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而且清爽,是陽光的味道。
幾乎大半個月都在下雨,綿綿不絕的雨水讓空氣中飄著一股濕霉的味道,蘇迎春厭惡這種霉味,卻因為時日太久已經習慣了。
但從黑暗中悠然醒轉之時,鼻尖卻嗅到屬于陽光的干爽氣味,太過干淨的氣味起初讓她有點痛苦,因為她的心還殘留著春雨的潮濕,以及流過太多淚水之後的空洞,太過干爽的氣味竟然讓她在一瞬間無法呼吸。
蘇迎春睜開美眸,她不知道自己空間睡了多久,但想必一定睡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對,因為她的雙眼在睜開的?那間覺得無比刺痛,炫目得讓她不得不再次閉上眼楮,直到過了片刻才適應過來。
「春?」
男人沙啞的嗓音摻揉著不敢置信的驚喜。
那是韓慕夏的喚聲,就算她閉上雙眼,什麼都看不見,依舊能夠在第一時間就判別那是屬于他的聲音。
這低沉的嗓音在每天午夜夢回之際都在喊著她,可是,只要她一睜開眼楮醒來尋找,他就會消失不見。
她緊閉著眼楮,滾燙的淚珠潸然落雙頰,她好氣自己的沒志氣,只不過是听到他在喊她,她的心髒就跳得好快,熱燙地發抖著。
「春,你醒了嗎?醒過來就睜開眼楮看我,好嗎?」
韓慕夏說著,喉頭一陣哽咽,他從來沒料到自己竟然如此懦弱,只不過是因為差點就要失去她,竟然讓他感到膽怯。
在陽光的拂映之下,她蒼白的肌膚幾近透明,栗子色的秀發在閃閃發亮,就像光點般讓她變得虛幻不實。
她真的醒來了嗎?在經過整整兩天兩夜的焦急等待之後,他已經不敢再確定了,每一次,她只不過是動了動手指,他就以為她會睜開眼楮醒來,但每一次給予他的都是失望的結果。
蘇迎春吞下梗在她喉嚨里發熱的糾結,忍住了顫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比較平靜。
「我不要看你,我不要!你走開,我不要看見你……」
她閉著眼楮搖頭,感覺他的氣息就在她聲息可聞的地方,但是,她就是鐵了心不想看他,原本滾燙的淚水一接觸到空氣,立刻變得冰涼,滑過她縴細的頸項,瞬間的冰冷提醒了她被他扔下時的強烈寂寞。
「我要你看著我,睜開眼楮,看著我!」他渾厚的嗓音在一瞬間變得堅定,只有泛著深沉眸光之中的無助透露了他真實的心境。
什麼自制?什麼冷靜?他冷冷地苦笑,這些不切實際的驕傲姿態,早在不知何時就已經為她拋到天邊海角去了!
「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你要听我說嗎?」
她顫著聲,緩慢地說道。
「你說吧!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那時候,我怪自己失去記憶,把你給忘記了,我怪自己太懦弱,可是,其實全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擅自離開了我,就不會讓我那麼傷心難過,是你讓我太痛苦了,所以我才會忘記你!」
她用雙手蒙住眼楮,每多說出一個字,就感覺到手心里更加濕熱。
「對不起。」
他唯一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
「只說對不起有用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愛上你了!你從來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或者應該說,連我在想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要被你忘記!」
她定定地望進他的眸子深處,住了哽咽,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鼻尖一陣酸楚,「就算會死掉也沒有關系我就是不要被你忘記!我不要!」
「對不起。」
他仍舊只說了這三個字。
「說對不起沒有用!為什麼你不懂?為什麼?!我寧可死掉,也不願意被忘記!」
她淚眼模糊,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此時此刻,她一切都無所謂了!
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愛他,可是卻也很恨他。
蘇迎春握著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他哭著大吼,「你听見了嗎?死掉也沒有關系,我寧可痛快的死去,也不願意痛苦地被你忘記!」
韓慕夏沉穩的視線牢牢地盯住了她,修長的手指勾弄著她細軟的發絲,緩慢地開口,說出烙印在他心底最痛的字句。
「被忘記不可怕,我最怕的是,就算是死了,也忘不掉你這朵小迎春花,只要有你存在的一天,你就有本事讓我死得不痛快。」
她沒想到會听如此令人心碎的話語,一瞬間,她再也無法忍住哭泣的沖動,像個孩子似地抽泣了起來。
「你好狡猾!你真的好狡猾……」
他笑著將她擁進懷里,大掌輕拍著她的背,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她的諒解,「不哭,沒事了!」
宛如催眠般的溫柔嗓音讓她止住了淚意,蘇迎春抬起美眸,「你真的殺了石倉悟海?」
「那不重要。」
他聳聳肩。
「那怎麼可能會不重要?那是一條人命啊!是活生生的人命,怎麼可能會不重要呢?」
「對我而言那不重要。」
「可是對我而言很重要!」
她加重了語氣,不讓他忽略她想問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殺了他,我會覺得……」
「你會覺得我很殘忍?」
他挑起一道眉梢,薄唇勾起冷笑,「我說過,如果不除掉他,就換做是他要除掉我,你忍心要我死嗎?」
「我當然要你活著!」
她急忙地說道,小手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再說出更多不吉利的話,「我只是覺得將心比心,他的親人一定也會希望他活著,如果他真的死掉了,我會覺得很悲傷,替他的親人感到很傷心。」
「好了,我不喜歡在我們言歸于好的時候談論別的男人。」
「就算你不喜歡听,我還要讓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以後就會知道真相,耐心點,凡事不必急于一時。」
「你當然可以不急,那是因為你比我聰明,又有自信,我跟你不同,我那麼笨,只能很努力才可以有一點成績呀!」
「誰說你笨?」
「我當然很笨,總是被你耍得團團轉,難道還不笨嗎?」
她噘起女敕唇,氣呼呼地說道。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承認你真的很笨好了!」
他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立刻就看見她氣呼呼地鼓起雙頰。
「那請你老實回答我這個笨蛋,帶刀呢?你殺了他嗎?」
雖然差一點死在他的手里,但好歹與他曾經是朋友,她不希望他被殺掉。
「我沒殺他,留著他還有用,沒想到石倉悟海會有他這個兒子,他一直以為石倉是他的義父,從小住在東京接受他的績養,想必石倉六年前會有貪心,也是想替自己的兒子鋪路吧!」韓慕夏苦笑,因為自己同樣也有必須保護的寶貝,所以對于石倉的私心倒是能夠體會。
蘇迎春仰起美眸怯怯地瞅著他,眸里泛著一絲遲疑,「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一個很可怕的人。」
聞言,韓慕夏不禁菀爾失笑,捧住她粉女敕的俏顏,認真地看著她,「我可愛的小迎春,痴情的涂山女,如果說,我必須再請你等我半年的時間,你可以乖乖等我嗎?」
「你需要半年的時間要做什麼?」
「清理門戶。」
他笑了,把這四個字說得雲淡風輕,讓人听不出在這四個字里其實藏著腥負血雨。
「我不懂……」
蘇迎春開口還想再問,但就在下一瞬間,兩版女敕唇已經被狠狠地封吻住,原本就已經不夠聰明的腦袋更是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更別提緊接在那個吻之後的激情纏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