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她還沒有完全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要不要告訴他?
告訴了他,他必定會被牽扯進來吧?
光她此刻知道的就夠嚇人了!
容綰心亂如麻,頭一次感覺到了不知所措。
孤濯見她這副樣子,心頭涼了一截,仔細回想著方才在遠處看到的情景,那個李天瘋瘋癲癲,王玄則先是平靜,不過雖然他沒有在近處看到,也知道王玄眼神是不平靜的,後來王玄又是下跪磕頭,又是要自殺,
可容綰的這一生極其的簡單,之前擔心她來東魏,會遇到楚家,他便早早的做了調查與準備,可是也發現容綰的一切了,她就是楚世勛的繼女,時常有不好的傳言傳出來,且一致是針對她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刻意而為之,也不知道這丫頭在楚府吃了多少苦頭……
不過,她以前在楚府的時候出門很少,外人見她都極少,頂多是在傳言中知道了楚府有個不知檢點的繼女,她哪里會認得什麼王玄?更不會認識什麼瘋子李天?
這一切都和他們提到的一個人又關系,那就是婉清夫人,
但是婉清夫人是誰呢?
孤濯沉吟良久,說道,「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查了。」他孤家的情報網,想要查個人還是查的出來的。
容綰一頓,「阿濯,別。」
孤濯皺眉,凝了她片刻,才道。「是你自己告訴我,還是我去查?」他其實也只是不想擔心她而已,不想有一想到她就只有擔心。
孤濯的霸道,她已經見識過了,除了原則性的事情,他一般都不會勉強她,
容綰再又猶豫了一會兒後,見他仍舊是執著的神情,才將這會兒自己已經知道了的事情的全部告訴了他,
「我想這些事。還要回西魏才能查清楚。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對小時候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說道。
孤濯卻是雙眸微微縮了起來,「在你身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不知道是該擔憂還是心疼,這傻丫頭的命運竟然這麼的坎坷。「你安心等我消息吧。我會將這些事情查清楚。然後再來告訴你。」
容綰若有所思的問道,「那我應該相信王玄,李天嗎?」。
「相信不相信都無所謂。之後我會派專人來保護你。」孤濯說著竟還是覺得擔心,「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一切等結果出來再說。」如果不是王玄說的那般,那他會將王玄李天殺了,不會讓容綰牽扯到這里面,如果真如王玄說的,盡管不會將人殺掉,但也不能讓王玄和李天露面,否則,容綰的身份暴露,命可就真沒了,這可不是跟當初楚憐兒陷害她那樣簡單了,那會兒只要人出來了,走後門將案子給消掉,亦將楚府給壓著即可,罪不至死。
容綰只好听他的了,只是她這會兒被他逼著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仍舊是有些擔憂,「阿濯,我會不會連累你?」
「我不怕連累。」孤濯笑道,怕她胡思亂想又補充道,「而且就算王玄說的是真的,那也不過是前朝的事情,你現在已經活下來了,西魏皇室又能拿你如何?莫說西魏皇帝是傀儡,背後掌權者是宇文泰了,你現在就是容綰,誰還能將你怎麼樣?其他的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听了孤濯的一席話,容綰決定以後也一直要叫容綰,而且要真叫她慕容綰,她還真的不習慣,這個名字太陌生了,還是容綰真切,其實,從母親帶她來東魏的那一刻起,慕容綰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了,有的只有她這個容綰,
和孤濯在元府門口分手。
容綰回去了元府,不過原本是計劃第三天要陪伴元老夫人去逛廟會,卻接到了來自慕容府的請帖,
請帖上說,容綰醫術高超,需要請容綰去診病,診金面議。
「夫人?」如果是在西魏,容綰收到這樣婉轉來請她看病的帖子是不會去的,要來就直接找她,可她畢竟是做客,和元府又走的近,太草率,他怕元府落人話柄。
元老夫人被攪了興致,有些不高興,「這個慕容家,怎麼想一出是一出?我元府也不是好拿捏的,怎麼的我們元府的人,出去走個門出個診,要他來邀請?」
「不去不去。」元夫人讓小廝回稟慕容家的小廝說道,「你去回話,說我今天不舒服,要容綰姑娘陪我去看病抓藥。」雖然是不去,不過總不能直接說出來得罪人,只能這樣婉轉的推辭掉了。
婢女道諾,將事情給推掉了。
元夫人也不管那慕容府會不會派人再來,就先拉了容綰出去,「我們今天要好好出去逛逛,不要讓這些閑事掃了雅興。」她說完又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埋怨道,「有鄴城的大夫,還有皇宮里的御醫,做什麼要來請綰綰,以前沒有綰綰,你們這些人不也活的好好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些人找容綰,多半沒有好事兒,就算是沒有什麼壞事兒,將注意力盯著容綰,那也不好,有可能這會兒連元府也盯上了,
有句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元夫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容綰只能听之。
這鄴城,說起來,容綰還不是第一次逛了,不過都是行色匆匆的,不是找人就是診病,
鄴城比起長安來要莊嚴不少,亭台樓閣奢華,但稜角卻冷硬了不少,
而長安則是一派大氣華麗,與鄴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風格。
「綰綰,你看這個喜歡嗎?」。
「這個安記的水粉是最好的。」
容綰笑著輕應。
元夫人則是樂不思蜀的給容綰介紹。
「喲呵,元夫人不是生病了不舒服了麼?怎麼的這會兒精神這麼抖擻?」
元夫人尋著那聲音轉過身,向斜後方看去,竟然是尚書令,慕容將軍,以及幾位官員的家眷在此,
而這幾位婦人之中,有一個人,容綰是認識的,這女子比她大不了多少,眉宇間有不少的英氣,她目光柔和時,她臉上的線條就柔和了起來,她目光冰冷時,她的線條就硬朗了起來,倒是有幾分英姿颯爽又可愛動人的氣質。
此女,就是孤月,也就是孤濯的四妹妹,
怎麼這麼巧會踫到她呢?
容綰思索著,那元夫人便笑了笑,看向了尚書令的夫人,「我確實是不舒服,這不是找了大夫瞧了瞧就好些了嗎?這些日子啊,我在家里閑的慌,身子又好容易好起來,自然要趁著這時候多出來耍耍了,你們也知道,我這年紀也大了,以後想出來怕也少了。」
元夫人年紀確實不小了,至少在這一群婦人中是最大的,這些官員的家眷,跟元夫人一比,多半是下輩,
所以,即便元夫人也覺得自己的說辭不靠譜,但端著長輩的架子,這些人又能說什麼?
「你們說是不是?」她說完了,還瞧著這幾位晚輩笑著問道。
果然,幾位婦人神色不太好看,也只能說是,
孤月已經笑著走上來,恭敬的說道,「是,元老夫人說的是。」隨後看向了容綰,「想必就是這位姑娘醫好元老夫人的吧?」
元老夫人刻意沒有說是容綰醫好的,就是怕他們要找她去,哪里知道這小婦人竟然一眼就瞧了出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問道。
「方才慕容夫人已經給我們說過容綰姑娘了,長得好看醫術又好。」她說著就笑盈盈的看了一眼元老夫人的身後,「跟隨元老夫人出來的人,除了容綰姑娘,可全都是穿的元府的衣裳呢,而且啊,這容綰姑娘和元老夫人這樣親近,又不是元府的人,這樣都猜不到那才怪咧?」
孤月笑起來非常的可愛,而且她雖然已為人婦,卻只有十來歲,年紀小的很,加之這會兒她說話坦坦蕩蕩,表情俏皮可愛,所以元老夫人也看著歡喜,
「這是誰家的媳婦兒啊?怎麼這麼聰明啊?」她問道。
「這是尚書令大公子的媳婦兒。」一旁有人說道。
「哦哦。」元老夫人笑眯眯的哦道。
孤月見元老夫人似乎很喜歡自己,忙繼續說道,「那既然老夫人身體好了,不妨讓容綰姑娘接了那邀請帖吧?」
哪里知道,元夫人卻面色一變,「這可不行!」她就算是真的喜歡孤月,那孤月也是外人,哪里有容綰這個被她當做外孫女,也實際上跟外孫女很親切的人能比?
而且這個孤月雖然討人喜歡又古靈精怪的,可是心思可身著,她元老夫人雖然不見得有多聰明,可已經在後宅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什麼事情不知道?什麼人看不清楚?
再者,這麼一心想要將容綰拉過去,她本能的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萬一又病了,誰來給我看病呢?這鄴城的大夫也都不錯吧?再不濟也有御醫,你們不找他們,做什麼要找我們家綰綰啊?」
眾人沒有想到這元老夫人將容綰像是護犢子一樣護著,一絲一毫都不讓他們接近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