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淡淡笑了笑,「現在還怕不怕?」
容綰沒有辦法完全相信別人,所以到現在她仍舊有些忐忑,但瞧著元氏溫和的笑容,她還是搖了搖頭,想起來正事兒還沒有辦,便想要快些給元氏看完病好報答元氏的恩情,也好快些離開才是,
「夫人,讓民女給您瞧瞧身子。」她說道。
元氏點了點頭,將手腕一翻,便松開了她的小手。
容綰給她搭脈,氣虛,胸有郁氣,疲乏,優思……她對待元氏有一種不自覺的尊敬,是以神情也不由認真了起來,說道,「夫人這是積郁成疾,優思過重,導致五髒皆傷,近來又疲乏過度才病倒了。」
元氏並非只是看過一個大夫,長久下來看過的大夫也不少了,所以她的病,她自己最清楚,她聞言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元氏淡然,容綰卻忍不住有些著急,「夫人的病多半在心里,任何病痛若非絕癥且有心就能治好,反之則會每況愈下,若是夫人的心結不打開,那……」說到這里容綰不忍說下去。
瞧見她這樣關切,元氏瞧著容綰的目光不由更加柔和,她笑了起來,「我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很清楚,你只要按照你的方子來給我治病就好,其余的我心里有數。」
元氏都這樣說了,容綰也就不好一而再的勸說什麼,「夫人的病,民女會盡力去治,會讓夫人好起來。」
元氏笑著點點頭。「你有心了。」她說著,又反手將容綰的手拉著,親切的說道,「你受傷了,這來回不便,近日就留在我這里好了。」
平白無故的住進來她覺得非常不好,
元氏對她這麼親切又好,她很不習慣,
「不了,外面還有民女的朋友在等我。」容綰拒絕道。
元氏沒有放手。「你的朋友。我已經命人替你傳話讓他們回去了。」
容綰黛眉輕蹙,她的事情就這樣讓人給做了決定,她心里頓時就有些堵。
還未開口再說些什麼,元氏又道。「我這里比鄭宅安全。府里有精挑細選的護院。你可以安心住著。」她看了看容綰,平靜道,「你難道覺得住在我這里難道比鄭宅差?」
方才元氏說過。去打听過她,那她被黑衣人襲擊的事情應該也知道,元氏這樣關心她,連這樣的事情都替她著想,她又有點感動,亦有些慚愧自己把所有人都當做是壞人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夫人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她問道。
「對人好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元氏卻笑道,「我只對我覺得值得的人好,而且你看我對你好,你現在不也對我好?現在不是來給我治病了嗎?不是都還給我了嗎?」。
容綰動容,她對元氏的好,與元氏比起來又算得什麼。
她不說話,元氏又道,「我也是東魏的人,是從東魏嫁到西魏來的,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大,一轉眼我都老了,我的孩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悠遠,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她瞧見容綰就好像看見了當初嫁到西魏來的自己,忍不住的就憐惜了起來,也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不過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如今你也來了西魏還跟我又遇到了,我才知道原來我是思鄉了。」她最想念的就是少女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怕是永遠也逃不開命運,「我女兒過兩日便回來了,你可以認識認識。」
元氏雖然一直在笑,可容綰在于她交流了以後,才發覺那笑容下有說不出的沉重,那份淡然下面,也是久經滄桑的感覺,
「夫人,那近日就叨擾您了。」等她說完,容綰才淡笑著說道。
元氏呵呵笑了起來,這下好似是真的開心了,「恩,這才對。」
又和元氏說道了幾句,容綰才從屋子里出來,方才扶容綰的婢女趕忙過來,再次將她攙著。
候在屋子外頭的姑姑立即上前來,笑道,「姑娘,老婢給您將屋子都準備好了,您現在要去嗎?」。
「恩。」容綰腳崴了不宜多走動,所以還是多休息的好,既然決定住下來,那她就不會再矯情。
容綰住的屋苑就在元氏院子的西廂,倒是不遠,婢女扶著她慢慢進到屋子。
里面已經有個婢女在候著了,見人進來忙屈膝施禮道,「姑姑。」
又向容綰施禮道,「姑娘——這屋子已經收拾好了,姑娘看看還有哪里不妥,婢子這就去辦。」
容綰瞧了一眼屋內,一間堂屋,兩間內室,一間耳房,很寬敞,每個房間內都有窗戶,內室窗子外頭還有剛種的梅樹……
「很好。」容綰說道。
那位姑姑立刻就笑了,「那姑娘就好生歇息,有事就讓人來叫老婢,他們都叫老婢李姑姑。」
容綰應聲,李姑姑便施禮離開。
兩個丫頭對容綰說話也是輕言細語很是尊敬,容綰笑著問道,「你兩叫什麼?」
「婢子翠竹。」一直扶著她的婢女說道。
「婢子翠青。」另一個婢女說道。
容綰點頭,又問了一些關于元氏的事情,才模清楚元氏是東魏的權貴之女,因聯姻才被嫁到了西魏來,她聞言不由恍然,北魏分裂成東魏以及西魏兩個國家,雖然時常會打仗,但是也有和睦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會需要一些貴冑家中的女子遠嫁來調節關系,但是這樣的女人在打仗的時候也難免會被送回去原來的國家,怪不得當初會在東魏看到她,而她身邊又會有東魏武將。
容綰在這邊太舒坦了,導致一下午都沒有什麼事兒做,這樣反倒是無聊了起來。
不過,還沒有等容綰舒坦多久,鄭冬靈便找來了,隨行來的還有馬姑姑以及兩個貼身婢女,就是之前派來照顧容綰,此刻因容綰留在了崔府被送回去的兩個婢女。
李姑姑領著幾人進來,朝容綰看了一眼。
容綰笑了笑,「李姑姑去忙吧,我有事會叫你,有翠竹和翠青照顧我就好。」
李姑姑應聲,施禮退了出去。
待李姑姑一走,鄭冬靈是笑了起來,「行啊,綰綰,想不到你藏的這麼深,崔府竟還與你有瓜葛。」
容綰面色沉了沉,她和元氏莫說沒有太深的瓜葛,即便有也和鄭冬靈沒有什麼關系,不過她也不能承認和元氏是認識的,她是最近才來的潼關,而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和鄭冬靈一起,元氏之前則是在東魏,是近來才回來潼關,所以若是認識,這時間上就有問題,那她的身份就會被懷疑了,
「冬靈你不要亂說,我來崔府是來給崔夫人瞧病的,哪里是和崔府有什麼瓜葛?」她說道。
鄭冬靈冷冷笑了笑,「你別把我當傻子哄,你來給崔夫人診病,需要住在崔府嗎?」。她指了指翠竹和翠青,「崔府用的著這樣待你好嗎?給專門給你兩個丫頭!」
翠竹和翠青是被夫人指來照顧容綰的,自然是要護好她,瞧見這鄭冬靈一進來就這樣氣勢逼人宣兵奪主的教訓質問起容綰,是早就氣不打一出來了,她們正愁,不知道要如何幫容綰,這鄭冬靈就指著她們的鼻子上來了,
「我們崔府待誰好,我們夫人待誰好,和三小姐有什麼干系?容綰姑娘她和三小姐也沒有什麼干系?三小姐這樣說我家姑娘是不是太過分了?」翠竹咬著牙笑了起來,說起話來的樣子都非常的狠。
翠青附和著說道,「就是,而且我們夫人向來與人和善,我們崔府在潼關也是出了名的好,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可不會像某些府邸里明明都是寫尖酸刻薄陰險的小人,卻還裝著多好,還非要人家受她恩惠的模樣似得!」
「你們兩個是什麼東西?竟敢這樣跟我家小姐說話!難道這就是你們崔府的家教嗎?」。馬姑姑立即護犢子似得怒道。
翠青低眉順眼卻眼神伶俐的笑了笑,「我們崔府的家教是不好,所以才教的我們這樣的兩個東西說出實話來。」她說著就抬起頭來,譏笑道,「不像某些府里的家教那樣好,教出來的小姐沒有一點小姐的樣子。」
這兩個丫頭伶俐這樣伶俐,讓容綰不由大開眼界,但她也沒有去阻止她們。
兩丫頭一言一語就將鄭冬靈以及馬姑姑給噎住了,而兩個丫頭沒有指名道姓的罵她們,且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恭順的模樣,她們也不好去教訓這兩丫頭,畢竟這里是崔府,而不是鄭宅。
鄭冬靈用手拍了拍馬姑姑的手,讓她不要動怒,開口道,「我沒有問你們,你們就開口說話,有你們這樣當丫頭的嗎?」。
兩個丫頭眼神不快,卻是感覺到,容綰的手將她兩的手壓了壓,便也忍了這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容綰瞧著鄭冬靈不太好的臉色道,「冬靈,我來這邊只不過是因為行動不便,而崔夫人的病也需要人時時盯著,所以才搬過來住,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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