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少年拎著個酒壺,大刺刺的站在黑衣人的實體旁,一時之間酒氣和濃郁的血腥之氣混在一起,勾兌成一股詭異的味道。白流蘇強忍著不適從龍千璽背後探出頭來。
眼前的場景讓她再也忍不住的干嘔起來。龍千璽鼻子一哼,卻還是將一塊錦帕遞給白流蘇,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白流蘇接過錦帕捂住口鼻,一股淡淡的竹香四溢,讓她胸口舒服了不少。
龍千璽卻不敢有半分懈怠,對方可是唐門之中用毒數一數二的高手。方才他擊殺黑衣人的方法,若不是龍千璽眼快,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用了怎樣的辦法。洞穿黑衣人的喉嚨,唐程從頭到尾,只用了一滴酒。
這份功力便是同龍千璽一戰也可過上百招了,再加上唐程的酒可不一般,乍一聞好似女兒紅,實則乃是用了千年雪蟾的毒液釀造而成,普通人是沾都沾不得,所以那黑衣人才會鮮血四溢,直至血干成皮。
唐程為何這般毒?因為他自己就是個毒人啊。
見龍千璽一副防備的樣子,唐程好笑的呵呵兩聲,就這旁邊一個矮墳頭就坐了上去,聲音清脆可是沒有溫度︰「堂堂神王殿下也有緊張的時候啊?不過你放心,還沒有人跟我買你的命。」言下之意,他不會再動手殺人。
唐門的人出手下毒有一個規矩,有錢好辦事。上至掌門下至剛入門的弟子,個個如此。白流蘇听了唐程的話,舒了口氣。大膽的從龍千璽身後走出來︰「我花錢買我弟弟的命。你開個價。」
唐程一仰頭。將那一壇子毒酒咕嚕咕嚕往嘴里倒,好像對白流蘇的話聞所未聞。但是白流蘇又豈是那麼輕易肯放棄的人︰「澤言才五歲,你與他同住數十日,難道就沒有一點同窗之情,我花錢賣命,不違背你唐門的規矩吧?」
唐程放下酒壇子,身上已經濕了大半,夜色下他的桃花眼顯得有些勾魂。沖著白流蘇一笑,魅惑。可是說出來的話冰冷︰「你的口才不錯,可是關我什麼事?」
盛世唐門,這個江湖中亦正亦邪的門派,從來沒有人敢惹,這個門派的人,都是怪脾氣,稍有不慎,就只有一命歸西。這個女女圭女圭真是不自量力,竟然來求他救人。她以為唐門的人都是活菩薩不成?唐程越想越發覺得好笑。
「你!」白流蘇只覺得胸口翻涌,一口血就要吐出來了。可是她不能動怒。現在澤言的性命最為重要,她要冷靜。「要怎麼做,你才能答應救澤言的命?」
「不管你做什麼,我就是不想救,我就是想讓你弟弟死。」唐程用平淡的口氣說著,就好像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一樣。雖然黑衣人違背他的命令該死。但是毒死白澤言這件交易的確是他答應了鄭夫人的,唐門的人向來說到做到。
「好,那我跟你做一個交易,價錢任你開如何?」白流蘇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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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唐程可以跟別人做交易,那麼也可以跟自己做交易不是麼?白流蘇這樣想著,又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唐程果然來了些興致,示意白流蘇繼續說下去。可是龍千璽站在一旁,無聲的搖了搖頭,只因他已經猜到了白流蘇想的是什麼,也預見到了接下來白流蘇會更加失望和傷心。
「我要你用同樣的辦法給那個雇你害我弟弟的人下毒並且把解藥給我,價錢任你開。」白流蘇平靜的說出事實。看似有些破天荒,可是整個交易內容又完全符合唐門的交易規則。只要唐程肯答應。因為唐門只認交易,不認人情。這也是唐門能夠長久存在于江湖的原因。
唐程仰天大笑,對著白流蘇豎起了大拇指「白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急智,只不過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唐門的人的確只認交易,不認人情,可是我唐程還有一個規矩。」
「什麼規矩?」白流蘇心里一沉。只見唐程丟開酒壺,轉身不理會白流蘇一步步步入他來時的黑暗中。白流蘇想要追,卻被龍千璽攔住。「你放開我!我要救澤言!」
龍千璽無奈的瞪了白流蘇一眼「唐程有個規矩,他一年只做一次交易。明白了麼?」
一年只做一次交易,所以他剛才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耍自己不是麼?一時間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白流蘇終于崩潰,嗚咽著要哭起來。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女女圭女圭而已。哪怕是兩世為人,也還是個女女圭女圭。
面對這樣的白流蘇,龍千璽像冰塊一樣凍在當場,他從小最親密的兄弟也只有未央一個而已,其他人都是生人勿近,少有人能靠近他三步以內,所以現在,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最終還是笨拙的攬著白流蘇入懷,輕輕地一下一下拍著白流蘇的後背。
可是哪里知道,白流蘇哭的更加的洶涌澎湃起來,五里地都是她嚎啕大哭的聲音。她現在管不得什麼禮法,她只想好好宣泄她的委屈,為什麼她今生如此用力的活著,可還是要她接受生死離別的悲劇。
為什麼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活著,步步退讓還是有人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次次緊逼就是要讓她家破人亡?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上蒼要給她這麼多的罪受?龍千璽僵硬著身子,任由白流蘇梨花帶雨,哭的一塌糊涂。
直到白流蘇用盡了力氣,輕聲的在自己懷中哽咽。龍千璽才慢慢道︰「是人就會有他的弱點,唐程也有他的弱點。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也並不是全然沒有用處。」
白流蘇听了龍千璽這番話,立即滿含淚光疑惑的抬頭望向他「你這話什麼意思?」龍千璽不答,只是轉頭看向某處,目光落在唐程遺落的酒壇子上。白流蘇順著龍千璽的目光看向酒壇子,莫非他留下的這酒壇子有什麼線索?
「現在可以自己站好了嗎?」。龍千璽略帶些戲謔的看向白流蘇。白流蘇這才驚覺失態,忙退後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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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千璽沒有再看白流蘇的反應,而是十分謹慎的繞過黑衣人走向那個酒壇子,撕下一段錦袍一點點的將貼在酒壇子上得紅紙封慢慢撕下來。白流蘇也明白過來,趕緊湊到龍千璽身邊,果然那紅紙封的背面寫著一個方子。
「莫非這就是解藥?」白流蘇喜不自勝。可是龍千璽很快就戳破了白流蘇的心情。淡淡道︰「你以為唐門之人會隨隨便便就把解藥方子扔在荒郊野地送給你?那唐門早就滅絕了。」
白流蘇頓時卸了氣,龍千璽不忍白流蘇又要傷心難過,便解釋道︰「雖然這方子定然不是解藥,但是定是續命之藥。唐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每年交易得來的錢財都會系數贈與窮人,只不過礙于唐門的規矩還有他的秉性,他不能也不會救你弟弟。」
「你怎麼知道唐程是怎樣的人?」白流蘇微訝的望著龍千璽。
「我就是知道。」龍千璽不再繼續這個話頭,轉而讓白流蘇記下這個方子,果不出他所料,這紅紙封的背面一沾了空便很快起火化了。若非白流蘇記憶迅速,恐怕連著續命方子都要毀了。
不遠處的一個老樹上,唐程斜躺在枝椏當中,閉著眼楮,嘴角微微揚起。戰神龍千璽,果然名不虛傳。也不枉他剛才當著他面喝下那麼多雪蟾酒。這千年雪蟾的功力的確可怕,就算是他這個毒人,也得耗上一陣子化毒了。
紅紙封剛剛燒完,白流蘇便听見有人大聲喚她的名字,回頭望去,果見一隊火把組成的長龍浩浩蕩蕩朝著這邊趕來。「定是我舅舅來了!」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如風如雪兩人急的滿頭大汗,四處奔走呼喊,安鴻宇攥緊了韁繩命令道︰「給我找,今晚要是找不到小姐,你們都不用回城了!」
他心中亦是擔心不已,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這麼一會兒事情就發生了。若不是流蘇那丫頭還算有點腦子,如風如雪很快就醒了過來,他恐怕就一直被瞞在鼓里,雖然他得知消息後就立刻帶著人往城外趕,可是這半個時辰里,會發生多少事?
丫頭,你一定要平安!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白流蘇揚手對那片燈火呼喊道,大家都是練武之人,立刻便听見了白流蘇的聲音。安鴻宇尋著聲音望去,果見流蘇站在亂葬崗中,衣衫完好,她身旁似乎還站著,神王殿下?
龍千璽十分坦然的站在白流蘇的身後,等安鴻宇帶著人來到他面前見禮道︰「多謝神王殿下出手相救!」
安鴻宇一看地上的死人便明白了怎麼回事。謝過龍千璽之後,便一臉怒容的看著白流蘇︰「你眼里還有舅舅麼!」
人找到了,好好的。可是安鴻宇的怒氣也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白流蘇也知道這一次自己的確太莽撞了,但是這一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要救弟弟,于是忙道︰「流蘇知錯了,這次要多謝神王殿下,我雖然沒要到解藥,但是求到了續命的方子,我們趕緊回去給弟弟服下,此後我任由舅舅處罰!」
「你呀!唉!」安鴻宇不由得嘆息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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