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蘇頗有些郁悶的點點頭,周掌櫃剛剛差人來稟告說鋪子已經合到一塊,新掛了品芳齋的牌子重新開了張,正想請她去瞧一瞧,圖個喜氣。
佟掌櫃也來人稟報說已經跟範二商量妥當,只等三小姐做下一步部署。可是眼下安氏卻叫他姐弟不要隨意走動。好多事情豈不都得耽誤了?
「這天機是皇室秘聞,民間百姓尚不得知,你們要嚴守于心,若真如天機所言,娘會勸你們爹爹,到時候離開燕北,去個安生處的。」末了,安氏又多說了幾句,警醒一雙兒女。
白流蘇眼楮瞪得老大,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皇室秘聞,說到皇室秘聞那可不得了,因為知道的可都不是普通人「母親,你如何知曉此事?」
安氏神色一斂︰「別忘了,安氏一族富可敵國,與天子之家關系之深,是外人不可知的。」想了想安氏又道︰「澤言在家中讀書,我會照管,倒是流蘇你,要牢記娘的囑咐。」
白流蘇還在消化母親那句‘與天子之家關系之深’的話,突然被母親點名,只得忙不迭應聲答應了。也罷既然不能親自外出,便叫女乃娘往來傳遞消息吧。
白澤言年紀雖小,但是早慧,跟著慎重的點了點頭,便被安氏打發去耳房讀書。
安氏不再多說,召了幾個管事嬤嬤進來,開始擬寫白老太太壽辰所需物品以及各式拜帖。原本安氏接下小廚房,負責白老太太壽宴上的吃食,如今掌了家,這要準備的東西越發多,她人也越發忙起來。
白流蘇不好再打攪,長歡被差去請三房的三太太來商議老太太過壽的事情,白流蘇便自己離開了正房,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隨手翻開鬼谷子的論著《卜冊》,只見那第一行分明寫著︰「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白流蘇胡覺得氣悶不已,忙推開了雕花窗格,屋外百花開得嬌艷,風送香來,繁華得叫人離不開視線。好一個大盛的末春。
第二日,學士府派人送來了帖子,三日後,便是佘老太君的壽宴,徐夫人請了白三小姐以神針娘子關門弟子的身份赴宴。
果然是臨到席開,才告知白流蘇這件事情。收到喜帖的白流蘇不由得暗暗慶幸,辛虧她很早之前知道了消息。只是她不太明白,徐夫人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意在何為呢。
佘老太君壽誕當天,學士府門庭若市,宋老太爺桃李天下,學生們紛紛從各地趕來,為師母賀壽。而佘老太君的三個兒子也是學生廣布,收到帖子的,不論遠近,皆到場賀壽。
白流蘇方一下馬車,也略略被這場面驚到了,到底是帝師人家。那壽宴可比自家祖母高了太多的境界。
正舉步上前,忽然一個聲音絆住了白流蘇的腳步。「流蘇妹妹且等一等。」
白流蘇眉頭微皺,她未轉身,卻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無聲的嘆了口氣,回頭莞爾一笑︰「慕姐姐,咱們真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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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慕雪面上春風和煦,只是白流蘇已經看出了她的笑容溫柔,可是眼楮卻毫無溫度。略退後站了站,同她保持一個疏淡的距離。
陳慕雪只當沒有瞧見,上前挽著白流蘇的手,軟聲道︰「我同你一起進去。」白流蘇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同陳慕雪一道入席。
宋家極其重禮,宴堂設在了上下兩層的回風樓,女眷一律帶著面紗上了二樓,待女眷都安頓好之後,宋三爺才將前廳用茶的男賓們引來一層就座。
回風樓一派喜氣洋洋,全新的梨花木桌椅,美酒佳肴香氣四溢。佘老太君在徐夫人的攙扶下入了主座,今日她著了一身正紅的誥命官服,頭戴三鳳朝陽金步搖,慈眉善目盡顯貴氣與祥和。
席下人紛紛站起來向老太君賀壽。佘老太君心情大好,擺擺手也說了好些話,無外是感念皇恩,感嘆一生,之後便感嘆宋太傅有學生如此,實乃幸事。
之後宋三爺和徐夫人夫妻倆便招待眾人入席了。只是席間,各府人紛紛按照請帖的次序給老太太獻上壽禮博老太太一笑。
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輪的上在老太君跟前獻上壽禮。只有燕北極有地位的還有宋家重視的人才有資格。
排在第一個的是刺史府,說起來宋家大老爺于陳大人亦有知遇之恩,因此陳大人對宋清宵格外的看重。
今日他親自呈上的禮物,是一副宋太傅當年送與好友的字,只是這好友早逝,這幅字就流落了。陳大人解釋道︰「這幅字是小女慕雪費盡辛苦才得以求來,如今物歸原主,也算圓滿了。」
佘老太君接過踞展開一看,當真是宋太傅的字跡,忍不住嚴寒淚光,她含笑著望向陳大人︰「令媛真是有心了。」
白流蘇在樓上,就坐在陳慕雪身邊,不得不感嘆陳慕雪如今養氣功夫之深。佘老太君此言一出,多少女眷向她頭來意味復雜的目光,而她表情不變,不喜不亢。
只是那藏在帕子底下緊握的拳頭還是露了端倪。白流蘇在心底嘆了口氣,為了宋清宵,她當真是下死了功夫。
既然從徐夫人這里討不得縫隙,便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君的身上。
佘老太君說完,陳大人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凡事點到為止,過猶不及。微微躬身行了禮便退下了。
接著宋家的四大門生們,紛紛獻上了壽禮,諸如文房四寶,古玩字畫之類。宴席吃到一半,佘老太君的壽禮都快堆成山了。
佘老太君有些乏了,便命宋三爺繼續招呼來賓,自己則在徐夫人的攙扶下去後院听雨堂小憩。陳慕雪安然的同白流蘇吃茶,間歇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以看出陳慕雪的心情很好,不光是她得到了佘老太君的稱贊,而且,作為神針娘子關門弟子的白流蘇,並沒有資格當堂給佘老太君獻禮。
商女出身擺在那,她同自己,終究是雲泥之別。想到這里,陳慕雪愈發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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