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花團錦簇,奼紫嫣紅,隨處可見翻飛的彩蝶。
安若瀾帶著鐘四爺漫步在游廊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卻並不僵硬。
行到一處小庭院前,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庭院很是雅致,庭壁旁種著一棵紫藤,藤上掛滿串串飽滿的紫色花穗,下置少許看似雜亂的山石,石山不遠便是一張石桌,並四個圓形石墩,坐在桌旁,能透過牆上的漏窗隱約看到對面園中的山池風景,一邊石筍新竹掩映的蒼天古樹下,是一缸青蓮,蓮葉下紅白的錦鯉搖頭擺尾,怡然自得。
鐘四爺下了游廊,走到石桌旁坐下,撫了把額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笑道︰「這會日頭已經升高了,怪熱的,坐下歇歇吧。」
安若瀾頷首,就在游廊的欄桿上坐下,低頭擺弄腰間的絲絛。
「你方才生了那麼大的氣,她是怎麼惹到你了?」鐘四爺突然問道。
安若瀾頭也沒抬,道︰「她說我是煞星。」
明明是不帶絲毫情緒的回答,鐘四爺卻從中听出了委屈。
緊皺起眉頭,鐘四爺不贊同道︰「你不該這樣做——」
「我才不想听你說教。」不等他說完,安若瀾撇嘴打斷了他。
鐘四爺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接著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該只賞她兩巴掌。」
這話安若瀾愛听,她舒展開眉眼。唇角彎起,心底的陰霾都驅散不少。
鐘四爺見她終于露出笑臉,也跟著挑眉笑了。道︰「雖說吃虧是福,但作為我鐘四爺的義女,可不能隨便吃虧。」
瞧著他眉飛色舞的得意樣子,安若瀾忍不住笑嘻嘻地糗他︰「父親還沒答應讓我做你的義女呢!」
言下之意,你高興地太早啦!
鐘四爺並不介意她的調侃,胸有成竹道︰「放心,你父親會同意的。」
安若瀾哼哼兩聲。表示不想搭理他。
心情舒暢後,她才注意到鐘四爺的臉色有些蒼白,想著他身體一向不好。她故作不屑地哼道︰「你不是身體不好麼,怎麼還時常到處亂跑?」
知道她心口不一,別扭得很,鐘四爺搖頭無奈笑道︰「莫怪孟三總說你沒良心。我可算是體會到了。我大熱天的忙活來忙活去,還不是為了給你送東西麼?」
這話倒是不假,盛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為了討義女歡心,鐘四爺花了大把的心思。
說不感動是假的,安若瀾本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可話到了嘴邊,卻完全變了樣︰「我又沒有叫你送。先顧好自己再說吧。」
說完,自個漲紅了臉。又拉不下面子來轉圜。
鐘四爺呵呵低笑兩聲,戲謔地瞅著她微紅的臉頰,氣定神閑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義父我肯定還能護你幾十年。」
看出他並不見怪,安若瀾暗暗呼出口氣,繼續跟他抬杠︰「我知道,禍害遺千年嘛。」
都懶得糾正他自作主張的自稱了。
鐘四爺不痛不癢地聳聳肩,繼而卻是話鋒一轉,道︰「我要離開盛京一段時間,你若是有要事,可以到千尋居去。」
對他的突然轉變有些不適應,安若瀾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你是要出海麼?」
她並不清楚鐘四爺是何時出海探路的,眼下不過是隨口一問。
只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下意識地抿緊了雙唇。
鐘四爺挑了挑眉,並不過問太多,只道︰「眼下還不到出海的時候,我只是先去臨海的城鎮看看情況。」
「哦。」安若瀾訥訥應了一聲,不敢再多嘴。
兩人又閑談幾句,隨著日頭愈來愈高,室外的溫度也愈來愈高,鐘四爺受不住熱,便起身打算離開。
他也不讓通知老侯爺,就叫安若瀾送他出府。
臨別前,安若瀾有幾分不舍,這段日子她已經習慣跟鐘四爺拌嘴了,往後一段時間見不到他,想想還挺不習慣的。
扭捏半晌,她終是支支吾吾叮囑道︰「你、你身體不好,出門在外要當心,多帶兩個可心的人伺候,趕路也別急……」
鐘四爺耐心听她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等她說完了,笑著揉揉她的腦袋,道︰「你可有什麼喜歡的,我給你捎回來?」
安若瀾臉上發燙,好一會才擠出一句話︰「我想要貝殼。」
頓了頓,又磕磕絆絆擠出一句︰「其他的不要了,你早些回來。」
「好。」鐘四爺輕聲應了,眼底溫情蔓延。
鐘四爺上了馬車,安若瀾等到馬車走遠,才轉身慢悠悠踱進大門。
或許是因為要離開盛京一段時間,這次鐘四爺送來的東西比以往都要多,安若瀾挑了幾樣上心的出來把玩,其余的就讓劉氏清點整理好,打算送去讓嗣母收著。
自過繼到大房以後,安若瀾的私房就交給了慕容氏管理,如今她但凡得了什麼,只要稍微貴重些的,也都會交由慕容氏收著,就連之前孟老夫人送的,寄放在老夫人那里的物件,也都交給了慕容氏代為保管。
一開始,慕容氏是不答應替她保管的。
雖說慕容氏是安若瀾的嗣母,但跟親生母親終究是不一樣的,安若瀾願意把私房交由她保管,代表安若瀾信任她,敬重她,安若瀾若是不讓她保管,外人也挑不出來理來,畢竟兩人還隔著一層血緣,感情上總差著那麼些味道,慕容氏深知這一點,是以她並不願意攬這活計,這差事若是做好了,那是應該的,若是做不好。卻是要受人戳脊梁骨的,就是做得不好不壞,也避免不了旁人說三道四。
慕容氏不想惹閑話。她知道安若瀾的心意就夠了,是以安若瀾剛提這事兒的時候,她婉拒了,並讓安若瀾去請老夫人代為保管,後來還是老夫人下了令,她才答應下來。
言歸正傳。
一應物品清點整理好,安若瀾親自帶著兩大箱子珍奇異玩去鎖桐苑。
安若瑾在隔壁房里做繡活。听到動靜,她出來探看,得知安若瀾要去慕容氏那里。她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說要跟著一起,安若瀾便等她拿了團扇跟手帕,兩姐妹結伴而行。
路上。兩姐妹閑談。安若瀾想起鐘四爺送來的一大盒子東珠跟珊瑚珠子,便道︰「瑾姐姐,鐘四叔叔送了好些東珠跟珊瑚珠子過來,是鑽了孔子的,一會你上我房里拿一些,好耍著玩兒。」
知道她手中把玩的物件多,安若瑾便不跟她客氣,就搖著團扇笑道︰「那敢情好。是大的還是小的?若是小的,我想攢些珠花。也能配在荷包上。」
「大小都有的。」安若瀾道︰「得空見著珂姐姐,妍姐姐,也讓她們拿一些,對了,還有芸妹妹。」
「你做主就好。」安若瑾笑了笑,「不過珂妹妹手巧,倒是可以請她做些小玩樣兒。」
「我也是這樣想的。」安若瑾笑嘻嘻,兩姐妹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說說笑笑,兩人很快便到了鎖桐苑門前,看門的丫鬟見兩姐妹過來,忙向里通報,又低聲道︰「二小姐,六小姐,方才五夫人帶著十小姐來了,這會還在屋里坐著呢。」
這是在跟她們提醒兒了,讓她們有個準備。
「五嬸來作何?還帶著安若嫻。」安若瑾不解地皺起眉,直覺沒有好事。
安若瀾心下了然,想來安若嫻是尋了靠山來告狀的。
只可惜,她一點都不怕。
心念微轉,她對安若瑾道︰「安若嫻肯定是來告狀的,早上那會她在二門攔我,被我給打了一頓。」
雖說她一點不擔心,但先通個氣總是好的。
「她又自個送上門討打?」安若瑾的第一反應是驚呼。
聞言,安若瀾忍不住噴笑出聲,討打這個詞兒實在是用的妙,安若嫻可不就是討打麼?
湊到安若瑾耳邊,細細將早上發生的事兒告訴了她,安若瀾挑眉笑道︰「既然她這麼不記打,我就讓她多吃點苦頭,看她日後還老實不老實!」
安若瑾笑嗔她一眼,調侃道︰「瞧你這得意勁兒,若不是鐘四爺逗你,想你現在還悶悶不樂呢,要我說,你就趕緊的叫一聲義父吧!」
安若瀾不覺一陣赧然,擺手道︰「去去去,說正經事呢,別插科打諢的轉移話題!」
嘴上逞強,心底卻抑制不住地失落,忍了忍,終是按捺不住低落道︰「鐘四叔叔到臨海的城鎮去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京。」
安若瑾也不好笑話她了,撢撢她的肩頭安慰道︰「想那麼多做何用,你吃好玩好,過一段時間,該回來的人自然就都回來了。」
這該回來的人並不單指鐘四爺,還有遠在西北的衛刑,趙宜等人。
「姐姐說的對。」安若瀾低低應了一聲,目光望向西北方向。
「好了,該進去了,讓某些人以為我們躲著不敢進去就不好了。」安若瑾含笑挽著她的手,拉著她一起進了院門。
安若瀾笑笑,收回飄遠的思緒。
進得院門,穿過抄手游廊,遠遠的,就看到了坐在紫藤架下的慕容氏與孟氏,以及安若嫻,兩姐妹交換一個眼神,牽著手過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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