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大婚之後,上京似乎又進入了一派歡天喜地之中。宇文浩歌大婚之後,便跟著四皇子一起來宮中給皇上還有母妃德妃請安。畢竟是丞相之女,舉止談吐自有大家風範,不僅是德妃看著高興,就是慶帝看著也心里歡喜。
德妃心中暗道,這宇文浩歌實在是皇子妃的不二人選。之前四皇子有意鄭玉書,她就覺得有些不妥之處,畢竟那丫頭性子並不溫婉。宇文浩歌的文采和相貌雖然略微輸給鄭玉書,但是論起做人來,還是宇文浩歌更加懂事些。
這一天恰好大皇子也帶著皇子妃一起來宮中給良妃請安。良妃本來對大皇子十分溺愛。這也就造成了大皇子如今的沖動無腦的性子。不過四皇子大婚的事情給了大皇子不少的刺激。如今大皇子遣散了家中的姬妾,與皇子妃相敬如賓,良妃听說了,心中寬慰了許多。
二人行完禮之後,大皇子不由得問起來道︰「近來父皇待母妃可好?」良妃苦笑,一抹常年不曾消散的哀愁爬上眉梢。「你父皇待我一向如斯,這麼多年來,我也習慣了。」
良妃這麼說,乃是因為,她是皇上的發妻。從慶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她便是皇子妃。她為慶帝生下嫡長子,可是慶帝登基之後,從未提及過立後的事。如今她一個正妻竟然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個妾。縱然是良妃,說到底還是個妾。
這麼多年了,慶帝對待良妃總是平平淡淡的,就好像是最熟稔的陌生人一般。若不是大皇子的存在。慶帝恐怕已經忘記了深宮中。還有這麼一位結發妻子的存在。良妃永遠都不會明白。慶帝的心已經給了一個女人。只有那個女人才配做她的皇後。
這深宮中無數和良妃一樣的女人,以為得到了慶帝的寵愛,就是得到了慶帝的一點真心。實際上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這邊良妃和兒子兒媳有些冷清。那邊德妃和慶帝,帶著四皇子和皇子妃一起用飯,好一番父慈子孝的模樣。
慶帝的精神頭似乎沒有從前那麼好了,宇文浩歌十分來事的說些典故舊事逗得慶帝哈哈大笑,最後帶著滿滿的笑意離開了德妃的宮殿。四皇子跟宇文浩歌又陪著德妃說了好一會兒話。德妃又囑咐四皇子道︰「這一次,你父皇調你去禮部上任。你切不可自負自滿,像你大哥似得,平白浪費了機會。」
四皇子謹慎回答道︰「母親放心,兒臣豈會不知這一次的機會來之不易。」宇文浩歌不由得接了句話道︰「禮部的幾位大人都是兒臣父親的門生,母妃只管放心。」
宇文浩歌這麼一說,德妃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來。日頭高高升起的時候,兩人攜手出了德妃的宮殿。途經良妃的宮殿時,四皇子意味深長的投去了目光。宇文浩歌不明所以便問道︰「四皇子,你在看什麼?」
「看一片黃金葉子,啪的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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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浩歌初時還不明所以。直到三天後。京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宇文浩歌才明白了四皇子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天,慶帝震怒。一道聖旨直接將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下了大獄。良妃被打的措手不及。皇上嚴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大皇子,著大理寺卿和安平護國公聯合查辦此事。原來,年初的時候,江南水患,朝廷發下一大筆銀子修建堤壩治水。當時這件事交給了大皇子去辦。
但是前些日子有人告到上京衙門,說大皇子勾結工部尚書,偷工減料,黑下了修建堤壩的錢。這件事迅速傳到了慶帝的耳朵里。偏巧這個時候江南堤壩塌陷的消息傳到了京里,直接來了個印證,這叫慶帝如何不生氣。
但是事情果真如此湊巧嗎?宇文浩歌听說了此事,夜間問起了四皇子︰「此事難道真有那麼湊巧嗎?」。四皇子笑容未變,穩穩的在宇文浩歌的眉心點了一粒朱砂痣。只是左看右看都不是那麼回事。果然是比不上鄭玉書靈動啊。
四皇子心中一驚,自己怎麼還會想起鄭玉書?曾經他有幸見識過鄭玉書身著彩衣,一曲驚鴻舞,被她那日的扮相震動了。沒想到他居然受她影響如此之深,望著眼前的宇文浩歌,四皇子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這件事不勞你操心,你只要好好打理皇子府的事情,讓我沒有後顧之憂就好了。」言罷又用帕子輕柔的擦去了宇文浩歌眉心的朱砂痣。宇文浩歌害羞不已,軟軟糯糯的應諾。她越是這樣低眉順眼,四皇子越是覺得堵得慌。不知為何,今晚腦海里總是浮現鄭玉書的樣子來。
而鄭玉書這會兒可壓根沒有時間搭理四皇子。未央從宮外給她搜羅了一堆好玩的,還有各式各樣的話本,從前在王府,鄧氏是決計不會讓她看這些閑書的。現在到了天水宮,就像是月兌了韁繩的馬兒,撒著歡兒的跑著。
不過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做事不計後果的鄭玉書了,大皇子下獄的事情,她也有耳聞。其實早在大皇子下獄之前,星盤上已經有了異動。其實這一次大皇子的災禍乃是禍起蕭牆啊。
說起來大皇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告發他的人會是他曾經最寵愛的一個姬妾。四皇子大婚令大皇子覺醒,所以他命皇子妃遣散所有的姬妾。偏偏這個皇子妃心眼極小。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她如何能繞得了那些小妖精們。
尤其是平日里大皇子最寵愛的姬妾,她更加不能放過,這個姬妾死里逃生求到了四皇子處。因為她是大皇子最寵愛的姬妾,所以掌握了大皇子許多的秘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江南水壩一事。
鄭玉書依靠在星盤上,一支筆在白紙上滑來滑去,推測這次大皇子牢獄之災的幕後推手。就算大皇子禍起蕭牆,如果沒有人推波助瀾,這件事良妃輕易就可以壓下來。看來底下的皇子之中終于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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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書將幾個皇子一二三四羅列出來。直接一筆勾掉了一眾皇子,單獨將一個四皇子留了下來。他最有動機,也是目前有能力扳倒大皇子的人。從前的四皇子還很難說,但是如今他得到了宇文一族的助力,那就不同了。
上京衙門中的官員半數是宇文老丞相的門生。而這次負責查案的大理寺卿也正好是宇文丞相的得意門生。一切似乎朝著四皇子料想的方式去走。但是皇上會看不透個中真相嗎?鄭玉書咬起了筆桿。
不對,皇上不可能看不透這麼明顯的局,所以他才會讓安國公協理。本來這件事就是大理寺卿的責任,但是皇上又把安國公推了出來。此舉意欲何為?究竟是為了讓安國公查明案件真偽,還是把安國公投入泥坑?
這一次四皇子和大皇子的第一次較量,卻是一次損失不小的較量。安國公的態度極有可能讓一方損失慘重。不過相較而言,無論如何都是大皇子損失最為慘重,誰讓他豬油蒙了心,真的貪了修建水壩的錢呢。
鄭玉書揉了揉腦袋,果然這麼累人的事情真的不適合她去想。只要不牽涉道鄭王府,管他們斗得你死我活呢。推算到一半,鄭玉書索性把紙筆都丟開了,又拿起一旁的話本靜靜有味的讀了起來。只是她看的太過認真了,竟忘了記錄下這個時辰星盤的變化。
所以可惜的是,她沒能看見在星盤的北邊一顆小小的星星突然誕生了。
安鴻宇接到聖旨,便來同白致遠商量,兩人都在揣測聖上的意思。白致遠將手中的白子一溜煙放進棋盒里,皺著眉頭道︰「與其說是替大皇子查明真相,不如說皇上更想試探的人是你,如果是你,你會選擇站在誰的一邊?」
安鴻宇扇子輕搖,來到丞相府之後,他反而淡定從容了許多。「大皇子一案人證物證俱在,這一次是逃不掉。我,兩邊都不會站。」
白致遠嘆了口氣說道︰「這坐中間的人,是最不容易的人了。不過依我看,這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難登九五的人。皆不在皇上的眼中。」安鴻宇深深看了白致遠一眼,沒再說話。
不過白致遠還是通過自己的關系網調查了一些事情,也弄明白了大皇子這一次的災禍,純粹是禍起蕭牆,從前種下了惡因,便有了現在的惡果。怪不了任何人了。
朝廷上是男人們的戰爭,而後院之中沒有硝煙的戰爭一樣的可怕。鄭明月自從被雲老王妃懲罰之後,在下人中的威信一天不如一天。而方姨娘抓住了時機,懷著身孕還勤勤懇懇的跟在二夫人後頭學習,一向謙卑,從來沒有半句抱怨。對待下人們恩威並施,日漸樹立起了威信。可是她從來沒有仗著這份威信,就對鄭明月不尊敬。
該有的禮數從來不會缺少,甚至比之從前更加的謙卑。雲戰本來還在想這女人一旦有了權勢,心會不會就大了,現在看來方姨娘卻不是這樣的人,不由得對她疼愛有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