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接近過年,盛京城里愈發熱鬧,上至皇族勛貴,下至平民百姓,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彩,為過一個熱鬧的春節做準備。
只是比起尋常百姓家,勛貴世家,達官貴人府上有更多的事兒要忙碌。
文信侯府的五位夫人,這段日子就忙得腳不沾地。
過年節要準備的事兒多且雜,慕容氏初次主持,雖是卯足了勁兒,又有幾個妯娌相助,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忙得焦頭爛額,不過她倒是樂在其中,不管事大事小,都要親自過問,更是督促著其他幾位夫人細心注意。
對此,二夫人三夫人倒是沒有怨言,同樣的干勁十足,只苦了孟氏與四夫人,兩人熬了幾天,就吃不消了。
四夫人主要是身子差,經不起熬,孟氏則是鮮少接觸這些,心里頭撐不住。
這日,又是一番忙碌,回到馨月苑後,孟氏終是忍耐不住,向著李嬤嬤哭訴起來。
「以往過年過節,都是姑母一手主持打點的,根本不用我們插手,如今大嫂當家,我們卻被指使地陀螺一樣轉兒,在孟國府時,母親哪里舍得使喚我一分一毫?」
孟氏邊哭邊抹淚,十足的委屈。
李嬤嬤本身對孟氏有機會操持打理侯府庶務的事兒是很高興的,畢竟在後院里,這代表的就是話語權。
李嬤嬤一直都希望孟氏能插手管理後院的事,只可惜先前老夫人不放權。什麼都把得牢牢的,眼下卻是被她等來了機會。
李嬤嬤還暗暗夸獎過慕容氏,覺得慕容氏這事兒做的大度。當然也少不了嘲笑慕容氏愚蠢,可眼下听孟氏這麼一說,她心里味兒就變了,特別是瞧見孟氏比以往憔悴了幾分的面容後。
「世子夫人也是,沒那本事卻偏要攬這麼大的活計,如今把府上的夫人們都連累得夠嗆。」李嬤嬤不滿地皺起眉,附和著孟氏。
要說李嬤嬤對慕容氏的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鮮少能抓住把柄說道。
孟氏抽泣兩聲,拿帕子按著眼角,道︰「也不能全怪大嫂。她也就是心急了些,想在姑母面前證明自己,到底心是不壞的。」
聞言,李嬤嬤一邊暗暗贊嘆自家夫人心善。一邊嘟囔︰「確實是心不壞。把旁人累的夠嗆,最後名聲都是她一人的。」
這話她沒敢大聲說,只問道︰「那夫人打算如何是好?這般勞累,奴婢擔心你的身子撐不住。」
「我也不知,我實在是不願理會這些俗事。」孟氏顰眉,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看書寫字兒,與五爺彈彈琴作作畫,被這些俗事纏身不是她想要的。
李嬤嬤也知道孟氏的心性。雖覺得她這不爭名利,只求安穩的性子很讓人無奈。但李嬤嬤卻更樂意寵著她,讓她不被世俗喧囂所染。
最重要的一點是,李嬤嬤舍不得孟氏吃苦。
沉思過後,李嬤嬤道︰「夫人,若是您實在不願理會,那不如就……」她湊到孟氏耳邊,咕咕噥噥了一陣,隨後道︰「如此一來,世子夫人總不至于還讓您忙前忙後,而且,五爺也會多陪陪您。」
孟氏听得雙眼發亮,連連點頭,道︰「這個主意好。」
如此這般,孟氏有了應對之計。
于是第二日妯娌幾個聚在一起商量事宜時,孟氏缺席了,慕容氏派人到馨月苑一問,下人都道五夫人病了。
「喲呵,這病得倒是時候,五嬸可真是愈發身子弱了,連四嬸都不必過。」三夫人忍不住嗤笑。上次的事她還記著呢,總不忘尋機會冷嘲熱諷幾句。
四夫人性子軟,身子也弱,這兩日她雖然也累的慌,但今日還是過來了,倒是給了三夫人一個嘲諷孟氏的機會。
「行了,病了就病了吧,左右也沒多少事兒了。」慕容氏眼皮都沒抬,神色更是沒變,只是她心里如何想的,旁人就不知道了。
其實妯娌五個里,孟氏打理的是最簡單的事兒,就是置辦府上下人們的新衣,這事兒也不用她親力親為,只要挑選好了布匹樣式,督促著點繡坊辦事,然後交代管事的分發給下人就是。比起大夫人整日核對賬本,二夫人費心采買年貨,三夫人親自督促下人打掃布置府院,四夫人打點府上用具,她這工作是最輕松的,而且是最能得人心的。
可偏偏孟氏被寵慣了,不管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後的這十多年,別說是整個府上的大事了,就是五房內部的事兒,也都是李嬤嬤在幫著她打點,是以即便是簡單不過的事兒,到她手里也變了難事,這不,她一覺得難,心里就生了怨懟,又听了李嬤嬤的教唆,便連裝病的招數都用上了。
對于孟氏裝病躲懶的事兒,幾位夫人雖是嘴上不說,心里卻都有了不滿。
只是四夫人性子軟,氣過之後,還擔心她真的病得厲害,打算辦完手里的事就去看看她。
到了傍晚,眾人把今日的事情都辦好,聚在一起商量明日的安排後,四夫人便提出了去看望孟氏的想法。
這一次,三夫人都是沒搶著開口,與二夫人一起都望向了慕容氏。
慕容氏沉思片刻,開口道︰「這幾日大家都累壞了,左右都打點地差不多了,後面的事就交給管事的他們去辦吧,就要過年了,咱們也清閑清閑,多陪母親說說話兒。」
此言一次,三位夫人都是喜笑顏開,連聲道好。
接著四人約好明日一同去看望孟氏,隨後便散了。
至于孟氏,她正在為自己一石二鳥的妙計高興,因為安世延听說她病了後,整整一日都守在她的身邊,安若瀾與安文彥,以及安若嫻也都過來侍疾。
孟氏享受著被丈夫子女圍著團團轉的感覺,孰不知等待她的是一場狂風暴雨。
第二日一早,慕容氏幾人去向老夫人請安,順帶稟報了這幾日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宜,老夫人听後很滿意,大大褒獎了四人一番。
放下一韶擔後,老夫人享受到了清閑的樂趣。平日里或是念念經,侍弄下花草;或是跟孫兒們一起笑鬧閑聊,指點丫頭們繡花剪紙;或是出個門听個曲兒看個戲,總之,她過得很是逍遙自在。原本還有些擔心慕容氏幾人操持不好府上庶務,如今她是連這點負擔都沒有了,可想日後會過得愈發輕松舒坦。
然而,老夫人如今雖是不管事了,但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比如昨日孟氏生病的事兒,她就一早听說了。
臉上似笑非笑,老夫人道︰「既然老五媳婦身子如此經不得操勞,那日後府上的事就不勞她打點了,她也就適合在房里讀讀書繡繡花兒。」
慕容氏幾人都听懂了老夫人話中的意思,知曉孟氏以後再想插手府上的事是不可能了。
老夫人又對宋嬤嬤點了點頭,宋嬤嬤便轉身去了老夫人的臥房,很快捧著一個雕花檀木的小匣子過來。
匣子不過手掌大小,除了雕花,沒有旁的起眼的地方,老夫人將匣子打開,眾人立即看到了里面躺在紅色雪絨布帛上的一串黃銅鑰匙,驀地,幾人心跳都加快了。
別看這串鑰匙不起眼,它代表的可是侯府的中饋大權!
慕容氏激動地渾身顫抖,連呼吸都放輕了。
老夫人似是沒有瞧見眾人激動的模樣,徑直又將匣子合攏了,道︰「老婆子老了,盡管還想管著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但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這幾日你們做得很好,往後府上的事就全看你們妯娌幾個操持了。」
老夫人說著話,宋嬤嬤將匣子送到了慕容氏眼前。
慕容氏手腳僵硬地接了過來。
「你是長嫂,是宗婦,也是表率,這鑰匙我先交給你,但我希望,日後你們妯娌幾個能有商有量的。」老夫人對慕容氏和藹笑道。
「是,母親,媳婦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慕容氏眼角微紅,真摯道。
二夫人,三夫人與四夫人也都是激動非常,因為從頭至尾,老夫人說的都是你們,這表示她們日後也是有管家的權利的!
至于老夫人將鑰匙交給慕容氏,她們沒有多余的想法,正如老夫人所說的,慕容氏是長嫂,是宗婦,鑰匙本就該歸她所管,就是慕容氏獨大,她們也是沒有話說的,更何況,如今她們還分得了幾分話語權,是以她們不僅沒有對老夫人的安排不滿,甚至充滿了感激。
懷揣著激動與興奮,慕容氏四人離開了頤榮苑。
很快,老夫人將庫房鑰匙交給世子夫人的事便傳開了,庫房鑰匙代表的是侯府後院的中饋,下人們都知道這是老夫人真正要放權了,雖說先前就有了些跡象,但這事兒真正發生的時候,下人還是有些驚訝的。
李嬤嬤得到消息時,心里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簡直就是牙癢癢心酸酸,不過她心里頭也透徹,憑著安世延庶子的身份,孟氏是沒有機會管家的。
但清楚是清楚,心里難免也要酸幾句的。李嬤嬤就想著,那是她家夫人超凡月兌俗,聖潔清高,不願被凡塵俗事所擾,不然也輪不到慕容氏跳騰。要知曉,她家夫人不管是出身,還是容貌才華,都勝慕容氏一頭。
李嬤嬤自個兒在心里冷嘲熱諷不多提。(未完待續……)
PS︰今天只能趕出一更來了,明天補上,親們見諒麼麼噠,有種又要通宵的錯覺,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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