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與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三人一道坐在車里,並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
可是不知為何,華楚宜對華恬的敵意,特別明顯。一路上總是拉著華恬說話,話中意有所指,句句不離指責華恬。
對此,華恬只做听不懂,笑著听下去。
在這車里,即便她爭贏了,也無甚好處的,因此懶得爭了。
不得不佩服的是,這華楚宜真是天生會說話,說出的話都是听著只是稍微不舒服,細思之下卻處處是陷阱。
華楚芳听著,不知是真听不懂還是假听不懂,總會附和幾句。
華楚枝保持沉默,拿著書在手中看著,兩耳不聞窗外事。
到了劉碧荷府中,下了車,便由一個年紀雖小但已經頗具風情的婢女引進去。此人正是綠蘿。
「素聞華家的小姐們上門去做客,從來不會遲到,如今見了,果真如此。」綠蘿一路引著眾人前進,一路保持著禮貌而又巧笑嫣然地說道。
「這正是家母平日所教,算不得什麼。」華楚宜笑著回道。
一路進去,見假山臨水,又有修竹裝飾,路旁各式花草都有,景色甚是奇異,與山陽鎮別的府上略有些不同。
「碧荷姐姐家中可真漂亮,與別的府邸大是不同。」華恬一邊打量著兩旁的景色,一邊羨慕地說道。
「六小姐真會說話,不過若是小姐听見了,定要高興的。這正是她來了之後。著花匠打理的哩。」綠蘿听了。笑得眉毛彎彎。放慢了腳步,走在華恬身旁一道說笑。
這麼一來,大家還是往前走著,可是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便沒有人招呼了。
華楚芳、華楚枝還沒有什麼,華楚宜卻是氣得心里嘔血,恨不得上去撕了華恬。
一路上心思各異,很快便到了一個雅致的園子里,一進園子。眾人都聞到了一陣清香。
「咦——」華楚枝聞到荷香,吃了一驚,舉目看去,見園子有一半是荷塘。
如今夏日,碧綠的荷葉圓圓,荷花朵朵,說不出的美麗寫意。
「唔,好香啊!」華恬當先叫了出來。
劉碧荷家中竟然有一大片荷塘,果真是罕見了。那一輩子她沒有被邀請來過劉碧荷家中,根本不知道。
「我家小姐自小喜愛荷花。故此這園中便有這荷塘。」綠蘿見了眾人眼中的驚嘆,與有榮焉地說道。
華恬听了。眸中一閃。如此說來,劉碧荷在家中很有地位麼?竟然能讓家中專門為她修荷塘,還是在一個她有可能不會來的偏遠之地修築。
可是如果真有地位,那麼她為何會被打發到山陽鎮來?
就她所知,一般金貴的京中千金,都是留在京中教養的,斷不可能被送到一個小鎮上來。
庶女、犯了無法諒解的大錯的嫡女、有了後娘的嫡女,這些人才有可能被送到鄉下的鎮子來生活。
真正受寵的女孩,是家中的嬌客,從小是被貴養著長大的。京中人才眾多,各府能夠請到的教養嬤嬤,各種名師,都是小鎮子比不上的。
「華家姐妹們都來了麼?」劉碧荷穿了一身水紅色的襦裙,裊裊娜娜地走了出來,她掃了一眼華恬幾人,驚訝道,「咦,華家大小姐、二小姐怎麼不曾來?」
「大姐姐、二姐姐近日身體抱恙,大夫吩咐需要臥床休息,因此沒有來。」華楚宜作為華家來客中的老大,上前答話。
她這是第一次見到劉碧荷,見她長得漂亮,氣度非凡,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原是病了,我這兒有從京中帶來的老參,晚些時候回去,你們記得拿些回去罷。」劉碧荷目露擔憂地說道。
听到劉碧荷隨口就說要送老參,華楚宜心中有些吃驚,但是面上卻不顯,答道,「謝謝劉小姐一番美意。不過老參珍貴,且我家中亦有老參,自是不好要劉小姐的東西。」
劉碧荷點點頭,「不用客氣的,若需要,只管開口。」
很快,華恬幾人便被劉碧荷引到荷塘中的一個大亭子坐著。
這亭子是一個觀景台,三面都是蓮葉荷花,又靠著水,因此清涼中帶著清香,是個難得的佳地。
感受著微風,呼吸著荷香,華恬心曠神怡。
陸陸續續,等到華恬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女子了,荷塘中偌大的亭子,顯得有些擁擠了。幸好岸上通到亭子的通道上方,也是遮起來的,沒有太陽曬到,亦可做游玩之所。
眾女子聚在一道,少不得你來我往說些笑話,又或者說些彼此的愛好志向,找到有共同愛好的感嘆一番。
華恬仍然是跟在劉碧荷、林碧玉、鄭珂、範明珠等人坐在一起,她並不怎麼說話,只是听說話,不過會不時用贊賞和崇拜的眼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就這麼簡單,她竟然刷了不少好感,讓得幾個女子對她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這正是華恬想要的,無論在什麼地方,一個能夠及時表現贊賞、崇拜的听眾都是十分受人喜愛的。
在華恬一邊听,一邊在心中分析所得到的信息的時候,一個長相漂亮的小姑娘走了過來,向華恬道,「六娘,听說你是北地回來的。可否給我們講一講北地的風光?」
她這一打岔,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在她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這小姑娘嚇了一跳,接下來的話也吞了回去。
華恬看了看這個女孩子,有些眼熟,但是並不知道名字。不過,她是真的好奇,還是別有意圖?
「易婷婷,你要听什麼呢?六娘年紀小,能記得多少?」鄭珂開口,半點面子也不給。
「呵呵,我們就是好奇,想知道是怎麼樣的。」易婷婷重新又揚起笑容,說道。
華恬注意到,她在說話之前,看了不遠處的人群一眼。到底是誰呢?
華恬不著痕跡地也看了看那個方向,那里有一個熟人,華楚宜。
「北地很是壯麗,秋天樹葉大多黃了,冬天下著大雪,很冷。婷婷姐是要知道這些麼?」華恬收回目光,笑眯眯地看著易婷婷。
按照她如今的年齡,她實在想不出,華楚宜會如何為難自己。詩詞歌賦這些,大家都知道她不懂,根本為難不起來。
「是呀,書中都有寫的,婷婷姐你是要知道這些麼。」鄭珂要笑不笑地說道。
她年齡比易婷婷稍大,卻專門叫易婷婷為「姐」,自然是故意寒磣她的。
易婷婷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原來如此,我還道會有多大的不同呢。」
「是很不同的。」華恬說著,目光看向劉碧荷,又看看鄭珂,問道,「各位姐姐,我便去跟她們說一說罷。」
「你才五歲,又不是說書的,哪里有好的口才去說?坐著罷,若易小姐想知道,下一回我讓我爹爹請一個說書的來,再請了各位一道去听。」鄭珂老神在在地看著易婷婷,笑意吟吟地說道。
「鄭姐姐說得有理,是我冒昧了。」易婷婷的笑臉終于僵了,說完話便轉身走了。頗有一種逃命的感覺。
華恬看著鄭珂,好奇問道,「鄭珂姐姐,為何不能去說給她們听?」
「那個易婷婷呀,和華楚宜交好,平時說話最是喜歡陰陽怪氣,這次好端端的,來讓你去給她說北地風光,顯然是要給你找不自在。鄭珂喜歡你,這才把她趕跑。」範明珠在一旁答道。
華恬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目光又看了看不遠處低聲說話的易婷婷與華楚宜,轉頭回來對鄭珂道,「謝謝鄭珂姐姐。」
鄭珂擺擺手,「這算不得什麼,你以後自己也注意些就是了。」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會不讓六娘過去呢,現下可算是知道了。」劉碧荷在一旁,似乎是才反應過來,對著鄭珂笑著說道。
「碧荷妹妹往後也要注意些,那幫子人,最是喜歡面上笑意盈盈,私下里捅刀子。都不是好相與的。」鄭珂提醒道。
華恬在旁暗地思量,如此說來,我也差不多是這樣,不過我不表現出來而已。
這麼一想,又有些汗顏,不過卻並不後悔。
她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覺得時機尚可,便將戴著金鐲子的左手豎起來,拖著自己的腮幫子。
這廂劉碧荷點點頭,接受了鄭珂的提醒。視線在華恬身上轉了一圈,看到了她手中的金鐲子,笑道,「咦,六娘今日多戴了一個金鐲子呢。」
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光都移到華恬的手腕上。
華恬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聲道,「這是前日嬸嬸給的。」
「看著樣式倒不錯,上面的圖案頗為精致。」劉碧荷把華恬的手腕拉了過來,仔細觀察著。
華恬見她看著的樣子不大方便,于是道,「碧荷姐姐要看,六娘解下來給碧荷姐姐看罷。」
她才五歲,說這些話倒不會被劉碧荷記在心里,覺得她別有居心,因笑道,「我幫你解開來,讓大家也都看看。這簪上的圖案,算是難得了。」
說話間,已經把鐲子從華恬手中解了下來,仔細看著。
哪里知道,她拿著上下翻看的時候,那鐲子「咯」的一聲,發出脆響,竟然斷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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