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無法向恭王交代,也為了立功,李護軍讓人找了兩個分別跟衛國公衛刑身形相似的西北百姓,殺死後偽裝成淹死的樣子,派人送往盛京。
尸體還在路上,衛國公與衛刑半路遇刺墜崖的消息卻很快傳到了盛京。
對此,萬化帝只漫不經心地說了幾句擔憂的話,就匆匆宣布下朝,往後宮趕。
此舉寒了不少臣子的心,一些本來保持中立的官員,也紛紛傾向了恭王。
恭王謹慎多疑,直到尸體運到盛京,他讓人仔細檢查核對過,確認尸體就是「衛家父子」之後,才將衛家父子身亡的消息散播出去。
而後他親自將尸體送到衛國府門前。
自從衛國公跟衛刑墜崖的消息傳回盛京,衛國公就下令關閉了府門,不迎接任何客人,恭王帶著尸體上門,同樣吃了閉門羹,即便他說明來意,衛.+du.國公依舊不願意將大門打開。
「我的丈夫沒有死,我的兒子也一定活得好好的,我不承認那兩具尸體是我的丈夫跟兒子,王爺請帶著他們離開吧。」衛國公的態度異常堅決。
有一瞬間,恭王也起了疑心,難道這兩具尸體真的不是衛國公跟衛刑?
可國公府看門的下人卻面色哀戚悲痛,又像是認定主子已經死了。
一時間,恭王也琢磨不透了,只得滿懷惋惜道︰「衛,本王知道你難以接受事實。但還請你將門打開,迎接你的丈夫跟兒子,為他們布置靈堂舉行葬禮。」
話音剛落。衛國公嘶聲大叫︰「什麼葬禮,什麼靈堂?我的丈夫沒有死!我的兒子也活得好好的!他們都好好的,他們還在西北打戰,很快就要回來了,我為什麼要布置靈堂?!你不要在這里妖言惑眾,滾,給我滾!」
隔著細細的門縫。恭王看不清站在里面的衛國公的表情,但從那歇斯底里的話語來看,這個女人仿似已經瘋了。
這時。門內傳出一句︰「少過來了。」
緊接著,紅旗大門被從里面打開,安若瀾面容憔悴,臉色蒼白的被丫鬟攙著走了出來。走得近了。恭王發現她雙眼通紅。兩眼無神,已沒了半點以往的靈動聰慧。
她先向恭王行了一禮,而後望向恭王身後的兩口棺木,本就布滿血絲的眼楮霎時變得更紅了。
恭王不露神色,安慰道︰「節哀順變。」
安若瀾卻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說︰「我跟母親一樣,也不父親跟衛刑已經死了,王爺。我能不能看看他們的樣子?」
「當然可以。」恭王點頭。
安若瀾立即快走兩步到了棺木前,也不讓人幫忙。自己想要把棺蓋推開。
恭王看到她雙手顫抖,半天也沒有將棺蓋挪動分毫,便對抬棺的幾個侍衛抬了抬下巴,侍衛上前幫著把棺蓋推開。
安若瀾顧不得道謝,趴在棺木邊探看。
在恭王的印象里,安若瀾一直是個穩重守禮的姑娘,現在她卻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記了,可見是急到了極點。
看清棺木里的景象,安若瀾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不敢置信地搖頭,聲音都開始發抖︰「怎麼會這樣……」
恭王知道是尸體的模樣嚇到了她。不說她一個弱質女流,就是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兩具尸體的死狀實在太淒慘了。
尸體渾身布滿刀傷,四肢因墜崖而呈現詭異扭曲的姿勢,又因為在水中浸泡了太長時間,尸身浮腫,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貌,若不是體型特征以及衣飾都對得上,估計沒有人會這是衛家父子。
恭王看到,安若瀾顫抖著伸出雙手,似乎是想要觸踫棺木里的尸體,卻又害怕地縮了回來,她無聲地流淚,不停搖頭,口里低喃︰「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變成這樣的,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最後卻是泣不成聲了。
她猛地站直身體,表情一下變得鎮定冰冷,道︰「這不是衛刑,不是他。」
恭王心中一跳,以為她是辨出了棺木中尸體的真假,正待發問,她旁邊的丫鬟卻痛哭失聲道︰「少,您醒醒吧,這是少爺,他還帶著您給他做的香囊,少爺一向最寶貝了,不可能會離身的!已經瘋了,您不要也變成那樣!」
「不是,他不是衛刑,不是!」安若瀾急退兩步,抱著頭聲嘶力竭地大喊︰「他說過他會回來的,他不會騙我!不是他,不是他!啊——!!!」
大叫之後,她似是用盡所有氣力,月兌力地往後倒去。
「少!」丫鬟大叫著上前扶住她,已是淚流滿面。
恭王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底暗暗嘲笑自己的多疑,那樣的險境,衛國公跟衛刑又怎麼可能逃生,而且李護軍是他忠心得力的手下,更加不可能會欺騙蒙混他。
想來這安若瀾只是無法面對現實,才會如此。
松了口氣,恭王又言辭懇切地安慰了一番衛國公,而後便離開了。
衛家父子身亡的事已經傳遍了盛京,有惋惜衛刑英才早逝,安若瀾年紀輕輕就守寡的,也有感嘆衛國公戎馬一生卻死得淒慘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衛家人,以及對功臣的死不聞不問的萬化帝。
衛國公始終不承認尸體是衛國公跟衛刑的,她不布置靈堂,也不為丈夫兒子準備棺槨,只日日所在房里,不吃不喝。
安若瀾則是病倒了,整日整日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當家的都倒下了,府中的庶務。家族的生意,都落到了衛韶一人身上,她咬牙挑起了這個擔子。盡管許多事處理的不算好,起碼把國公府上下穩住了。
衛韶同樣不願承認父親兄長已經離世,但尸體擺在面前,卻由不得她不信。衛國公不允許辦喪事,她便只好訂了兩副上好的楠木棺材,讓人把尸體抬到後院無人居住的偏院放著,吩咐下人擺了供品。日日燒紙焚香。好在如今是深冬,天氣酷寒冰天雪地,尸體這樣放著也不會腐化。
盡管衛國府沒有舉辦葬禮。不少人還是前來慰問吊唁,衛國公一律不見,衛韶又不敢驚動安若瀾,只能每每自己出面招待客人。
衛韶到底只是個姑娘家。以往又玩鬧慣了。雖然這段時間跟著學了不少,現在要她一人挑起一個國公府也是不易,不過幾日,她就瘦了一大圈。傷心難過,加上府上事多繁忙,她想好好吃口飯都做不到,自然就瘦得厲害。
二皇子來探望時,看到衛韶消瘦的雙頰。心疼自是不必說。
自恭王把持朝堂之後,到了年歲入朝歷練的幾位皇子就徹底成了擺設。不僅沒有話語權,行動還被限制監視,還不得不時刻提心吊膽地活著,就怕恭王何時找個借口把他們也除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些見大勢無可挽回的皇子便暗暗向恭王示好,希望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有蠢蠢欲動,欲與恭王爭鋒的。
趙琰不屬于這兩者中的的任何一種。
他跟以往並沒有太大區別,仍舊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在此之前,趙琰的表現在一眾皇子中並不突出,是以恭王對他並未過多關注,只因他在皇後膝下養大,才派人監視了他一段時間,後來見他並未有所動作,就對他放松了警惕,這倒是讓他的行動自由很多。
趙琰與衛刑關系甚篤,這件事雖然多數人並不知曉,但這其中並不包括恭王,眼下衛家出了這等大事,于情于理,趙琰都不可能假裝不知道,若是他避著,反而惹人注目,是以他大搖大擺到衛國府探望衛國公。
衛國公同樣沒有見趙琰,這才有了衛韶招呼趙琰的一幕。
望著衛韶消瘦了許多的疲憊臉龐,趙琰很是心疼,撫了撫她耳邊散落的發絲柔聲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事已至此,好好為以後打算才是正經,不要想太多。」
兩人雖說算是私定終身,到底關系還沒有公諸于世,並不好太過親近,好在兩人相識已久,言行舉止向來隨意自然,是以即便動作親昵一些,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聞言,衛韶露出一個苦笑,搖頭道︰「我還能想什麼?現在只要娘跟若瀾能振作起來,我就別無所求了。」
對她而言,父親跟兄長離世的事固然讓她痛苦,但更煎熬的是看著娘親跟好友消沉枯萎。
趙琰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轉而道︰「衛姨跟若瀾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的,她們並不是一般的女子。」
衛韶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以她對他的了解,她心中頓時有了一個猜測,下意識攥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詢問。
趙琰不敢聲張,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衛韶當即眼中一亮,很快又恢復波瀾不驚。
趙琰若無其事道︰「若是方便,我還是去看望一下衛姨跟若瀾吧,有個人陪著說,她們或許會好得快些。」
衛韶點頭,吩咐下人去後院通稟。
傳話的人很快回來,道︰「,說了,她多謝二皇子的好意,只是她實在不願意見客,讓奴婢代為向二皇子殿下致歉。」說著福了福身。
「那嫂嫂呢?」衛韶問。
丫鬟回道︰「少身子更不好了,劉媽媽擔心出門再加重病情,攔著不讓少過來。」
衛韶心中一沉,面上露出幾分擔憂悲愴之色,自責道︰「是我沒有照顧好娘親跟若瀾,我對不起爹跟大哥。」
趙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道︰「怎麼能怪你?你不要自責,現在整個衛國府都靠你撐著,若是連你都被打倒了,衛姨跟若瀾還能依靠誰?」
衛韶抹了把眼角,點頭。
趙琰又道︰「既如此,就讓若瀾好好養病吧,我改日再來探望也是一樣。你也要好好保重,有什麼困難不要強撐,不然你的父親哥哥也不會安心的。」
衛韶連連點頭,「琰二哥放心吧,我已經寫了信去東北,叔伯們很快就會趕過來幫忙,到時候我得了空,就能好好陪著娘親跟若瀾了。」
「那就好。」趙琰拍拍她的腦袋,又叮囑兩句,便帶著滿臉惆悵離開。
除了奏報衛國公殞身那一日,後面萬化帝就再也沒有提起過衛國府,就好似死的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不值得他多提一句。他在朝堂上說的最多的話,便是催促百官趕快奏報折子,他好早點回後宮。
萬化帝的作為,無疑引起了許多官員的不滿。
與此同時,恭王開始頻繁出入中立派官員的府邸,特別是周府,以及孟國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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