她不變的話,她才考慮是否要嫁給他。不過楊紫听到林墨然這麼說挺高興的,也不再去折騰喬熙,不過回家就不知道了。
楊紫看著林墨然。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弟弟還蠻帥的嘛。」然後又看著林墨然旁邊的夏香艾說︰「這是你女朋友啊?」
林墨然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弟弟,你千萬不要學你哥啊。對你女朋友好點,不像你哥啊,心眼真是壞死了。」
喬熙說道︰「我哪有。」
楊紫扭過頭去︰「還沒有,一整天不接我電話,還在這里騙我說手機沒帶。」
喬熙嘴硬的說︰「我是真的沒帶。」
楊紫抓住喬熙,喬熙躲閃不及,楊紫從他的衣服的右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她知道喬熙出門前習慣性的會把手機放到右衣服口袋里,這是他常年不變習慣,楊紫怎麼會不知道。
喬熙裝作一臉的驚訝說︰「呀!我手機怎麼會在這里啊。」
楊紫笑呵呵的拍拍喬熙的肩膀,「今天才是我們玩這個游戲里新的三天里的第一天誒,你居然一個人溜了,還不接我電話。沒事兒,我回去再收拾你。看看你還有多少分,是否夠我換一個新的男朋友的」
喬熙連忙賠罪,懇求的說道︰「不要啊,我加倍補回來就是了。」
「補?怎麼補,你能還我的時間麼,不行,我要扣分,這件事沒說的。」
其實楊紫也沒真的打算為難喬熙,只是說說所而已,她知道喬熙偷偷的去開了畫展,的確沒干其他的,她也挺理解喬熙,男人總不能只為了愛情放棄一切吧,他只是責怪喬熙為什麼不告訴她,一整天都不接她電話,打他電話總是關機。
他們的對話,讓林墨然他們听得雲里霧里的,什麼游戲,很麼分數啊,不過從他們的話中得知他們還沒有正式結婚。
夏香艾在一旁看著,她實在沒想到喬熙那麼完美的男人也會有被女人說的一天。心里覺得好笑,喬熙就算再厲害,再成功,最終還是逃不出愛情的束縛。
有句話說的真好,當一個男生變成男人的時候,都必須遵循那套比憲法還鐵的戒律,但凡結了婚的不管以前做了多少錯事,都變成了清白好人無罪釋放。單身的都會被劃為社會的敗類,理當送上電椅,像烤面包一樣,把那些所謂的「社會敗類」烤成脆皮鴨,這個世界才會在陣陣的烤箱中慢慢的恢復清淨和有序。
天色已經不早,謝思雨要回去了,否則又會被謝爸謝媽罵的,要是知道是張楓帶出去的,還不指著張楓的鼻子,操著一口流利的長沙話——「你鍋克死噠!」
想想都覺得恐怖,張楓連忙帶著謝思雨說完再見就匆匆的走了,留下林墨然和夏香艾獨自面對著喬熙和楊紫。林墨然見張楓走了,借口說送送他們,也跟著走了。夏香艾在旁邊,實在找不出留下來的理由,跟著也走了。
喬熙追出來,「墨然,我送你們一下吧,你學校離這里還有好一段路呢,打車也來不及了,還是我送你吧。」
林墨然說不用麻煩了,你和嫂子還是早點回去吧,車有得是,我們離這里不遠,下次有時間還可以再來。喬熙無奈,從車廂里拿出兩幅畫給夏香艾,「這個是答應送你的,現在給你。」然後又拿出一串珠子,是他從馬來西亞帶回來的錫米膽,上面喬熙還專門找人刻了四個字——「身如琉璃」。這四個字是出自釋家的一句話,「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這是喬熙送給林墨然的,林墨然很喜歡。
喬熙說畫很重的,還是他送送他們吧,夏香艾拍拍林墨然說,沒事兒,還有他在呢,說罷把畫全塞到林墨然的身上,林墨然摟著畫說了再見。
喬熙見狀也不好再勉強,目送林墨然他們的離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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