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白流蘇只覺得頭痛欲裂。她能感覺到此刻自己正平躺著,但是她沒有急于睜開眼楮。在不確定自己是否身處險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暴露了自己。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白流蘇感應到周圍沒有人了。這才睜開了眼楮。
此刻白流蘇方覺得周圍寒涼無比。哪怕她身上穿著狐裘。不對!她的狐裘呢?白流蘇立時瞪大了眼楮打量著自己,已經不見了來時穿著的狐裘大衣,現在只剩內里一件比較單薄的襖裙。難怪她覺得很冷了。
但是到底是誰把她打暈,又拿走了她的狐裘?難道說她果然是遇上了打劫?白流蘇一遍努力回憶自己被打暈之前的畫面,一邊環顧打量周遭的環境。這是一個黑漆漆的山洞,不僅僅是陰冷而已,白流蘇還能听見水滴一滴滴墜落的聲音,潮濕不已。
正當她要坐起來尋找出路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白流蘇嚇得立刻又躺平在冰冷的石頭上。靜靜的听著外頭的動靜。
「我說你小子,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啊!」又是那尖銳的聲音,白流蘇听出來這人就是之前唐程要等的人。完了,都怪唐程,現在不僅連弟弟的解藥都沒有拿到,而且害怕自己莫名其妙的搭了進去,白流蘇是越想越懊惱。
隔著一道石壁,唐程被妙手空空五花大綁困在石柱上,一旁妙手空空則拿著一把銳利的匕首笑看唐程。只不過現在已經淪為階下囚的唐程,並沒有妙手空空想象的那般緊張。他嘴角一揚道︰「論計謀。你永遠都比不過我。我勸你快點百會穴。莫說我沒有提醒你。」
妙手空空听了。立刻臉色大變。緊張的罵道︰「你別耍什麼花樣,老子踫都沒有踫過你,你怎麼給老子下毒?」
唐程道︰「隔空下毒又有什麼難?只要我高興,這風能替我下毒,水也能替我下毒。你要是再不放我,毒入五髒,便是我都解不開了。」
白流蘇躺在石頭上,听明白了外頭兩人正是唐程還有那個奇怪的人。正心中暗笑。唐程若是隔空就能下毒,這世上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呢?這麼蠢的話,誰信誰就是傻子。但是妙手空空真的信了。因為他一按百會穴,果然不對勁。
「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妙手空空氣急敗壞,直接將匕首抵在唐程的脖子上,鋒利的匕首只要再往前一寸,唐程就一命嗚呼。
這時候唐程突然笑開了「現在!」
妙手空空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原來方才唐程根本就不會什麼隔空下毒,他只是為了激怒妙手空空,讓妙手空空靠近。只要一旦接觸上,那麼這個毒。妙手空空就必中無疑了。
至于為什麼妙手空空點了自己的百會穴會不對勁,那純屬從前下過得毒帶來的後事罷了。唐程用毒從來霸道,因為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所以妙手空空不得不照著唐程的話,為他松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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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輕功這輩子都及不上你,可是你永遠都贏不了我。妙手空空,還是乖乖的告訴我密道在哪把。」唐程一獲自由,立刻動動被禁錮已久的四肢,語氣頗有些洋洋得意。
妙手空空臉色立刻沉了︰「你說的話我听不懂,什麼密道,我只會偷東西。快把解藥給我!」說完,妙手空空立刻虎著一張臉看著唐程,希望這表情能給唐程帶來那麼一些威懾。
可是唐程嘴角閃過諷刺,靠近洞中的火把處坐下道︰「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不知道某些人的陳年舊事。二十年前的妙手空空可是江南世家之中才貌雙全的公子,可惜啊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還是個絕代佳人。」
白流蘇覺得自己在床上躺不住了,原來這個奇怪的人叫妙手空空,竟然還有這樣一番身世。又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才讓他從濁世佳公子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人呢?她不由得從石頭床上起來,悄悄靠近石壁,听了一耳朵。
只听見妙手空空嘆息一聲︰「沒想到唐門不僅是下毒高手,還是八卦中的高手。」唐程不理會妙手空空的諷刺,繼續說道︰「只是盡管這絕代佳人的家世顯赫,可偏偏你二人的世家就是有仇,所以棒打鴛鴦這種老掉牙的戲碼就上演了。只是這戲架不住某個人的痴情,所以你才花了十年的時間,挖了一條密道。」
妙手空空苦著臉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那條密道的由來,就應該知道那條密道沒什麼稀奇,也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何苦揪著不放?」
妙手空空私心想把密道作為一個秘密,永遠的埋藏在心底。因為那個曾經的心上人已經故去,而這個密道里保留了他們太多太多甜蜜的往事,他不想有第三個人再進入這個密道。但是唐程今天是非要進去不可了。
「你怎麼知道你的密道里就沒有我想要的東西?畢竟天下沒有第二條密道,可以直接從江南地界到達北部地界了吧?」唐程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而白流蘇一听,心中突然明白了。難怪唐程說要甩了龍千璽等人的追蹤,原來世上竟然有這樣一條密道的存在,但是外人不知道。所以他們就像是突然在江南蒸發。而別人萬萬想不到,他們已經到達了北部。
但是唐程是如何知道這條密道連接這江南和北部呢?一切要從八卦說起了,本來唐程也是無意中听他那個喜好八卦的爹爹說起,說神偷妙手空空有一手鑿壁絕活,鑿了一條穿越寶鏡湖的密道,直通北部地界。
唐程也是沒有想到,這條八卦,竟然有派上用處的一天。
妙手空空一愣,繼而轉身看向他道︰「你就只是為了直接從江南到北部,所以在我這兒等了七天?」
唐程點了點頭。
「你有病吧?從上京出來,這七天都夠你走到北邊了!」妙手空空氣的怒發沖冠了。因為唐程在龍千璽手里帶走白流蘇的事情,其實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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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蘇還要繼續听下去的時候,隔壁石室的燈火突然滅了,白流蘇眼前一片漆黑。然後再沒有了聲響。她推測這倆人大概是離開了石室。但是此時她並不敢離開石室,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她現在從石洞里逃出去,身無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的,讓她去哪里呢?沒過多久,石室的燈火又亮了起來,白流蘇正要探出去張望,只見唐程和一個老頭直接走了進來。這老頭精神矍鑠,眉目依舊留存著年輕時的俊朗。
白流蘇推測,此人大概就是妙手空空了。唐程看了白流蘇一眼,轉而對妙手空空道︰「你這順手牽羊的習性就不能收斂收斂?你想把我的朋友凍死不成?」
妙手空空本來平息的怒氣又騰地冒了上來︰「我是神偷我又不是大善人,穿得那麼好,就是用來讓人偷的!」
無奈礙于唐程的眼刀,妙手空空終于不情不願的把狐裘還給了白流蘇。唐程繼續道︰「趕緊穿上,我們馬上要下地道了。」
白流蘇抽空問了一句話︰「這里到底是哪里?」
妙手空空難得回答了白流蘇的問話︰「這里是寶鏡湖地,你的頭上就是寶鏡湖!」
難怪她剛才一直听到水滴的聲音,沒想到她人竟然就在湖底。簡直太奇妙了。想著這湖底稍微一個洞穿,就可能被活活淹死,白流蘇又不禁打了個寒戰。
兩人跟著妙手空空,沿著一條濕滑的路往前走去。四周太過于安靜和黑暗,讓白流蘇不得不緊緊跟著唐程,她突然抬頭看他,問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個問題︰「為什麼寶鏡鎮全鎮的人都可以吃的紅果子,我就不可以吃?」
「你吃就會死!」唐程難得好心的回答白流蘇的問題。
「為什麼我就一定會死啊?她們吃了都沒事,你別騙我了。」白流蘇不相信唐程的話,以為唐程又是在耍她。
唐程頭也沒回,說道︰「幾年前,我來寶鏡鎮尋一味藥,但那時候我不知道這藥的藥性如何,于是我便把與這藥對抗的毒下在了寶鏡鎮的井里。你大概不知道寶鏡鎮只有一個井。所以全鎮人都中了毒。」
唐程平靜的敘述著。卻讓白流蘇從頭涼到腳。這個人果然是個惡魔,為了試藥,就搭上全鎮人的性命。後來的事不用唐程說,白流蘇也能猜到了。他又給全鎮人試藥,全鎮人以為自己先前的中毒時一種瘟疫。後來吃藥好了,所以就是唐程救了他們。
可憐他們傻傻被蒙在鼓里,把下毒之人當做了救命恩人。自己現在卻跟著這樣可怕的人呆在一起,白流蘇突然想到,現在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那些雲里霧里的寶鏡鎮百姓呢。明明唐程下毒害的弟弟痛不欲生,現在她卻要步步緊跟唐程,去尋找解藥。
白流蘇半響不說話,唐程也不覺得奇怪。他就是要讓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一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誤以為所有人都善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