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雕琢的時光 (一百三十二)這是我欠你的

作者 ︰ 槐崖

夏琪很佩服章凡,不僅僅是畫畫,還有他的文章,他的情詩,滿是悲傷的情詩,只是她不懂這個憂郁而幼稚的東西,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懂吧。

那天,老師出了一道名曰「蒹葭」的題目,最後是章凡贏了,大家實在不明白畫得好的畫比他的多,為什麼最後贏的是他。老師的解釋中,大家得知了結果,因為那幅畫和詩中融進了他感性的邏輯推理。從岔開的荷葉中,道出了「伊人」的所在,章凡贏在了意境。

其實夏琪一直認為章凡不該來國畫系的,因為畫畫不需要他那麼多的分析。章凡感性,也理性,他總是喜歡分析,而且具有獨特的邏輯性,讓人找不到理由反駁,但是每次都會出現意外,于是在無數次別人的嘲笑中,章凡卻學會了更多分析的道理。他說人生中很多的失敗出現,就是為了給我們上那麼一課,直到我不再失敗的那一天,他們才會一個個的轉身離開。

有段時間,夏琪指著章凡的腦袋,非拉著他去看心理醫生,因為他覺得章凡得了強迫癥,而且瀕臨晚期,即將無藥可救。

章凡總是認為他活得很失敗,盡管他一直在努力,努力得近乎瘋狂,卻不知道他獲得的成績在別人眼里是多麼的值得驕傲,而他卻一直說著自己太失敗,或許正是因為那些他所謂的失敗造就了如今的他吧。

不過夏琪一方面抱怨著章凡為什麼會來國畫系,另一方面又在慶幸。因為這讓她遇見了他。

畢業前,大家都說著自己畢業後的想法,大多數人的想法都很現實,就是找一份穩定的,和自己專業相搭的工作,唯獨章凡,章凡說他想拉著幾個朋友合伙開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公司,于是章凡又被取笑了,雖然他經常被取笑。大家說他這麼大的人了,還那麼幼稚。也該學著面對現實了。

唯一支持他的就是夏琪。不過也是默默的,章凡不止一次的問夏琪,為什麼你總是願意相信我。

夏琪說︰「因為我佩服你。」

是啊,「因為我佩服你」。這句話從夏琪的口中說出。又無數次的迸進章凡的耳朵。于是,章凡的耳朵生了繭子,而且很厚。

畢業那天。張楓和夏琪告別,夏琪對章凡,像從前一樣帶點耍趣的,卻更多的有些嚴肅和難言的情感,她說︰「章凡,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你的不是佩服,是喜歡,我喜歡你,這句話或許說得有些晚吧,但是請你還是不要太介意。」

章凡並沒有表現出夏琪想象中的驚訝,似乎這也像是他預料之中的事兒,是啊,章凡那麼聰明,什麼能瞞過他的眼楮,這也是章凡自信的所在,所以章凡對她一直像一朋友一樣對吧,夏琪想。不過夏琪還是問了章凡為什麼。

章凡說︰「其實生活中很多事情我們都不能單從一個方向去理解,甚至一件事就是需要我們同時用很多方面去考慮,如果我們只局限在一個思維里,那樣我們是很難找到答案的。在那次我和李婉兒之後你就一直不理我,我當時也在茫然,我也曾一度以為那只是你一時的不開心,但就在我和李婉兒分手的那一刻,你的又回到了我的生活里,不管怎樣都對我一直不離不棄,那個時候我就想到了另一種答案,那就是你喜歡我。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一個人,所以我沒辦法喜歡你,因為我們在彼此的世界里都遲到了一步,所以我錯過了,但是這次」

其實章凡想說的是,「但是這次還是不得不對你說一聲對不起。」章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琪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弄得措手不及。

夏琪抱著章凡,「你真是個壞家伙,原來你都知道了,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章凡微笑的看著她,有些話他說不用出口,因為他實在不想傷一個最好的朋友的心。章凡說︰「是啊,我都知道了,不過,我要你做我最美麗的伴娘。」

夏琪還來不及高興,慢著!伴娘!她方才意識清楚,什麼叫伴娘!為什麼不是新娘!

夏琪氣哄哄的拎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還罵著章凡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一輩子都不要再理他了。結果就是章凡的一句話,夏琪還是選擇留了下來。

章凡對著還沒走遠的夏琪喊道,「夏琪,我想開公司,還缺人手,你可以留下來幫我好麼?」

夏琪拎著行李箱,擺擺手︰「誰要理你這個混球啊,作你的白日夢去吧。」

章凡以為夏琪真的就走了,耷拉著腦袋,結果夏琪沿著馬路繞了一個圈又回來了。

夏琪沒好氣的罵著︰「你這個死家伙,不知道為什麼,真覺得栽你手上了。」

章凡也笑了︰「是啊,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你就栽我手上了,誰讓我是上帝派來專門和你吵架的人啊,是吧,我的伴娘。」

夏琪一听,章凡竟然還敢這麼說,說著就要追著章凡打。

夏琪還是放不下章凡,選擇和他做了那個白日夢,最後又默默的看到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成功。

公司初成的那會兒,還只是一個小網站。兩個人租了一個小房子,章凡整天對著電腦沒日沒夜的工作,還看看了一大堆關于室內裝飾的書和網站建設方面的東西,人瘦了不少,夏琪只能看著他,心里難受,卻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變著法兒的給他做出各種好吃的,每次看著章凡都很開心的吃著她做的飯,贊揚的說她廚藝又增長了,誰娶了她真是好福氣。

夏琪就癟癟嘴說︰「那為什麼你自己不考慮一下啊。」

章凡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連連應著︰「是是是。不過我覺得你更適合當我的伴娘。」

夏琪就不服氣的問︰「為什麼啊,為什麼只是伴娘啊,我哪一點配不起你了。」

章凡吃著飯,「沒有沒有。」

「那為什麼啊。」

「不知道」章凡想也沒想的說。

夏琪听到章凡這麼說,心里很生氣,許多次他都說她要離開章凡這個混球,結果還是只在街上逛了一圈兒又回來了。晚上章凡回去,照舊可以吃到夏琪做的飯菜。章凡的詩很浪漫,卻從來沒對夏琪說過任何浪漫的話,哪怕只是一句。夏琪罵章凡沒良心。章凡埋在飯菜里。仰起頭來呵呵的笑。

後來章凡的公司發展起來,小房子變成了大房子,章凡也有錢了,他帶著夏琪去他們想去的地方。吃沒吃過的美食。

夏琪問他為什麼現在知道對她好了。章凡說因為你是我的伴娘嘛。不對你好點,我又要花更多的錢去請人了,這樣很不劃算。

夏琪知道他是在耍笑。「難道你請我玩請我吃就花得少了?」

章凡說︰「不是,這些都是我欠你的。」

夏琪沒想到章凡會這麼說,優雅將兌好的咖啡遞到章凡面前,「還算你有點良心。」

其實章凡總是喜歡喝濃咖啡的,卻沒想到加了糖的更純美。

後來夏琪在打掃章凡的房間里時候時,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那是一個筆記本,里面寫滿了很多的關于某個女孩的事。

筆記本里這樣寫著︰「今天見到她時,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心動,我想我遇到了愛情吧。」

「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她,她都很開心的,大家說她有男朋友了,我不信,但是我後來見到了那個男生,我信了,不過心里微微的有些難過。」

「她和那個男生分手了,她很傷心,我看到她傷心,我也傷心,不過我又有些竊喜。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看到了她,雨很冷,我跑過去想給她一把傘,卻遲了一步,另一個男生比我先到了」

「她買了穿了一件白色短風衣,她遠遠的和我打招呼,她很漂亮,我和她漫步在風里,我聞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香味,我喜歡這味道,不過我看到她,良久緊張的畫畫讓她有些憔悴了,但是依舊擋不住她在我心里的美。其實我很討厭在她面前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于是我想到了幼稚去掩蓋。」

「高中畢業,我還是想見到她,于是我偷偷的打听到了她所報的大學,和她去了同一所學校,她說她喜歡國畫,于是我選了國畫,沒想到最後她卻選了學油畫,可是我依然可以見到她,這就夠了。」

「今天的比賽我贏了,好事成雙,我又得了一個藍寶石項鏈,朋友叫我賣了,我說我要送給她,可是當我把項鏈拿到她面前時,我又沒有勇氣了,我偷偷的把項鏈放進零食里,借口給了她,我想她應該明白吧,沒想到她對我說謝謝,哦!我討厭這兩個字!。」

「今天學校出了一件事兒,我看到老朋友喝醉了酒,我本來想上去拉住他,結果她出來了,拉住老朋友就走了,後來他們在了一起,我很傷心。」

然後就是關于夏琪的,不過關于夏琪的很簡單,大多都是一句話。

「大學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她叫夏琪,大家都看著我,因為一開始說我喜歡下棋

「今天我手機丟了,我很著急,結果被夏琪撿到了,我高興的說要請她吃飯。」

「今天又欠了她一頓飯」

「夏琪和我一起開公司,她給我做飯吃,她的飯開始並不好吃,結果我還是出完了,因為我想讓她高興點。」

「夏琪說不要當我的伴娘,我巧妙的拒絕了,但是她走了,我以為她不會回來了,結果她還是回來了。還給我做了晚餐。」‘

「夏琪的的飯越來越好吃了,」等等很多,後面每個還有標注,有些沒有。

夏琪合上筆記本,偷偷的把又筆記本放回原來的地方。章凡不知道,夏琪有多傷心,只是從她的表情中知道了她不開心。

記下來的日子里,章凡帶著夏琪到處游玩,最後章凡拉著夏琪去了一家餐廳里,還買了一大束的玫瑰。夏琪受寵若驚。笑道︰「你什麼時候想起對我好了。」

章凡掏出筆記本。然後在夏琪面前數了數,他說,一百零六次,我欠你一百林六次。這都是欠你的。我答應過還你。

夏琪听到章凡這麼說。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原來他一直一離開帶自己玩,帶著自己吃好吃的。就是為了還她,愣愣的看著他,她想應該差不多了吧。

章凡不顧夏琪的感受,繼續說,「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我想我們也該結束這種關系了。」

夏琪雖然意料到了這一天,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章凡看著流淚的夏琪,沒有絲毫的動容,夏琪哭得很傷心。章凡依舊不肯放過她,竟然在夏琪面前大笑起來。

誰都沒想到的事發生了,章凡走到夏琪身旁,將她一把攬入懷里。

「傻瓜,看看這是什麼?」

夏琪含著淚花的眼楮望向章凡的手里,一個紅色的盒子安靜的躺著一枚戒指,正閃閃發光。

章凡飽含深情的說︰「琪,嫁給我好麼?」

夏琪看著戒指,原來一切都是章凡預謀好的。夏琪使勁的捶打章凡的胸口,「你這是個壞家伙!為什麼不早說,害我白白傷心。」

章凡在她額頭輕輕的一吻︰「對不起,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

人有時很奇怪,總想給自己愛的人最好的,卻忽視了愛自己的人可世事總是變幻無常,誰會想到章凡這麼粗心的人也學著細心了一回,也或許一直以來都是他裝糊涂。

章凡說,「我們都在彼此的世界遲到了一步,但是這次,我不想再錯過了。」

其實在章凡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還記得那次章凡得到那個項鏈時對朋友說的話麼,他說︰「如果沒有這條項鏈的話,我想到的人會是她,但當這條項鏈在我手里的時候,我卻想到了某人。」

朋友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兩個人,但是這樣的章凡,會讓朋友覺得花心。其實是那個朋友理解錯了,大家都認為章凡這個人總是喜歡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其實章凡比誰都現實。

那條項鏈就好比是物質,在他沒有物質基礎的時候,他想到的她其實就是夏琪,他知道夏琪是一個肯和他同甘共苦好女孩兒,但是他不能讓對他好的人受苦。而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兒,因為他覺得那時的他一無所有,他覺得配不上她,所以他一直努力,努力可以有配得上她的一天。這才是真實的章凡,一個現實的章凡,一直以來我們都被他的幼稚蒙蔽,可是這一切都晚了,他喜歡的女孩走了,去尋找屬于她的愛情。她的離開,也帶走了章凡所有關于愛情的東西。

很長一段時間章凡都沉迷在那個虛幻的世界里,那個世界里有著對章凡來說,有著很多不現實的現實,他愛傻笑,他愛自言自語,別人以為他是瘋了,其實,他只是沒醒過來。

既然愛情已淪為一場繁華的葬禮,又何苦奢求未來。

章凡並不是那麼把凡事看得很開的人,他不願意沒有選擇她們,因為他不想她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而且他想讓他喜歡的女孩和喜歡他的女孩過得更幸福,但是那時得章凡沒有這個能力,于是選擇傷害了一個在他世界里陌生的女孩。

因為不愛,所以問心無愧。

那天,夏琪來找他的時候,他走在灰白的牆壁下,陽光照不出他的影子。或許是天空太高大,也或許是那天的太陽被烏雲遮住,原本就沒有陽光,最後天空零落了一地憂傷,雨落下來,章凡的棒棒糖丟了。

是夏琪將他拉出陰影,還一直陪在他身旁,任勞任怨。如果說那個他喜歡的那個女孩是他心里的紅玫瑰,而夏琪卻像一朵百合一樣綻放在他的世界里,給他溫暖,他覺得他不該辜負了夏琪。

那天章凡對夏琪說︰「我回來了。」因為他的夢醒了,他說他也該看看未來了。

那其實就是章凡給的夏琪的答案,只是她一直不明白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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